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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部分尘封旧忆北新桥(1)…(图)
谈到吴裕泰茶庄,不能不让人怀想起旧日的北新桥。以往人们总认为老北京的商业区是大栅栏、王府井,却在不自觉间忽略了北新桥的重要商业地位。老北京有种说法:“东富西贵南贱北贫。”位于东北城的北新桥,与聚集了众多王公贵族和有钱人豪门宅府的王府井、大栅栏不同,这里的大富大贵人家不多,多是小家小户。不过,这一点也影响不到北新桥的繁华和活力。相反,这个地处社会中下层、贴近普通老百姓的商业区却是异常的热闹繁华,也许在某种意义上更能代表老北京的风貌。 声色流动北新桥 20世纪初期,北洋政府为了解决北京城内的交通问题,1921年开始筹建北京电车公司。电车公司由官、商合办,各自50%的股份。到了1924年12 月,北京通了有轨电车。当时只有四条线路:1路——从天桥至西直门,2路——从天桥至北新桥,3路——从东四到西四,4路——从太平仓(今平安里外)到北新桥。就在这少有的几条线路中,竟有两条是直接开往北新桥的,可见当时北新桥作为重要商业区的地位。那时候各路车的站牌儿都是按颜色区分的:1路是红色站牌,2路是黄色站牌,3路是蓝色站牌,4路是白色站牌。将站牌涂上不同颜色想必也是为不识字儿的人好区别吧。 站在“吴裕泰”门前向北望去,店铺栉比,商贩云集,再加上有轨电车站,真是行人熙攘,好不热闹。这里的市井风俗、生活百态,恰似一幅近代的“清明上河图”。 “咣咣咣,咣咣咣……” 耍猴儿的打着铜锣,牵着小猴在“吴裕泰”斜对面的空地上,表演着各种滑稽的动作。爱凑热闹的大人小孩,里里外外把小猴和耍猴人围个严严实实。那边再走上几步,又是拉洋片儿的在吆喝。串街 “剃头的”手里拿着把钳形的“唤头”,挑着担子,在人群中沿着北新桥大街来来回回闲荡似地穿梭着,走两步,就把手上“唤头”中间的铁一抽,“呲啷……”一声颤巍巍的金属音就在大街上回响着。布贩子的拨浪鼓和珠宝玉石收购贩子的小鼓像是在比赛,你拨动来几下,我又“咚咚咚”地跟了过去。磨剪子磨刀的也不甘落后,吹起了长号,还唱了起来:“磨剪子(来)——戗——菜——刀——”。“锔盆儿锔碗儿的——”锔锅匠的挑子两头各有一面小铜锣,旁边拴着小锤儿,走起来就奏出细小的丁当声。随你把盆碗摔得多么碎,锔锅匠都能一块块地给对上,粘好,然后拉着弓子就把它锔上了。“算灵卦!”敲着小钹的盲人,拄着一根棍子,在眼睛正常的同伴的牵引下,在大街上慢慢走着,招揽着生意。周围胡同里,那些坐在家里的主妇们不用跑上大街,不用探头,一听到这各种声音,就准能知道现在街上过的是什么商贩。
第一部分尘封旧忆北新桥(3)…(图)
都说老北京的小吃多,又好吃,再听听这里的叫卖声,那也绝对丝毫不比小吃本身逊色。一大清早,街上就过来卖早点的了:“大米粥呀,油炸果(鬼)的。”然后就是卖青菜、卖饽饽、卖水果的各色人等,每个人都恨不得要把挑子上的货品一样不漏地唱出来。“卤煮喂,炸豆腐哟”、“硬面——饽饽”、“栗子味儿的白薯”、“喝了蜜的大柿子”、“萝卜赛过梨”、“葫芦儿——冰塔儿,就剩两挂啦”、“蒸而又炸呀,油儿又白搭。面的包儿来,西葫芦的馅儿啊,蒸而又炸。”就这么两下子,那东西是什么做的,怎么做的,不用瞅,也不用管它到底叫什么名儿,八九不离十就知道是卖的什么吃食。叫卖者们嗓子脆,口齿伶俐,咬字清楚,一个个憋足了气力,还能现编词儿,随机应变。有的吆喝的内容虽然简单,但是一波三折,抑扬顿挫,也别具特色。瞧瞧卖糖果的,他先是尖尖地喊一声“一包糖来”,然后放低至少八度,来一声“荷叶糕”;这么叫的还有卖荞麦皮的,先“哟——”一声,等半分钟,才又接上了一句——“荞麦皮耶!” 一年四季不论刮风下雨,北新桥这条街以及周围胡同里,从早到晚都是那此起彼伏、不会停歇的叫卖声。 “行好的——老爷——太(哎)太”,一个凄厉的声音在大街上响起,乞丐在挨门挨户地乞讨着;过好一会儿(好像饿得接不上气儿啦),才又接下去用低音喊:“有那剩饭——剩菜——赏我点儿吃吧!”有些油嘴的乞丐还编起了快板:“老太太(那个)真行好,给个饽饽吃不了。东屋里瞧(那么)西屋里看,没有饽饽就赏口饭。” 路边牵着大人衣襟的小孩,终是抵不住露天摊子上摆满的好吃东西的诱惑,哭着闹着,不给买就不肯离开。大人拗不过他,也不愿让人看出来自己舍不得掏钱,只能把孩子领到摊子前。可这下麻烦又来了,是喝豆汁儿、吃扒糕,还是驴打滚儿,或是吃从大鼓肚铜壶里倒出来的开水冲的茶汤、烟熏火燎的炸灌肠…… 到了夜晚,北新桥依然十分精彩。“馄饨喂——开锅!”这是特别给开夜车的或赌家们备下的夜宵。不光是卖吃食的,唱话匣子的这时候也出来了,背了一具沉甸甸的留声机和半箱子唱片。留声机上贴着胜利公司的商标:一只狗蹲坐在大喇叭前头,支棱着耳朵在听唱片。唱片放的不是京剧就是大鼓,招揽了周围胡同里的孩子大人都出来凑热闹……
