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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她,不知道披着什么样的皮囊,回应着那些虚
幻的音容笑貌。徐影如同一只深陷泥淖的动物,慢慢地下沉,慢慢地绝望——她拼命蹬腿,换来的却是腐泥无比缓慢却源源不断的下坠力,那四面八方一同袭来的沉重感重重压迫着她的身体。给我镜子!——她高呼着,然而镜子里的她仿佛被
淤泥所腐蚀一般,滴滴答答地往下溶化;有没有人可以看到我真正的样子!她竭力伸出双手,向路过之人求救,然而回应她的唯有冷漠与不屑。她的心在滴血,她恨不得跪下来磕头,只求从旁观者的口中得到一个明确的答复:
“谁能告诉我,我现在到底是什么鬼模样?”
吴曼丽蹲了下来,对徐影突然间的举动十分不解。一向唯唯诺诺的她,居然会那样激烈地羞辱自己,本来想利落地回击她,没想到徐影居然自己抱着脑袋,一个人不知道自言自语些什么,看她的表情痛苦不堪。
她不是生病了吧?吴曼丽不由往前凑近了一点,正遇上徐影抬头,两个人的视线堪堪好在空中交汇,吴曼丽不由发出一声惊呼:“你……”
当徐影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的时候,木桌上极其罕见地摆了满满一桌菜,花色丰富得近乎奢侈,而妈妈就坐在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饭中间。
“饿了吧?快快,过来吃饭!”妈妈今天一反常态,脸上绽放着许久未见的舒心笑容,顿时显得年轻了许多。她一边往一碗饭里面一个劲儿地挟菜,嘴里还不停地数着菜名,“木耳肉片、肉丝涨蛋、家常豆腐,都是你喜欢吃的……快尝尝!”
徐影冷冷地注视着兀自忙碌的妈妈,许久才从嘴里蹦出一句话:
“妈妈,我漂亮吗?”
“什么漂不漂亮的……赶快吃饭才是正经!”妈妈顾不上回答,径自把堆得满满的饭碗递到她的手心里,眼神里充满慈爱与期盼,“快吃吧!乖!”
“我不吃!”徐影猛地推开她,满满一碗白米饭连着凝结妈妈心血的佳肴一起,飞落到地面上,溅撒得满地狼藉。她拧紧眉头,太阳穴上的青筋直暴,一个字一个字挤出下面这句话:
“我,漂亮吗?”
妈妈无奈地叹了口气,像是抱怨却又说不出口,“你这个孩子今天是怎么了……俗话说,儿不嫌母丑,妈妈眼里,当然也没有难看的小孩。”
“以外人的眼光呢?”徐影的眼睛里放出恶狠狠的青光,这股不撞南墙誓不回头的狠辣劲儿是她的母亲从未见识过的,“说!”
母亲无奈地背过身去,不知道是不是在悄悄擦眼泪——她似乎已经被自己的女儿所震慑住了,“我有什么办法?你长得随我,当然我从来没觉得你比别的女孩儿丑……”
“自己长得丑,当初就不要生下我来!”徐影大吼了一声,从那矮小的身躯里却迸发出巨大的能量,“你可知道我有多痛苦?从小到大我一直被别人取笑,被他们打击得恨不得从来没有生下来过!就是因为我长得不好看,因为你没办法把
我生得漂漂亮亮的……”她猛吸了一口气,牙关咬得那样铁紧,眼泪却在此刻夺眶而出,“谁让我倒霉透顶,摊上你这样又丑又穷又没本事的妈妈!”
“不,小影!”妈妈慌了,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我……”她突然眼睛一亮,好像发现了什么新大陆,“小影,你不要再自卑了!现在的你,变得很漂亮了!”
“你少哄我!”徐影余怒未消,“与其说些好听话,不如想办法凑钱给我整容!这样难看的脸,我可是一天都忍受不下去了!”
“不,是真的!”妈妈挪动身躯,从厕所拿来一面小镜子,举在徐影的面前,神情是那样的卑微与满足,“你现在,真真正正是一个美女了!”
镜子里面的,是一张与原来的徐影颇为相似,却顿时靓丽许多的新面孔。将黄黑暗沉的肤色提亮到白里透红,进行诸如单眼皮变双眼皮之类的微调,徐影竟一跃而成为一个人见人爱的大美女。徐影仔细玩味着镜子里的影像,脑海中
不由浮现出刚才的那一幕。
吴曼丽从泥潭中挽救了她,然后,她惊叫了一声:
“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漂亮?”
幻象,又见幻象。她冷笑了两声,一拳向那马屁精幻象打过去,将它击倒在地。睁着眼睛说瞎话的东西,我叫你永远也吐不出阿谀之词。她翻身压住那个幻象,不顾它连连惨叫,硬生生挖出了它的眼珠。这就是它乱拍马屁的报应!
现在也一样。徐影以如花的笑颜,面对着镜中美艳的自己,然后,缓缓伸出最有力的食指和中指,她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那两根如玉般洁白如葱管般莹长的手指。
缓缓用力。指头插入她的一双剪水秋眸中,那粘稠血液所带来的感觉恰似淤泥。
“真是可惜呢!”真夜难得地发出一声喟叹,俨然一个小大人,“难得她妈妈用自己同先生做交易,换来女儿的‘美丽’,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一个结局!不过先生,”她附在占星师的耳朵上轻语道,“这种程度的相貌改变,先生也可以做到呢
!”
