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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么?”
“哪有人会收留你这般大的孤儿?”她嗔道。
见她似有所松动,他揽过她的身子,双手环住她的腰,将头轻轻地靠在她
的腹部,那样乖顺、安静。“云歌,你能花那么多时间侍弄那些花花草草,却不
愿意给我一个家吗?或者,你把我当作一棵花。我向你保证,一定很听话,很
自觉,很安心地呆在椅榻上,绝不觊觎别的地方。”他喃喃地说。
她沉默了,斟酌良久,才幽幽地叹道:“你这人,怎么这样让人不省心呢?
你究竟还有多少花招?”
“只要你答应收留楚骁,我保证,往后再没有什么花招了。”他信誓旦旦,
却突然明了一般,欢喜地仰头看她,“你答应了?”那神情,如同孩子一般,单
纯而明朗。喜悦之情让他俊朗的脸如此生动,他的眼睛灿若星辰,熠熠生辉,
她好笑地看他,认真地说道:“你可要记得你的话,绝不可靠近我的床榻
半步,否则……”话未说完,她的脸上泛起了一抹羞赧的红晕。
他的眼中都是狡黠的笑意,良久,才温柔地说道:“云歌,你知道吗,我就
想守在你身边,一生一世!”
夜已深,云歌照料楚骁睡下,自己才躺到了床上,吹灯,放下厚厚的帐幔。
许久,她都无法入睡。他在屋子里,总让人觉得不踏实。
“云歌,你睡着了吗?”
黑暗中,他的声音突然响起。她怔了怔,不由有些紧张地屏住了呼吸,却
是不说话。
“我知道你没睡。你怎么可能睡得着?”他坏坏地笑道。
他明明知道的,还故意来问。她恼恨地在心中骂他,却是依旧不说话。
“我也睡不着,我讲个故事给你听吧。”他不依不饶。
他不是保证再不耍花招了吗?怎么又来?她心中懊恼,深悔一时心软,
竟让他住了进来,却是太迟。
他却不管不顾,真的讲起了故事。
南霁国的北方边境上曾有一个弱小的民族———云族。云族境内有一座
山,名叫天盟山,山中有一座天女庙,香火鼎盛。云族的青年男女若是真心相
许,想要结成恩爱夫妻,都会到天女庙祈福,交换定情信物。天女庙中供奉的
神女会保佑他们此生幸福美满。
“我的故事是很久、很久之前的事呢。”他幽幽地说道,“那时,天盟山下
有一对青年男女相爱了。他们订下了终身之约,他们来到天女庙中祈祷神女
的祝福。可是那晚,少女做了个梦。梦中,神女告诉她,世间有一种花,叫做
长情花,得长情花者,将会拥有一生一世的美满姻缘。若是寻不到长情花,他
们的姻缘终将会在滚滚红尘的洪流乱烟中流散。”
第二日,少女将自己所梦之事告诉了少年。少年寻思良久,信誓旦旦,要
为少女,为他们的爱情找到长情花。他向少女许下了三年之约。三年后,若
他不能为她带回长情花,她便另觅佳偶再嫁。
他的故事讲到这里,却是没了下文。
云歌等了半晌,却不见他说下去,于是问道:“然后呢?三年后,少年找到
长情花了吗?他们结成连理了吗?”
他在黑暗中懒懒地说道:“困了,睡觉!要想听故事,明日看我的心情!”
她却是不依,掀起帐幔,翻身下床,来到了他的身边。
“快说!”她用力摇他的身子。
他闭着眼睛,似没有丝毫感觉。
“堂堂男子,竟然这样小气!不说算了!”她起身,却是往屋外走去。
“你去哪里?”他拉住了她的手腕。
“你不说,我就到树林里找藤精树妖说话去!”她负气地说道。
“好了,怕了你了!倔丫头,坐下,我给你说就是!”他坐起身来,在椅榻
上盘膝,拉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她偷笑,安静地坐了下来。
“少女在天盟山中苦等了少年三年,可少年一直杳无音信。很快,三年之
期已到,少年却并未回还。”他说到这里,转头看她,心却微微一颤。黑暗之
中,她没有戴面纱,乌黑的长发没有挽髻,垂泻下来,遮住了脸颊。“云歌!”
他不禁轻轻地唤。
“那么,少女另嫁他人了?”她听得认真,转头看他,心道,这不是她要的
结局。
“云歌!”他凝视着她,眼中的痴恋那般深切。
她的目光撞上了他的双眸,读懂了他眼中的情意,是那样慌乱地垂下头
去。“她嫁了吗?”她的声音因为紧张,略略有些发颤。
他却摇头:“没有,她深爱少年,如何肯嫁与他人?可这时,家里人却将她
许给了别的男子,并催她出嫁。少女无奈,登上了天盟山,在天女庙中烧了最
后一炷香,许了最后一个心愿,然后,纵身一跃,跳进了天女庙前的万丈悬崖
之中。”
“后来呢?”她为了故事中的人紧张起来,“她得救了?少年赶了回来,救
了她,是不是?”
