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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在国君虞展成的眼里亦有了别样的风姿绰约。
琪美人得到宠幸,虽然不像如姬那般炙手可热,却也足以让许多人眼馋。
五个月前,琪美人怀孕的好消息,像晚春的柳絮一般,在宫里被传得纷纷扬扬。一向羞怯的琪美人,似乎也有了傲慢的底气,走起路来,总是有意无意地挺着肚子,仰着头,像一只报晓的公鸡一般居功。
自从怀孕后,琪美人就经常领着侍女筱禾,拿着鱼食,过羲和桥,到望舒亭喂鱼。望舒亭在后花园人工湖的湖心。湖里种着荷花,养着各种各样的鱼。羲和桥是一座木桥,是通往望舒亭的唯一通道。
虞展成走进憩园,里面的下人进进出出忙成一团。琪美人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正吞声饮泣。
“君上。”见国君来了,琪美人挣扎着要起来行礼。
“躺着吧!”虞展成扶着她躺下,然后坐到床边。
“君上,臣妾该死!”琪美人说着就啜泣开了。
“怎么这么不小心!”虞展成带着责备地语气说道。
“臣妾,这些日子天天在那里走动,谁曾想今日一个趔趄,竟然踏空,掉进湖里,孩子就这么没了!呜!呜!呜!”
正在这时,石总管进来了。
“参见君上。”
“起来吧!”
“君上,属下刚才去羲和桥仔细勘察了一番,发现娘娘摔倒的地方,一块木板松动了。也许就是这块木板导致娘娘不慎落水的。”
“望舒亭除了琪美人,还有谁经常去?”
“夏日荷花开的时候,宫里的娘娘都爱到那里赏荷。入秋后,荷花败了,去的人就少了。听说,昨天晚上,瑶姬娘娘回宫时,绕道到望舒亭坐了坐,回去就受了惊吓,头痛不已。今早,请了巫师做了法事,方才好转些。”
“真有此事?”
“君上,奴婢有话要说。”筱禾上前施礼说道。
“说吧。”
“今早,奴婢在后园碰到了瑶姬娘娘的侍婢晴葵,她说昨晚上,她和娘娘到望舒亭休憩时,见到不祥之物,叮嘱奴婢别让我家娘娘再去望舒亭喂鱼了。”
“石总管,传晴葵来问话!”
不一会儿,晴葵来了。
“参见君上!”晴葵战战兢兢地说。
“晴葵,昨晚可是你在瑶姬娘娘身边侍候?”
“是。”
“昨晚上,你们去望舒亭了吗?”
“去了。”
虞展成正想问些别的,只听见一个脆亮的声音
35有女同车 颜如舜华(八)
“妹妹;哀家来看你了。”未见其人;声音已经闯进来了。
憩园的院子顿时乌压压地来了一群人;一群人簇拥着一个雍容华贵;浑身雅艳的中年女人。有这么大排场的人,在宫里;除了瑶姬还会有谁。你看她一副泼辣辣的样子;走起路来;环佩叮当;遍体浓香飘散。
仆妇们在院内侍立;瑶姬带着另一名贴身侍女楚秋风风火火地进来了。
看见国君赫然在座;急忙趋前,施礼道:
“臣妾不知君上驾临,贸然闯进来,实在太唐突,请君上治罪。”
“起来吧。”虞展成的脸上带着克制的不悦。
“晴葵,哀家打发你去内务府取个东西,你怎么到这来了?”
晴葵正要回话,国君说道:“琪美人小产了,她身边侍候的人都年齿善幼,不知如何调理。听说晴葵略通药理,琪美人打发人请她来问问?”
“是这样呀!晴葵你以后就在琪美人身边侍候吧。”瑶姬慷慨地说。
“是,娘娘!”晴葵应声退下。
“瑶姬,寡人听说你昨晚回宫时受了惊吓。”
“昨晚欢宴,臣妾喝了薄酒,回宫安寝时,路过望舒亭,就想去吹个风,醒醒酒。谁知竟在那里看见了骇人听闻的东西。把臣妾吓得,哎呀!”瑶姬拍着胸脯,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
“什么东西”
“一个青面獠牙的人,穿着白色的长袍子,足有两丈高。就在望舒亭的对面的树丛里,飘忽出没,臣妾当时就吓晕了,是随从把臣妾抬回紫檀宫的。臣妾醒来之后,就一直头痛欲裂。今早请大巫师进来驱邪。大巫师说,昨夜,臣妾看见的是东海桃山上的神荼,他是来人间追捕游荡作恶的孤魂野鬼。臣妾冲撞了他,故而头痛不止。大巫师让臣妾用三牲和玉帛献祭神荼。之后,臣妾的头痛立马就好了。臣妾知道琪美人经常去望舒亭喂鱼,臣妾和琪美人情同姐妹,这回正想着赶来告诉琪美人,叫她这几天先别去望舒亭了。谁知在半道上就听说琪美人流产了。都怪臣妾,臣妾要是早点派人来告诉一声,也许事情就不会发生了。”瑶姬说着,眼睛里泪光闪烁。
虞展成对瑶姬的话将信将疑,没有吭声。
瑶姬上前握住琪美人的手,安慰道:“妹妹,你可遭罪了!你别难过,你还这么年轻,有君上的荣宠,你很快还会有孩子的。眼下把身子养好最要紧,需要什么,只管打发人去到紫檀宫吱一声。”
“瑶姬,你昨晚去望舒亭的时候,可发现羲和桥有什么异常?”
