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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之后,进军大庆,抵达桑连雪山之时,本宫和一干将领遭遇埋伏,而后又遭遇雪崩,是苏流熙及时拉着本宫躲进山洞,才救了本宫一命。”
“若是这样还不能提拔为大将军的话,本宫怕是没脸再统领翼字营了。更何况,救命之恩,本宫还未相报,怎的就不能这么做了?”
说道最后,容湛的语气已经带上三分冷厉。
当然,他没有说出和苏流熙雪崩之后的遭遇,在他看来,那是属于他和阿熙的秘密,任何人都没有资格知道。
不过这些已经足够。
很多人只是简单听说过苏流熙之前的名号,但是真正了解的人不多,眼下容湛一件件列出来,很多人才明白:原来苏流熙这么厉害!
虽然是女子,但是好像也值得这个待遇……
至于那些说话不好听的人,则是脸红一阵青一阵的。容湛这样,无疑是在打他们的脸啊。
沈墨青听完,才知道苏流熙之前过的都是什么样的生活!
她受了那么多的苦!
沈墨青看着苏流熙,依然消瘦,只是比记忆中瘦小的模样高了些,但是仍然很纤弱,那样消弱的肩膀,居然承受着那样多的重任!
“流熙,若是你愿意,可以跟我回去。我可以保你一生无忧。至少,不用再过的这样辛苦。”
沈墨青斟酌着开口。
苏流熙不为所动,只是低声说道:“多谢。但是我不能。”
沈墨青苦笑。她还是这样,永远对自己最狠。
苏流熙不是没有被容湛说的话惊到,只是她仍然坚持:“殿下,我还是必须离开。你放心,我会回来,不会食言。”
说罢,似乎怕容湛再说出什么来,立刻对朔林说道:“走吧。”
朔林慢悠悠道:“好。”
接着向已经不知道说什么的澹台明行了礼,说道:“陛下,看来今日本国师必须先行离开了。至于玉城公主,还望认真考虑本国师的建议。任何时候,您都可以来找我。”
说完,也不待澹台明表态,黑色曳地长袍划过,转身就要离开。
苏流熙也抬脚往外走。
突然,后面风向微动,苏流熙下意识就反手袭出--
后边那人似乎早有预料,单手格挡苏流熙的手,同时一脚上前,从旁斜插而去,苏流熙一个狠手就要往后砍去,可是眼角看到一片月白,忽然手中的动作就卸掉了七分力道。
容湛趁势握住苏流熙的手腕。
于是,场面就变成了--容湛和苏流熙相隔紧紧不到半臂距离,而容湛的右手拉着苏流熙的右腕,苏流熙的左手斜斜的架在容湛的脖颈上。
容湛就这样把自己最脆弱的地方让苏流熙拿住。
他盯着苏流熙,眼中像是不尽旋转的漩涡,似乎要把人吸进去,只有离得近的苏流熙可以看出来那双眸子中的恼意和……
不舍。
苏流熙心中莫名一动,没有对容湛下手,二人就这样僵持着。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众人瞠目。
怎、怎么回事?容湛怎么把自己送到苏流熙手中?看样子,若是苏流熙愿意,可以直接要了容湛的命啊!
容湛直直的看着苏流熙,顿了顿,终于开口:
“若是,我让你留下呢?若是,我舍不得你,让你陪在我身边,你…会不会留下来?”
容湛无比认真的,一字一句问道。
苏流熙怔住,愣愣的看向容湛。
这是……什么意思?他说什么?
舍不得?
容湛手中握着苏流熙微凉的手腕,细腻的肌肤就在掌中,似乎还可以感受到血管中血液的奔涌,似乎连同他的心脏也随之一起跳动,仿佛要脱离掌控。
他略微低沉而悦耳的声音传遍整个龙云殿,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边,极轻的落在苏流熙的耳畔,像是一朵随风飘荡的蒲公英,又像是一块巨石在心中狠狠砸下,让她的身心巨震。
容湛温柔的,缱绻的,却又带着几分霸道的,说道:
“阿熙。我心悦你。”
阿熙,我心悦你。
苏流熙感觉有些懵。
她看着容湛,黑色的,纯粹的,神秘而没有边际的眼眸,此时倒映出两个小小的人影。
是她。
容湛清隽绝伦的脸上,没有了那种面具一般的温润笑意,反而带着三分霸道,和七分温柔。
他的表情,如此认真而诚挚。
苏流熙心中又是那种感觉,像是不断被人拉进一个漩涡,而她无力阻挡。
或许,她心中也曾有过期盼,一个遇到危险时会站在她身前的背影,一个孤单时可以依靠的肩膀,一个疲惫时可以相视而笑的眼神,一个无聊时可以默默陪伴的气息。
她一向冷凝沉静的眼神第一次露出迷惘和不确定来。
容湛看着她,一举一动都仔仔细细,看见苏流熙神情微变,知道机不可失,接着说道:
“阿熙。我今天才知道你是女子,更为之前让你曾经遭受那么多的苦难而自责。但我希望,你能给我机会,能够好好照顾你。你的以前,我没有机会参与,但求从此后,能守你百岁无忧。”
容湛看着苏流熙,声音低柔,带着从未有过的深情--
“阿熙,你可愿意,陪在我身边?”
