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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一辆马车,四骑人马先后从扬州城西门疾奔驶了出去。
出了城门,两骑人马立即抢在马车之前。
左面一人一身秋香色立蟒箭袖长衫,正是南宫绝,右面一人一身蓝衣,头上挽了一个道士髻,以一支碧玉簪穿著,乃是柳西川。其他两骑仍跟在马车之后,一个黑衣劲装,一个白衣如云,面色亦是雪白,不就是阮平与独孤秋?
马车竹帘低垂,间亦揭起,一人探头外望,貌美如花,却是青凤。
剩下那把黄金钥匙青凤一直佩戴在身上,在交给她之前,杜洛曾经千叮万嘱,小心不要遗失,她却只当是吉祥之物,不知道乃是一把宝藏门户的钥匙。
柳西川他们知道钥匙在青凤身上,放心之余,不免亦捏一把冷汗。要知道骷髅刺客若是知道钥匙并非由杜洛秘密暗藏起来,而是在青凤身上,相信早已对青凤采取行动。
凭他的武功,青凤孤掌难鸣,骷髅刺客要杀她实在易如反掌。
这一次他们离开扬州的目的,像骷髅刺客那样一个聪明人,当然不难想得到。
但,他除非不想得到那个宝藏,否则就算明知南宫绝等人乃是有意诱他出现,也非要出现不可。他当然不会就那样出现,也除非不出现,否则一定就出人意表。
致命的一击也势必会同时出手。
他们并不知道骷髅刺客是否还有其他的助手,但根据以往资料所得,骷髅刺客都是独自采取行动比较多。现在他们方面却有五个人之多,南宫绝、柳西川、独孤秋更是非同小可。所以可以肯定骷髅刺客一定不会明来,如果暗袭,在他却是极有把握一击中的。
骷髅刺客将会采取什么行动?
五个人都不知道,所以他们整个心神现在都已在戒备的状态之下,随时准备接受突如其来的袭击。
一天平安过去。当夜五人投宿在客栈,选了相连的三个房间,每一个人都保持高度的警觉。
这一夜也是过得很平安。
第二天大清早,吃过早点之后,五人又登程,出店外,车夫已将马车装妥。那个车夫叫柳义,父亲本来就是柳西川家中的老仆人,到他这一代,更是侍候柳西川出入,现在已经十年了,人很老实,所以柳西川这一次才带他在身旁使用。
这一天又是在平安中度过。当夜仍寄宿在客栈,一切看来是那样的平静。
第三天,一行人进入山路。
这山路开始并不怎样崎岖,马车仍可以通过,但走了两个时辰之后,便渐渐崎岖起来。不过始终都仍然可通马车。
南宫绝匹马走在最前面,柳西川紧跟在后,就像是过去两天一样,大家的位置都并没有改变。
行走间,柳西川忽然道:“骷髅刺客若是选择这个地方下手,倒也不易防备。”
南宫绝回头应道:“但他要离开同样困难。”
柳西川又道:“由现在开始,我们差不多要走整整一天山路。”
南宫绝道:“粮食方面足够有余,只是住宿方面大成问题。”一顿接道:“不过我们江湖中人,餐风露宿已惯,倒不在乎。”
柳西川笑了笑,道:“这种生活,十年前在我来说也不是一回事。”
南宫绝道:“这十年以来老前辈养尊处优,对于这种生活只怕不易适应。”
柳西川笑道:“这样说公子未免太低估老夫了,不错这十年以来老夫一直都食好住好,但这小小的辛苦,相信还可以受得起。”
南宫绝道:“晚辈相信。”
柳西川忽然一声长叹,道:“其实我是向往这种游侠江湖的生活,现在难得有机会再次尝试,实在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他一转话题,接道:“昨天原是我的死期,但现在却仍活著,这种情形在骷髅刺客来说相信并不多见,亦未尝不是一种幸运,看来,骷髅刺客这一次的信用是失定了。”
南宫绝微叹道:“他的信用早就没有的了。”
柳西川点头道:“否则殷大哥也不会就那样死在他剑下。”
南宫绝道:“昨天他虽然没有出手,今天未必不会出手,既已放弃原则,随时他都会对我们采取行动。”
柳西川道:“这是说,他那张骷髅帖根本就完全没有作用的了。”他缓缓从袖中将那张纸钱取出。
山道上风急,吹得那张纸钱不住抖动,纸钱上所画的那个骷髅头也似要破纸随风飞去。
柳西川倏地一松手,那张纸钱立时从他的手掌中飞出,飞上半天。
也就在这个时候,飕地破空声响,一道乌光凌空飞来,疾打在那张纸钱之上。
那张纸钱薄得可以,飞舞上天更难就力,可是那道乌光仍然射进纸钱之内。
南宫绝的身形即时从马鞍飞起,一射半丈,右手一抄,已将那张纸钱夹在中、食指间。
这时候他已经看清楚射进纸钱之内的是一枚乌黑发亮的钉子。那枚钉子成三角形,长约三寸,尖端对上约莫半寸的地方镶嵌著三枚倒钩。
“追魂钉!”柳西川脱口一声惊呼,人亦从马鞍上拔起,凌空扑向那枚追魂钉射来的方向。
南宫绝接下纸钱,身形落下,五指一钩一夹,将那枚追魂钉夹在纸钱中,身形甫落即起,亦向追魂钉射来的方向射去。
马车中青凤听得异声,不由自主就掀帘外望。
那道帘子掀起,“飕”一声,又是一枚追魂钉射来,疾打青凤的面门!