“臣妾让随从在原地等候,过桥的时候,身边只有楚秋和晴葵,并没有发现羲和桥有什么异常。回来的时候,臣妾已经人事不省,君上可以找臣妾的随从问个究竟。”
虞展成问了两三个随从,大家都说,见娘娘昏厥,大伙都慌乱得很,没有人在意。
也许大家在忙乱的时候,人多又急躁,把桥踩坏也是有可能的。
虞展成见此情景,宽慰琪美人几句,让她好生将养着,就会凤凰阁处理政务了。
国君走后,宛如以整理为名毫无顾忌地翻腾开了。可是,她连犄角旮旯都翻遍了,还是没有找到她要找的虎符。这么难得的机会一旦错过,再想窃取虎符,只会更加艰难。想到此,宛如急如火烧。
突然间,她想起国君临走时嘱咐她,西北角的那个升鼎别动。她知道这个升鼎的意义非同一般。那是天朝先王建昭天子赏赐的圣物。虞展成还是世子时,曾领兵随从天朝出征戎狄,因为战功卓越,受到天朝嘉奖,特赐一鼎,镌刻铭文,彪炳青史,流传后世。
这个升鼎造型精巧,束腰浅腹大平底,两耳直立于鼎口然后外撇成弧形,鼎腹外侧铸出四条圆雕的龙,龙首紧衔鼎口,四足紧扒腹面,后尾上翘,造型极为生动。
此外,腹部及双耳上均饰有阴刻纹样,线槽内镶嵌绿松石,密布流利畅达的几何纹纹饰,鼎的延边还附饰有形象怪异、栩栩如生的攀附兽。这件升鼎一改前代青铜鼎庄重、简朴、严肃的特点,显得清新活泼,情趣盎然。鼎的内壁刻着铭文。铭文通篇布局依鼎布势,纵横有序,壮美多姿。铭文更是用笔圆隽精严,恣肆率意,点画圆匀,章法参差错落。
虞国得到天朝历代天子的赏赐的钟、簋、尊、壶、斛、豆、爵等不计其数。而虞展成独独青睐这件,除了他的特殊意义外,它的绮丽堂皇也是重要原因。
宛如站在陈设这升鼎的橱窗前,饶有兴致地默念着鼎内壁的铭文,有一行字看得不是很清晰,她想将鼎稍微偏转一下,看个究竟。谁知她一动升鼎,鼎右侧一个暗格豁然打开,她苦苦寻找的虎符赫然就在里面安放着。虎符不过巴掌大,用纯金打造,这只微型的猛虎,脚踏山巅,一副啸傲天下,威风凛凛的样子。
如姬内心不禁一阵狂喜,暗道:老天不负苦心人,总算让我找到了。她回身看见几个宫人都在忙得无暇他顾。她取出虎符放进了广袖兜里。
正在这时,宛如听见楼梯口传来脚步声。
有人来了,好险!
她急忙把鼎恢复到原样,暗舒一口气,平复内心翻滚的惊喜和惊惧夹杂的心情。宛如走到宫人中间,开始指使宫人搬这个,动那个。这么放,那么摆,俨然像一个战场上排兵布阵的将军。
来人进来了,果然是国君回来了!后面还跟着毕恭毕敬的石总管。
宛如和宫人急忙放下手中的活计,行礼道:“参见君上!”
“起来吧,你们手脚都挺麻利的,这么一会儿功夫,已经让寡人的御书房焕然一新了。”
“宛如一直催着他们赶紧摆弄好,以尽量少打扰君上处理国事。”
“不过是一些例行公事的奏简,晚些处理也不耽搁。”
“君上再忍耐片刻,很快就拾掇好了。对了,琪美人怎么样了?”
“孩子没了,蔫蔫地躺着呢?”
“好好地怎么就出这事了?”宛如询问道。
“可能是羲和桥的木板松了,不小心一趔趄踩空,就掉进河里了。瑶姬说她在望舒亭受到惊吓,石总管,你去查查,到底谁在宫里装神弄鬼的?”
“属下这就去彻查。”石总管躬身退下。
这时金主事上来回禀道:“君上,世子应诏入宫,已经在凤凰阁门前待命。”
“宣他进来。”
“好了,你们也弄得差不多了,都出去吧,剩下的本宫再调整调整就行了。”宛如对那群宫人说。
“是,奴婢等告退!”几名宫人躬身倒退出门,下去了。
子南进来了!
“参见君父,参见如姬娘娘!”
“起来坐下说话。”虞君说道。
“谢君父!”
“脸色怎么这么差?回来这么些天,怎么不好好将养。别总是仗着年轻不注意保养身体,没有健康的体魄,将来怎么成就大事业?”虞君虽是责备,可语气却掩饰不住内心的关切。
“孩儿没事,就是有些焦虑而已。”子南虽口上说得轻描淡写。
内心却想:从宛国赶回来之后,为了宛城受危一事,他食不甘味,也不安寝。前两天策马追光陆,半夜到光陆家堵他,深夜在王宫外踯躅,回去后,又为宛如盗取虎符而担忧,这宗宗件件,哪个不费力劳神。
“年轻人,血气方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