这一刻,异常的安静。
东齐最为惊采绝艳横贯长空容华绝佳的太子殿下,居然在朝夏为玉城公主举办的选婿宴上,公然拒绝玉城公主,并且告白曾经化名云熙的苏流熙!
这一天绝对是会被深深记住的一天,一个几番转折,波澜起伏的夜晚。
澹台涵玉看着简直不敢相信,容湛居然当着天下人的面向这样一个行为粗鄙,出身卑贱的女人告白!
她没有一点女子的温婉,她的父亲甚至犯下叛国大罪!她常年混迹于男人成群的军营,早就没了名声可言,这样一个女子,他有想过会给他带来多少麻烦吗?
澹台涵玉忽然扭过头,不再看那让她刺眼的一幕。
宁姑姑担忧道:“……公主,您莫要伤心。此等绝情寡义之人,怎可为公主良人?以公主之才貌,自然多得是青年才俊喜欢,公主如此痴情,最后苦的还是自己啊!”
澹台涵玉声音依旧温婉,低低说道:“……宁姑姑放心,本公主不会那样傻的。”
宁姑姑略微放心了些,毕竟公主还小,一时迷恋而已,世上感情那能强求?过段时间自然会好的。
澹台涵玉白皙如玉的纤纤玉手藏在宽大飘逸的白色笼袖之中,逐渐握紧,精心修剪的指甲划破掌心,刺破肌肤,渗出血来。
忽然感觉手边有东西,澹台涵玉瞥眼看去,却是一只小小的壁虎。
她忽然把右手伸出去,不动声色的按住了小壁虎。
随后,她尖锐的指甲划破了小壁虎的身子。然后从尾巴开始,一节节的,动作轻缓而决绝的掐断它的身躯。泛着红色灰色的皮肉在白皙如玉的手掌中显得格外诡异,带着让人战栗的漫不经心的血腥。
刚开始还在狠命挣扎的小壁虎很快没了声息,只有被掐断的尾巴一小段一小段的还在微微动弹,身子已经不动。
澹台涵玉心头有些快意,还有些烦躁,她抬起头,依然带着温婉的笑意,神色平静之极,然而手中动作不停,依然缓慢的,精准的,掐掉了小壁虎的脑袋,又用指甲的背面去按。
直到确定手下成了一堆看不清的烂泥,她才恋恋不舍的收回手,小心的在袖中蹭着,一道,又一道,暗红色的血迹浅显的隐在衣袖中,随后冲着看过来的神色担忧的澹台明温柔笑笑。
澹台明放下心来。虽然今日状况不断,但是玉儿知书达理,应该不会太放在心上的。过两天再好好给她选一个合适的,好好补偿。
苏流熙心中忽然有些乱,不知所措。
朔林眼看苏流熙被容湛说动,心中暗暗恼恨,若是被容湛得到苏流熙,岂不是前功尽弃?
“苏流熙,你还要不要跟本国师走?想必林褚之十分想念你,本国师也不能保证,你再见到他,会不会再少个什么。”
苏流熙眼中瞬间清明,立刻转头对朔林冷声道:“阿熙的事就是本宫的事。国师,希望你不要轻举妄动,阿熙若是愿意,本宫将亲率翼字营宣战西燕。”
朔林脸色一僵,毕竟东齐的实力在那里摆着,他再狂妄也不可能轻易惹怒容湛。
容湛可是比齐皇更不好对付。
“呵,齐太子如此情深,真是让本国师万分感动。就是不知,苏大小姐会否愿意接受?”
苏流熙神色微动,看着容湛,忽然眼光一偏,眼中划过一丝莫名的光,随后说道:“好。我不去了。”
朔林嘴角的笑容带上了几分狠辣。
容湛却璀然一笑,眉目清隽,如碎冰化开春水,他本就倾城的容貌此时更加让人惊艳。
他的手微微下滑,触到苏流熙的手,不容拒绝的握在手中。
手很小,可是掌中带着薄茧,摸起来有些粗糙,甚至刮疼了他的心。
他拉着她,向澹台明说道:“仁宗,今日恐怕本宫要早些退场了。阿熙近日身子不好,需要早些休息,本宫和阿熙先行告退了。”
随后又看了一眼想要说些什么的朔林,声音微冷:“国师大人,你可以提出别的任何条件,本宫会尽量满足你,毕竟阿熙的事就是我的事。”
朔林冷笑,狭长的眸子眯起:“若是我非要她不可呢?”
容湛从容笑了笑,声音之中却是万分的认真和珍重:“无价之宝,如何能换?”
说完,也不顾澹台明和朔林黑掉的脸色,径自拉着苏流熙往外走去。
经过沈墨青身边时,容湛耳边忽然响起一道细若蚊蝇的声音:“你以为,她真的会为了你留下来吗?”
容湛脚步不停,同样用内力回击:“无论是因为什么,她今天跟我走了,并且,你永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