“云歌,天下事常难遂人愿呢。”他看着她,幽幽地叹。
“那我不要听了!”她捂住了耳朵,起身便走。
他却拉住了她,温柔地说道:“云歌,这个故事或许没有一个完满的结局,
但它是云族古老的传说,每一个云族的姑娘都知道,每一个会嫁到云族的姑
娘也应当知道。”
“楚骁,别再说这样的话好不好。我们是朋友,那种患难相护、真心相待
的朋友,好不好?就像你和凤姐!”
他的心略略一沉,又道:“真的不要听故事的结局?或许,是个很完满的
结局呢?”
“早些睡吧。你伤还没好,不要太操劳。”她说罢,挣开他的手,回到了自
己的床榻上。
第二十章 安 心
午后的阳光很好,楚骁站于窗前,吹笛。
云歌坐在他身旁,似在安静地倾听着。可他知道,她的心其实不在此处。
她突然站起身来,他不禁停下笛声,默默地看着她。她翻箱倒箧地取出样东西,捧在手中,坐在床沿,痴痴地看着。
他眉头紧锁,冷冷地说道:“你根本没有听我吹笛。你的心在哪里?在想什么?”
她抬眼,茫然地看他。
他箭步上前,抓起她的手腕,粗鲁地将她拉了起来,蛮横地低吼道:“丫头!你记得你说过,心里没有他了,我才要你的!你究竟还在想什么?还在想陆千羽么?告诉你,我不允许你再想他!”
她安静地看着他,认真地说:“我不可以想他么?你能禁锢我的身子,可你再是野蛮无理,也是无法禁锢人心。”
她的话让他几乎要失控,黑着脸,一字一顿地说道:“不可以!你现在跟我在一起,心里便不能有旁的人!”
“哪里那么容易?”她轻轻一叹,按着自己的胸口,“他总是在这里存在过,现在想来,都还会心痛。”
他凝视着她,眼中的怒火更甚,哑着声音道:“你不可以说说谎,骗骗我也骗骗你自己吗?”
“楚骁,你不要总是这样不讲理!你明知道我不会撒谎!”她似也有些生气。
他烦乱不堪,她为何总是不能明白自己的心意,为何总是这般不通人情世故。想要发作,却有人轻轻叩门,他不禁怒声喝道:“进来!”
凤舞端了盘水果,笑吟吟地走了进来,看清了屋里的两人,感觉到了紧张的气氛,却是笑道:“云姑娘不食荤腥之物。今日有人从醉城带了些上好的水果来,我特意挑了一些送来。”她说着,将果盘放在了几案上。
“凤姐,谢谢你。”云歌挣脱他的束缚,捧着手中的东西,来到了凤舞的身前,“凤姐来得正好。这身衣裳是千羽送给我的,可我想,我已经用不着这个了,留着反是浪费。所以,若是凤姐不嫌弃……”
凤舞接过来,轻轻抖开,是千羽专程从醉城带回来的那件翠绿的衣裙,花色、布料、做工,无一不精细,无一不透着千羽的深情厚谊。凤舞啧啧赞道:“这么好的衣裙,云姑娘真的舍得给我么?”
她认真地点头。
凤舞默默地看过楚骁一脸的不快,对两人之间的嫌隙,已经猜到了七八分,朗声笑道:“只可惜我如今可是穿不了如此娇小的衣裙了。不过,云姑娘若是同意,我便将它送与艳月楼旁的姑娘。只怕,她们会爱不释手呢。”
她点头道:“如今,它是凤姐你的了,随你怎么处置都好。”她说罢,低着头,回到床沿坐下。
“楚骁,你出来一下,陆爷有要紧的话让我带给你呢。”凤舞招呼楚骁出得房门,走到了院子里。
“陆爷有什么话,不可以在屋里说?”他依旧眉头深锁,心不在焉。
“陆爷没有话跟你说,是姐姐我有话说!你跟姐说句实话,是真的很在意这小丫头?”凤舞问得认真。
他不禁苦笑:“你都看到了,何须多问!”
“姐是真的不太明白,你心里究竟在想什么。”
他想了想,轻叹道:“这些年,我的心是空的。骨子里,除了仇恨,还是仇恨。于是,我刻意放纵自己,终日放浪形骸、声色犬马。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心获得片刻的清明与安宁,不在仇恨的火狱中苦苦煎熬挣扎。可我遇到了她。她的眼睛那样轻易便能让我忘记痛苦和仇恨;她的微笑可以牵引我回到往昔岁月之中,仿佛战乱和杀戮从未发生。凤姐,我的心不空了,可是,生平第一次,充满了担忧。我禁不住要想,我能打动她、得到她吗;而我,最终会不会将她遗失?”他苦苦一笑,“姐,你所认识的楚骁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此生何尝如此在意、看重过一个人!”
凤舞幽幽一叹道:“楚骁,我原以为,你是不会爱、没有心的人。我原以为,你是没见识过这样的女人,只是新鲜好奇,一时的兴致罢了。看来,我错了。你是真的爱上云歌那丫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