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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你要走了吗?”他拉住了她的衣袖,仰首看她,满眼的哀愁。
“千羽,对不起!你哥应当告诉你了,云歌是修仙之人,原不该对红尘俗世有所贪恋。往后,我们各安天命吧!”
她回到艳月楼时,浑身都已湿透,是那样失魂落魄的神气。
楚骁守在她的屋外,是在将她等待。他细细地打量她,皱起了眉头:“你哭了?怎么又哭了?”见她紧抿嘴唇不说话,他拉过她的手,颇为恼恨地说道,“我知道你去找千羽。原本想拦你,可还是让你去了。如今看来,是真该拦着你。让你恨我,也比让你终日对着我哭好!”
“你的手很凉。快进屋吧,这里很冷。你的伤还未痊愈呢。”她是想岔开话题。
“发生了什么?千羽对你说了什么?你为何如此伤心?”他却是不依不饶。
“我们已经结束了,再无相守的可能!”她再也忍不住,哭得那样伤心无助。
他是忍不住要将她心疼、爱怜。他第一次,那样温柔深情地将她拥入怀中,轻拍着她的背脊,是想要给她些许的温暖和慰藉。
良久,她才止住悲伤的哭泣,离开他温暖有力的怀抱,抬起头来。他的衣襟已留下她的一大片泪渍。
“好了,我已经把他放下了。如今,他在这里。”她轻抚着他衣襟上的泪渍,“我对他的感情都在这里了。楚骁,快去把衣服洗干净了。以后,再也没有他!”
“傻丫头,你真的放下了吗?心里真的没有他了吗?”他深黑的眼眸温柔地看着她,问得很认真。见她决绝地点头,他执起了她的手,说道:“还记得我那日对你说的话吗?我是真的爱上了你。云歌!云歌!这些日子,我一直不再提,是因为知道你放不下千羽。如今,你答应我,从此让我来照顾你,来守护你,好吗?”
她那样茫然地收起眼泪,愣愣地看了他半晌,才道:“放过我吧,楚骁!我的生活已经够乱了,不要再来添乱,好不好!”
他怔得一怔,心疼地说道:“我只是在添乱吗?云歌,我的心意你难道还不明白?”
“我明白!”她凄然道,“可你明白我的心意吗?我原是修仙之人,不该有红尘俗念。可龙灵诱惑了我,与我订下约定,让我以为我能爱。我是真的以为我爱上了千羽。我已经背叛了自己最初的信念。如今,我哥不要我了,我也无法与千羽携手共赴红尘。楚骁,你明不明白,我的生活别无选择,我必须回到原来的信念中,继续做一个修仙之人,这样,我或许能将我哥挽回!”
“怎么会是别无选择?”他苦苦地看着她,苦苦地劝,“你还有我,我会陪着你!就算整个世界都将你遗弃了,我不会!我不允许你再做修仙之人,不允许你要去做什么天女,那不是一个女人应得的幸福!云歌,我只要你陪在我身边,只要我们彼此爱恋!”
为何做一个修仙之人,做天女,不是女人应得的幸福?她默然怀想,月珑说过,天界之人可以青春永驻,可以长生不死。可是,年年碧海,岁岁青天,夜夜尘心醉。孑然一身,独自行走于烟火人间的天神月珑是孤独的;可那个于浩瀚天庭,淡泊度日的月珑就不孤独了吗?所以,人生苦短,天人怨长。所以,天女初月才会日日于层云之巅放牧群星,思凡。
“在想什么?”楚骁那样紧张地凝视着她,深邃的眼中写满担忧,让她不禁心动。
“在想我哥。”她幽幽一叹,“你还记得那首《红尘累》吗?‘灵山远,暮色催人回。年年碧海,岁岁青天,夜夜尘心醉。千年行役憔悴损,为谁红尘累?’楚骁,这个世界上,最苦的人,应当是我哥。”
“你又在盘算什么?”他为她言辞中那些他无法掌握的情绪心神不宁。
“我只是在想,无论我的选择为何,我都应当帮我哥返回天界。”
“你也要明白,无论你打算怎么做,我都会尽一切可能,将你留在我身边!”
那日晚些时候,云歌托人将当初千羽赠给自己的画像送还给他。她心里明白,她此生都无法还他一个画中人,因为,她其实并非他的画中人。
第十九章 盟 山
那日清晨,云歌去了树林。
“树妖,多谢你的灵根。你还好吧?”
“很好。少了那点灵根伤不了我。”树妖笑道。
“也能损耗你近百年的修持。”
“那不算什么。若不是天女当初为我接好灵根,我如今已成枯木一堆了。
天女,又发生了什么?你似乎心事重重。”
“树妖,我的灵力减损得厉害。那日湖中斗法之后,更是如此。”
“你在爱了吗?”
“爱?”她茫然地问,“怎么会?我已经打算放弃。龙灵也放弃了,他甚至
不会再来见我了吧。”
“你纵然不是天女,也是修仙之人,若不是因为爱,灵力怎会消减?”