占星师半边的银发在黑夜中暗自飞扬,瞬间的光芒耀亮了他的半张脸,使得他如同在半暗半明之间闪动着。“啊,”他回答,“如果仅仅是人类的皮囊的话……”
“那么先生,”真夜突然想到了什么,金色的猫眼闪闪发亮“如果男人婆求你的话,大概也可以把她的‘飞机场‘升级吧?貌似她对‘那个尺寸’相当~的不满意呢!对了对了,说不定这是个好点子哦!只要挂上‘献上身体,还你一个绝代佳人’
的招牌,肯定有很多‘食物’会自动送上门的!”
“人类的皮囊,大概是最浅薄最经不起岁月折腾的东西,然而,这浅陋的外表却决定了很多人大半生乃至整个生命旅程的命运。”占星师若有所思地抬起头,正视着模糊不清的星空,他的话语微弱得如同一阵拂过树梢的轻风,“将丑陋的
外貌变美还在我的能力范围内,然而,业已丑恶的心灵,纵然是我,也无能为力……”
第一乐章——生。佛说,现实世界是痛苦的,我们生活在在这世界上,本身就是痛苦的。生生死死,何时尽?痛苦源于本身,痛苦源于活着。所以人生下来的第一声就是大声的哭泣。
第二乐章 老之冰雪少年
颜无月最近发现了一件奇怪的事。
她所居住的女生宿舍,乃是K大最珍稀资源集散地——不仅本部所有的本科女生都集中于此,就连更为高阶的女硕士和女博士也都居住在这里。根据学校的规定,本科生一律四人一间,唯有硕士以上才可以享受二人一间的待遇,因此前
段时间,萧钰曾搬出去和研究生师姐同住。说实在的,颜无月十分向往一间宿舍二人同住,虽说现在的住宿条件已然不错,但随着大家的衣服、鞋帽等杂物越来越多,她也渐渐感受到空间紧张的压力。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正对着水房
的宿舍有些与众不同。
那间宿舍似乎终日有人,因为它总是紧锁大门,只从气窗上漏出一点点日光灯的光。然而,颜无月却从未看到里面有人进出。感到十分好奇的她稍微打听了一下,据说里面住的是女博士,而且只有一个人住。那个女博士总是每天一
大早便去实验室科研,往往工作到夜里才回来。这么说来,一天到晚呆在屋子里的人,到底是谁呢?
缠绕她心头很久的疑惑终于在一天夜里得到了解答。那天天气很冷,刚从外面回来的颜无月一头便冲向了浴室——宿舍每一层都有一个集体浴室,可供十人使用。由于每天定时供热水,女生们往往准点洗澡,只有那些赶不上供水的家伙
才会冒着中途断热水的危险,深夜去洗澡。因此,当颜无月拎着两瓶烧得滚烫的开水走向浴室的时候,并没有预料到会撞见那个自己一直好奇的人。
一位五十岁出头的中年妇女,站在水龙头下冲洗着满身褶皱的皮肤。颜无月顿时呆住了,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张大了嘴巴,脑子里一直处于混乱状态,止不住的想,“我们学校也有这么大年纪的女生啊?”可对方受到的惊吓并不亚于颜
无月,她徒劳地用半块澡布遮住身体,浴室的隔间门被迅速地关上了。
颜无月一边擦沐浴液,一边觉得事情不对头,于是她决定伺机观察。洗得差不多之后,她刻意关掉水龙头,又重重地以女生难以想象的力度踏出浴室,留下一地沉重的脚步声——之后,又踮起脚尖偷偷躲进最外的隔间里,只露出一条窄
窄的门缝。虽然光着身子偷窥的形象有点像怪叔叔(而且还是偷窥大妈级别的…_…!),而且天气寒冷,冻得她瑟瑟发抖,但是,只要一想到马上便能揭开这个“千古”之谜,颜无月顿时觉得浑身热血沸腾,脸红扑扑得活象发烧。
果不其然,没过多久,一个穿戴整洁利落的女生走了进来。她的年纪比颜无月她们明显大上好几岁,一进门,她便小声地喊了一句:
“妈!”
水声立刻停住了,颜无月屏息静气,看到那个中年妇女小心翼翼地走了出来。颜无月趁机牢牢记住了她女儿的脸。
经过确认,那无疑就是住在那个宿舍里的女博士。
从那以后,颜无月见到她们母女的机会渐渐多了起来——不,或许是颜无月抓住了她们二人的出现几率了吧。那位母亲没有想象中那样躲躲藏藏,偶尔也会从宿舍里走出来,不过,每一次出来,不是洗衣服就是淘米做饭,要不就是刷锅
洗碗。寒冬腊月的清晨,那个母亲把粗糙的双手浸泡在刺骨寒冷的水盆里,搓揉着女儿脱下来的厚重毛衣,从水房窗户吹来的过堂风,冷得连刷牙洗脸的颜无月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然而那位母亲,依然沉默地,费力地,不厌其烦地
反复搓洗着毛衣的高领。那个时候,她那矮小的身躯挺得笔直。
女博士留宿母亲,该不该告诉宿舍管理员呢?她并不是想赶走那位思女心切的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