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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四年或五年了,早在她嫁给他之前他们已是情侣了。
也许,她试图安慰自己,征信社的人弄错了。
如果她有勇气、够理智,如果她肯承认摆在眼前的事实,即使没有这些照片,她也该了解她的婚姻早巳存在危机,她与希珑之间对爱的看法与付出,从来就不平等!他可以做到整晚不理她,故意回避她的碰触,一个藉口溜出嘴唇,就抛下她去做自己的事,从不曾用心探讨他俩之间也可以有共通的兴趣,也可以共同去完成一件事;他不,他嘲笑她缺乏远大的理想,才闲得无法安排自己的时间。
「难道我错了吗?」羽童抱住头,她的眼睛像一泓乌漆的潭水,除了空洞,再也传达不出它要表达的感情。
她从来只晓得由父亲口中学习做一名医生的贤妻,就像父亲称赞的母亲:娴静端庄、任劳任怨、不搬弄是非、不在丈夫开完刀疲倦的回家时唠叨家务上的琐事、全副心思放在丈夫和孩子身上。
孟庆余是老一辈的人,羽童切身体会到时代巨轮的转变,她做不来母亲那一代女性的全心奉献,唯一不输给母亲的,是对丈夫的热爱、对这个家的忠诚。
羽童自信她的钢琴弹得很棒,足以让希珑向朋友夸耀,奈何希珑是彻底的音盲,只要他在家,羽童就会主动关掉音响,也不敢将父亲家的钢琴搬过来。这就是爱,凡事皆为对方想一想,不是吗?希珑对她还有何不满呢?
她的情绪沸腾起来,她不甘心,她绝不甘心!
她要叫爸爸把那个抢人家丈夫的女人开除!羽童抢到茶几旁,拿起话筒,颤手按下七个号码,等电话接通,又按下孟主任的电话专机代号,等了似乎有一小时那么久,才听见那熟悉的声音。
她心里鼓动得厉害,呼吸开始急促,一张卫希珑与谷琇晶相拥的照片就在她脚旁,她将它捡起来,撕得粉碎。
「喂!喂?」
「爸爸!」羽童只喊出两个字就已泣不成声。
「小童女,妳怎么了?妳在哭吗?」
羽童深感孤零无助,这时才醒悟了这世上唯有父亲是真心疼爱她,不会对她耍弄欺骗的手段,再也压不住心中的悲恸,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小童女?羽童!」孟庆余的惊慌由声音中表露无遗。
「爸爸……您快来救我……」
「发生了什么事?我立刻叫希珑回去……」
「不要!不要!他背叛我……爸爸,您快点来,……只有您能救我……」
孟庆余答应尽快赶过来,才使羽童稍抑悲怀。
她把一地的「证物」拾起来叠好,等爸爸来了好给他看。他一定有办法为她讨回公道,为了她,他什么都会做。
羽童焦急的等待着,计算从医院到这里的车程,不时抬起头看时钟。分针一格一格的移过去,爸爸怎还不来?一个钟头后,她再也忍不住了,正打算再拨电话过去,铃声却尖锐的划破寂静,那么突然,使她有几秒的时间分不清是门铃声还是电话声。
羽童焦躁的拿起电话,那边的声音已急泻而来:
「嗯,孟小姐吗?我是谷经纶……孟主任出车祸了,和大卡车正面相撞……现在正要被送进开刀房,我打电话给妳,请妳立刻赶过来,主任一直在唸妳的名字……」
爸爸……车祸……和卡车相撞……
这些字眼无法在羽童脑海中联贯起来,她正想斥责对方的荒诞,蓦然清醒了,房中只有她一人孤零零的,她几乎想放声大叫。
爸爸!她的爸爸!