第一部分尘封旧忆北新桥(4)…(图)
百业杂陈北新桥 北新桥的各类商铺百业杂陈,各有千秋,各具特色,却又都是紧紧贴近百姓生活,人情味十足,成为这一带人们不可或缺的生活依赖。商铺之间彼此紧紧关联,从“吴裕泰”向北走去有一家切面铺。昔日的切面铺,不仅是轧切面,还卖烧饼、大饼等熟食,最主要的特色是为顾客加工各类烙制面食。顾客可以带去芝麻酱和红糖,或拿去拌好的肉馅让他们为自己烙糖饼、烙馅饼或烤制“回头”(一种状似大馄饨的肉馅大饺子),非常方便。切面铺的店堂内摆有方桌和板凳,顾客可坐下来喝茶休息,也能当是个茶馆。当然所用的茶叶都是买自“吴裕泰”的货。店内虽不卖炒菜,顾客倒也可以喝茶、吃些烧饼和自己带来的酱菜。因此来这里的人很多,是个很好的社交场所。 北新桥十字路口拐角边还有一家绸布店,除布料外也卖“洋广杂货”。绸布店虽是一家较大的商店,但却没有店大欺客的现象,无论顾客消费多少均一视同仁。哪怕人们进店只是走走看看,伙计也笑脸迎送,电话要货还可送货上门。吴家是他们店中常年的顾客,他们也是吴裕泰茶栈的老顾客,两家凭折取货,每年年终才结算一次。 北新桥石雀胡同内还有一家饭庄。饭庄不对日常零散顾客,只包办成桌酒席,承接喜庆寿诞等等。谁家要来了客人,到饭馆去言语一声,到时候伙计就把点的菜装到两个笼屉里,给挑家来了。也可以把饭庄里的厨师请到自己家里来掌勺。这家饭庄是个很大的四合院,三套院落,还有跨院,总共数十间房屋。正院搭起一座遮盖着全院的玻璃罩棚,形成一个大厅堂,对着正厅是一个小型的戏台,可供喜庆宴会的戏曲和曲艺演出之用。饭庄可同时摆出二三十台酒席。掌柜的是山东人,很实在,这里的服务也很有特色。在当时称为“茶房师傅”的跑堂伙计,机敏勤快、热情周到。更主要的是他们熟悉各种礼仪和老北京的一些风俗习惯,使来客真的能感受到宾至如归。菜式为已经京化的鲁菜,适合老北京人的口味。上菜及时有序,饭菜可以回锅加热和重新炒制。例如,葱烧海参吃完后,盘中还有许多美味的浓汁,这时跑堂的就会及时送来一盘炸得焦黄的馒头条,倒在浓汁之中,让客人裹蘸食之,味道极为可口;油焖大虾吃完后,盘中浓汁虾油不吃未免可惜,这时不用客人说话,跑堂的会主动拿下去,用虾油浓汁炒嫩蛋,再端上桌就等于多了一道菜;红烧肘子吃到最后有些凉了,跑堂的就会及时撤下去,改刀成肘条后用油炸,加上大葱和酱油、醋等调料烹制,做成炸烹肘条重新上桌,又是一道佳肴。其他的各种菜肴都可及时添汤、重复加热等等,跑堂的总是忙个不停。饭庄常年使用“吴裕泰”的小包装茶叶,小包装为每斤(旧时十六两为一斤)八十包,每包正好可沏茶一壶。“吴裕泰”把不同档次、不同价格的茶叶用不同花色的纸张包装,上面注明每包的价格。当年的茶馆、酒肆、饭庄、澡堂等行业多用之,并把小包装纸套在壶盖之上,或叠成长条绕在壶嘴之上,以标明是 “吴裕泰”的茶叶及茶叶的等级。 “吴裕泰”对面的香饵胡同把儿口是个“大酒缸”,店堂之内半埋着两口装酒大缸,盖酒缸的是厚重的朱漆木板。缸盖用做酒台,周围放些方凳,客人围缸而坐。这里虽是酒肆也卖茶,缸盖之上自然也少不了套有“吴裕泰”包装纸的茶壶。 还有一个经营古旧书籍的小书局是当时北新桥的“文化中心”,市井文人多聚于此,谈书论字。书局有时还能从民间收购到一些较有价值的书,甚至还有孤本善本,所以这里成了文人雅士互通有无的场所。常有文人雅士前来寻宝,还会不时见到些古玩字画之类,大家就相互切磋交流。人们在这里可以买书,也可以卖书,对于自行交换的买卖,店里既不干预也不收佣金。当然,顾客也还可以不买也不卖,就站在那儿看书。虽然每天书局里都有不少人,很是热闹,但生意却并不太赚钱。书局的老板,是个孤傲的读书人,不是个纯粹的商人。 这里的商铺还有一家肉店,不仅卖生肉,还卖各种熟肉制品,花色很多。这里卖的“盒子菜”,是用很考究的圆形漆盒来包装,内分六格,分装切好的酱肘子、酱口条、烧鸡等等,伙计连盒送货上门,待隔日顾客吃完再去取回空盒。该店还烤制焦黄的炉肉、类似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