她默然不语,离开了树林。
艳月楼中,自己的屋子里好生热闹。几名小厮在凤舞的指挥下,正将一
张仅够一人躺卧的椅榻搬进屋子,靠墙放好。几名小丫鬟又拿着崭新的褥
子、锦被走了进去,开始铺整那张椅榻。
“凤姐,这是做什么?”云歌好生惊异。
“云姑娘,你回来啦!”凤舞热情地拉起了她的手,拉她坐下,“想请姑娘
帮个忙呢。”
“帮忙?”她满腹狐疑。
“我是艳月楼的妈妈,应酬很多。可楚骁如今在我房中养伤,诸多不便,
云姑娘应当明白。”凤舞一边说着,一边细细地捕捉着云歌每一丝表情的变
化,见她只是一味的茫然,于是继续说道,“我和楚骁商量了一番,想让他搬了
过来,住进你的屋子。”
“那我住哪里?”她仍旧不解。
“还不是住这里。他伤还未好,这样,你照顾他也方便些。”
“你的意思是,要我与他同居一室?男女授受不亲,这样做,未免太荒唐
了!”她大声抗议道,“把东西搬出去!我绝不同意!”她好生气恼。她与千羽
虽已了断,可她从未向他应承过什么。就算她肯接受他的感情,也不可能答
应与他同室而居。她实在想不明白他究竟是怎样的人,为何行事从来都不会
为他人着想。她眼中冒火,径直走向椅榻,将上面刚刚铺整好的床单、被褥一
把抱起,奋力扔到了门外。
凤舞没想到她会有如此大的反应,急忙遣退了小厮和丫鬟,拉住她,认真
地说:“云姑娘,你原非俗世中人,哪来的这些俗世愚见?他住在我房中,也没
见你说那是荒唐呀?为何就不能搬到你的房中来?这里本来就是青楼艺馆,
根本没有人会在意,会在背后嚼舌根!”
“凤姐,云歌不是青楼女子!”她看着她,冷冷地说道。
凤舞的脸上闪过一丝不快,却是隐忍着。这都是楚骁的意思,他是想多
一些时间能和云歌呆在一起。而她并不想拂了他的意。她了解他,知道他的
心有多苦,知道爱对他来说有多不易。
“凤姐,你还是让人把椅榻搬出去吧!”
凤舞按捺不住,冷冷地说道:“无论你愿不愿意,都得应承下来!你寄居
在艳月楼,我自问待你不薄;楚骁更是三番五次出手救你,而且对你用情至
深,你……”
不待凤舞说完,云歌冷然道:“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搬来吧,我走便好!”
她说罢,便向屋外走去。凤舞急了,想要拉她,却被她一把甩开。但她刚走出
房门,便撞见了一个人,是楚骁。
他抱臂斜倚在屋外的墙上。她看见了他,不愿搭理,迈步便走。他伸手
将她拦住,有力的手攥起了她的手腕,不顾她奋力挣扎,强行将她拉进了屋
子。
“凤姐,你且出去,我想单独和她谈谈。”他淡淡地对凤舞说道。
凤舞看了看一脸怒意的云歌,默然离去,掩上了房门。
“你想做什么?”她愤怒地冲他喊道,“放开我!”
他松开了手,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脸色苍白,气喘吁吁。她看在眼里,
不禁心软。
“想搬到你的房中,其实,是我的意思。”他喘息着,认真地说道。
她蹙眉,一言不发,心中的怒火更甚。当然是他的意思,她根本不相信凤
舞会想出这样的馊主意。
他强忍着伤口剧烈的疼痛,声音微颤,继续说道:“云歌,你知道吗,这些
年来,我的心一直在仇恨的火狱中飘摇、煎熬着,找不到家,也得不到丝毫温
暖和安宁,直到我遇到了你。只有在你的身边,我才能感觉到家的温暖,心才
会有很轻松,很平静的感觉。云歌,你就是我的家,你不能给楚骁一个家吗?”
她怔住了,他一席话竟然那样轻易便平息了她心中的怒火,并让她的心
突然间升腾起许多柔软温暖的情愫。她微微叹道:“可我不是没有离开吗,不
是如你所愿,留在这艳月楼中了吗?”
“可我要时时刻刻,一张开眼睛就能看见你。”他突然轻笑道,“可如今,
我一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凤姐。云歌,凤姐和你不同,她有很多朋友、客人,
我住在她的房中不方便,她也没时间照顾我。而且,凤姐和陆爷的事,你也知
道。”
“你的伤已经好了六七成了,你可以回陆家庄园啊。你不是说我粗心大
意、笨手笨脚吗?陆家庄园丫鬟、婢女那么多,谁不比我会伺候人啊!”
“你倒是挺会记仇的,把我的话记得清楚。”他又是一阵轻笑,末了,却又
说得真诚,“陆家庄园不是楚骁的家,在那里,楚骁永远都是一个外人。”他仰
头看她,眼中蓄满了恳切的乞求,“云歌,你就当收留一个无人照料的孤儿,不
成么?”
“哪有人会收留你这般大的孤儿?”她嗔道。
见她似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