「您一定要没事,您千万不要抛下我。天啊!不要对我这么残忍。」
她不能失去父亲,那等于失去一切。
* * *
孟庆余已处于弥留状态。
羽童终日以泪洗面也唤不回他的生命,无颜面对仇瑷苗关爱的眼神。
「是我害死了爸爸,若不是为了我,他不会开快车和人相撞,阿姨,妳说我是不是很不孝,一直在替爸爸添烦恼……」
「好了,好了,别说了。」仇瑷苗似在安抚一个小孩。「妳爸爸还没死,妳不要先自己倒下来了。我看妳这几天快把自己折磨死了,对谁都没有好处,还是回去好好睡一觉,这里有我,妳明天再来。」
半哄半逼的把她送走,仇瑷苗知道自己做得很对。
羽童回到住处,疲倦得几乎瘫在电梯内,勉强打起精神揽镜自照,差点把自己吓死了。她怎能一副丑兮兮的狼狈样给希珑瞧见?赶紧把十指插入头发内理顺一点,梳到肩膀后,好让一张脸显得有精神些。
启开门,一阵声浪传来,羽童惊讶下没有贸然撞进去,等听清楚说话的声音是谷琇晶,再也忍不下满腔愤慨。
这女人实在好无耻!好大胆!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她的态度火爆而无礼,但她一点都不在乎。
「哦,妳回来了。」卫希珑的声音没有感情,反而谷琇晶的神色机警起来,端正自己的坐姿。
看他们若无其事的样子,羽童真是怒火中烧,喘了好几口气才说得出话:
「爸爸躺在医院快要死了,而你们居然在我家约会,你们没有羞耻心,难道连良心也给狗吃了?」
「我不懂妳在发什么神经?」卫希珑冷静如昔。
羽童气得全身发抖,他居然没有半点抱歉或羞愧。她沉着脸,眼露凶光,了解她的人都要讶异她那火焰般的脾气。
「妳,谷琇晶,趁我不在家跟我丈夫单独相处,妳不怕人家说闲话吗?妳可以不要脸,我可还要在邻居面前做人!」她的怒吼声击在希珑身上,「这次你打算如何向我解释?你又要说你们在一起讨论某人的病情?或者乾脆告诉我你们在商议我爸爸还能活几天?还是你太伤心我爸的不幸,谷琇晶好心来安慰你?」
卫希珑脸上的肌肉因愤怒而扭曲,羽童继续咆哮:
「告诉我!今天我要你们把话说清楚,我要从你们口中听到真相,你们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疯婆子!我不想理妳。」卫希珑站起身。「走,琇晶,我送妳回去。」
羽童咬牙切齿,双拳紧握,蓦然抢到电视机前,把塞在壁后的一叠外遇调查报告抛在他们面前。
「如果你们还有一点做人的良心,就为我解释这一切,让我明白我究竟做了多久的傻瓜!」她说着跌坐在一张椅上,双手无助地蒙住眼睛,任泪水淌下。「为什么?为什么你们要这样伤害我?」
卫希珑和谷琇晶彼此对望了一眼,刚刚他们才在商议,孟庆余的死只是早晚而已,他们的计画如今要提早实现了,只是没想到羽童会早一步发现他们的事。
「你知道爸爸为什么会出车祸吗,希珑?」羽童哀泣道,「因为……我发现你趁我回娘家时把谷琇晶带回来,我想知道真相,请人去调查,结果发现你一个月去她家好几次,我告诉了爸爸,爸爸要赶来为我拿主意,结果……就跟人相撞了……」她哭出声音。「是你们的苟且偷情间接害了我爸爸,而你们一点都不避讳,趁我在医院照顾爸爸时又到家里来约会,你们不怕--」
「够了!」卫希珑老羞成怒。「我没有义务忍耐妳的指控,要怪妳该怪自己天真,还有妳爸爸的专横霸道。」
「你说什么,我爸爸也是你爸爸,你怎能批评他?」
「爸爸?他永远是妳一个人的爸爸!在他眼中,妳是一位无冕公主,而我只是攀龙附凤的乡下人,他所以选择我当女婿,只是为了要给妳一位主任丈夫,他看上我的学历大有可为,他栽培我完全是为了妳,我算什么?」
他愠怒的指控使羽童呆住。
「孟小姐,」谷琇晶也插进来说,「本来在这时候我们不该再刺激妳,但我不得不澄清一点,我没有从妳手中抢走希珑,他一直都是我的人。」
「妳这个不要脸的女人,太无耻了!」
「无耻的是你们父女!」谷琇晶气道,「我们两人在美国就有结婚的打算,就因为妳盲目的迷上希珑,主任为了妳,对希珑威胁利诱,若不接受妳的感情,将来主任的位子将落入另一个娶妳的医生手上,像希珑这么优秀的人在大医院中也只有任凭权威者摆布,妳明白他内心的痛苦吗?」
「妳乱讲!妳乱讲!」
谷琇晶无法摒除女性的胜利感,索性挑明了讲:
「妳信也好不信也好,总之妳要有心理准备。妳爸爸是拖不久了,等希珑一当上主任,他就会跟妳离婚来娶我,履行我们五年前的婚约。」
「不--我不相信!」
羽童可怜地拉住希珑,向他求救:
「她在说谎对不对?我爸爸不会死,而你也不会跟我离婚。希珑,你一向自比人中之龙,你不会做出这种没良心的事。」
「希珑,告诉这笨女人说你受够了!」谷琇晶也发挥本能想把男人的心拉过来,连些许怜悯也不许他分给别的女人。
而卫希珑只是心烦的想脱离这场纷争。
羽童不由松开了手,他没有反驳谷琇晶的话,那么是真的啰?
两行泪水如珠帘般滑下,他的影子模糊了。
「你不爱我吗?难道你从一开始就没有爱过我?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利用品?」
沉重的哀伤使地失去了愤怒的感觉,为什么他不肯大声反驳,好还她一点希望?
卫希珑仍然没有开口,羽童胸口一阵阵酸楚,透过一层泪雾,她好像看到他逐渐远去,不留痕迹。
她听到关门的声音。
「你好狠啊--三年夫妻没有爱难道也没有情吗?希珑--希珑--」
依稀听到自己呐喊的声音,其实只是一阵哽咽。
她一个人坐在地板上,阳光也变冷了。
羽童不晓得她是怎么走到浴室的,她见到了一张弃妇的脸,一身憔悴,两眼无光,多么可怜!好生丑陋!她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