青凤偏身方欲闪避,一剑横来,“叮”的就将那枚追魂钉凌空击下。
剑到声到人到,独孤秋飞马奔至车旁,一剑击下那枚追魂钉,身形立时离鞍射出,南宫绝的语声已划空传来道:“独孤兄请照顾马车!”
独孤秋道:“南宫兄放心!”欲起的身形立即停下来,一带缰绳,宝剑横钩,守护在马车的一侧。
南宫绝接吩咐道:“小阮也别走远,保护杜姑娘为要!”
说完这两句话,他已经追上了前面的柳西川,身形轻捷如飞燕,著地更无声。
独孤秋看在眼内,脱口道:“好一身轻功。”
阮平即时策马奔上来,他也想追向那边,但听得南宫绝那么吩咐,倒也不敢妄动。
青凤这时候又将帘子掀开,道:“我可以照顾自己,不必为我担心,追敌要紧。”
她双刀已出鞘,正是以右手刀将帘子掀开。
杜洛的鸳鸯刀她已得真传,经过仙女祠一战,如何敢大意,马车经过杜家庄之际,忙进去取回惯用的双刀,准备有机会与骷髅刺客拚一个明白。
所以她实在不想闷坐在马车内,可是柳西川的话她又不敢不听从。
柳西川毕竟是她的长辈。
方才那追魂一钉,她绝对有把握将之闪避开,也绝对有信心与骷髅刺客一战。
独孤秋当然看得出,听得出青凤有出手之意,淡然道:“追敌固然要紧,只怕这是调虎离山之计。”
青凤道:“我……”
独孤秋道:“不错姑娘武功很好,但骷髅刺客却绝不简单,万一有什么闪失,叫我们如何过意得去。”
青凤道:“但柳叔叔与南宫公子……”
独孤秋道:“合他们双剑的威力,相信是可以应付一个骷髅刺客有余,姑娘不必为他们担心。”
说话间,南宫绝、柳西川两人已远在二十丈之外,两人间又已有了距离,是南宫绝抢在柳西川之前。
在两人之前数丈,一个黑衣人身形如飞。
破空声响刹那,那个黑衣人就从右边乱石丛中拔起来,疾往山上掠去。
道路的两旁都是高山,右边那座山特别陡峭,可是黑衣人身形丝毫不受影响,只见他犹如大鹏展翅,衣袂“噗噗”声中,疾掠向山上。
他也不管落脚在什么地方,身形始终是那么稳定,一脚踩下,砂石迸裂,泥土崩陷,尘烟激飞,只看这个威势便已吓人!身形一落即起,双臂如翼,一振冲天,其劲无比,迅速至极!到柳西川离鞍追出,他已经离开原地六七丈之远!
“噗噗噗”一连串异响之中,他凌空起落,身形几次落在尖锐的岩石上,眼看便要掉下来,可是刹那间却又冲天而起!
青凤、阮平在下面看著,也不由替他捏一把冷汗,独孤秋亦不禁惊叹道:“这个人不但功力高强,而且轻功亦非同小可。”
阮平旁边插口道:“我说他的胆子倒真不小。”
独孤秋仰望著道:“胆子若不大,又焉敢在这么陡峭的山上如此迅速起落?”
青凤却问道:“怎见得他的功力高强?”
独孤秋说道:“他方才藏身之处距离你柳叔叔那儿有好几丈,可是他却能甩手将那么一枚钉子飞射得那么远,而且将那么轻飘飘的一张纸钱凌空射穿,这份眼力、手力可一点也取巧不得。”
青凤连连点头道:“看来他真的是司马叔叔,真的是骷髅刺客了。”
独孤秋道:“希望就是,否则一个骷髅刺客已经够我们应付,再来这样的一个高手,明来倒还罢了,若是暗施偷袭,我们几个人的生命实在危险。”
青凤道:“我看他那边不会有几个人,否则用不著逃避。”
独孤秋道:“也许他生平亦从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说著冷然一笑。
笑得是那么冷,阮平无意一眼瞥见,竟然不由自主打了一个寒噤。也不由暗忖道:“这个人有时笑起来怎么这样冷,好像一点温情也没有?看他的行事作风,也不像一个冷酷无情的人,难道天生如此,与为人并无关系?”
动念间,轰轰隆隆一阵巨响突然划空传来!
南宫绝迅速追近柳西川,一面道:“老前辈,这个人绝不简单!”
柳西川一面拔起身形,一面道:“换是我,可绝不敢这样托大在这种环境下那样奔跑。”
南宫绝道:“看来他简直就像在逃命。”
柳西川道:“看他方才凌空一钉那份手力,老夫可也未必能做得到。”
南宫绝道:“晚辈也不能。”
柳西川道:“内功如此,轻功如此,他虽然一个人,与我们俩仍然有周旋的余地。”
南宫绝道:“所以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