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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完毕,连想随意在老板递来的黑灰抹布上把手擦干,可是腥脏的已经不能再戴进手套。
风疏狂接过连想手里的虾,把他的手一同收进自己宽大的手掌,握进来的,是一只冰冷但软滑的小手。
“很脏的。”连想挣了一挣。
“没关系。”
连想只觉得罩住自己手的大手干燥而温暖,很舒服,一下子,都不觉得冷了,连耳朵都开始发烫。
然后是肉。
最后,是到买活禽的地方。
挑了一只农民家散养的苏北草鸡,足足三斤,现场放血褪毛,也有两斤多,内杂全部都要打包带走。
风疏狂并不是个软心的人,可是看到现场活杀的画面,直觉性不想沾染连想的眼,想要去遮,没想到,连想竟还尖着嗓子,对着小贩指手画脚。
刚杀的鸡有股擅臭的味道,连想看了看风疏狂另只手里拎的鼓鼓的几个袋子,不好意思再给他,风疏狂还是硬要接过,牵着他走。
从没见过连想如此家居的一面,风疏狂忽然觉得现在和连想在一起,就是家的感觉。
虽然刚才自己实在想笑,挑块猪肉,像挑情人,选只母鸡,像选老婆。
“风疏狂,看你刚才表现好,赏你吃份很棒的早餐。”到了路口,连想不往家的方向,继续往前走。
“前面有家‘金蛋薄饼’,开了十年,他们的招牌蛋饼又香又脆,包管你从没吃过那么好吃的蛋饼。”
一身轻的连想献宝一样,甩开风疏狂的手,一路小跑过去。
“老板娘,生意很好哦,来四个,块一点啊。”
“呀,是想想啊,好久没来了,前几天倒是看见你家艾艾来。”轮到连想,老板娘亲自上阵,一边忙,一边和他闲聊。
从自己的小店刚开张,连家就来光顾,一晃也十多年,早已相熟。
“想想,这个等会记住,是给你的,我给你多加一个蛋。”老板娘客气道,“你演的那部电影,我有去看哦,我们想想长得就是好,比那个风……风……一阵风好多了,导演没眼光,应该让你演男主角。”
“谢谢老板娘。”
连想笑得开怀,被人称赞总是开心。
其实,只不过是老板娘的女儿,迷恋风大牌,买了那部电影的盗版光碟,老板娘顺便看了几眼。
不一会,跟在后面的风大牌也走到,手里的大包小包丝毫不减少他的风采。
连想看着老板娘手下的饼。
风疏狂站在队伍一边,看着连想。
忽然,老板娘发现什么的尖叫出声:
“风疏狂~~~~~~~~~~”
叫完,也顾不得砸了自家招牌,扔下还在锅里的饼,冲了过来,高举着手里的拍照手机,颤抖的手指却按不下去。
连想笑着,接过,帮他们摆好姿势,拍了几张,把手机还给老板娘,拿了只来得及作好的两只饼,在众人还没回过神来的瞬间,拉着风疏狂,狂跑。
一气跑回自家的公寓楼底下才停,看见风疏狂脸上的笑意,恨恨的说
“笑,还笑。”
一只烫手的饼扔过。
“还不快点吃,只有两个,让连艾看到,有你倒霉。”
“还什么风什么风一阵风呢,好像都快不记得的样子。”
嘴里刻薄着,却顺手分担了风疏狂手里的一半负担。
看着小刺猬的刺又竖起,风疏狂脸上的笑更浓,就像化不开的糖浆。
第十八章
进了公寓大门,连想却不急着上楼。
风大牌没想到,自己这辈子也会有这么一天,窝在阴暗的楼道,一手拎着菜,一手拎着早点。
狭小的空间,混合着蛋饼的香味,蔬菜的清新,鱼虾的腥气,鸡的骚臭,和劣等塑料袋的刺鼻气味。
可是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连想,吃相奇怪但可爱,那家的蛋饼,是先把厚厚一层的面饼,放在大大的平底锅内,加上重油,煎的金黄,然后打上一个蛋,等蛋发泡成形,翻面,不加任何酱料,只撒上盐,最后是油条,卷起。吃在嘴里,没有任何调料的味道,只是香脆。
可是连想吃起来和别人不一样,把饼展开,先把最里面的油条拖出来,然后是啃干净饼上的蛋皮,最后才是饼。
就像只小小仓鼠。
楼道里并没人走过,可是偶尔外面的公寓大堂一有响动,连想赶忙把手里的早点藏起,装忙作样检查楼道安全措施。
吃完,连想才拉着风疏狂出来,是大摇大摆的那种,可是碍于身上臃肿的衣服,简直就像是只球滚出来一样,风疏狂忍得用力才没笑出声来。
电梯下来,两人走了进去,连想忽然发现风疏狂嘴上油光光的一圈,想也不想,忙拿了纸巾帮他和自己擦干净,消除罪证。
等把手里废旧纸巾捏成一团,才又想起自己刚才的举动过于亲密,不合时宜,可他不是尴尬看着风疏狂,而是警觉抬起头四处查看。
天,住了二十多年的大楼,今天才来担心里面会不会有监视探头。
风疏狂觉得,这顿早餐,前所未有的美味和奇妙。
“阿想,和你上头版,我求之不得。”
“你去死~~~~~~~~~~~~~~”
两人回到家,连艾才刚起床,头还有些沉,看到他们,接过哥哥手里的东西。
“哥哥,你怎么不叫醒我,我和你一起去就好。”
“看你睡得香,就让你多睡会儿,反正有苦力,不用白不用。”
连艾听了一愣,哥哥对谁都是客客气气的,与人并不亲近。
进了厨房,连想把菜都从袋子里拿出来,放在流理台上,准备清洗,厨房大门“怦”的一声关上。
赵晨菲不解,“小艾,不用我们帮忙吗?”
连家的厨房仿佛摆设,不沾烟火一般,就是连艾,也偶尔才看她做几顿简便的炒饭,连家大哥,就从没见他做饭。
“不用,我们去,哥哥反而放不开手脚。赵姐,过年来我家,你们真是有口福,要知道,哥哥一年只下三回厨。”
“哪三回?”
“过年。还有,清明和中秋。”后面两个呢喃出语,风疏狂和赵晨菲也都沉默,大家都隐约知道,连家的父母,在他们还小时,就去世。
一个半小时后,连想把所有菜都洗净,放好,才又出来,门立刻在身后关好。
“小艾,打电话叫外卖,就四份小馄饨好了,吃多了晚上没胃口。”
赵晨菲的下巴都掉下来。
“阿想,里面一大堆,我刚才看见的,你竟让我们吃小馄饨。”
“那是年夜饭,晚上才吃的。”连想笑笑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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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了午饭,连想又进了厨房。
没多久,里面传来菜刀剁东西的声音,风疏狂不放心,想要跟进去。
“风哥,我哥忙的时候不喜欢旁边有人。”连艾想叫住他,可是风疏狂已然开了门进去。
连艾等了几分钟,居然没看见风大牌被哥哥扔出来,眉头皱了皱,把视线从厨房大门转开。
风疏狂进去,就是一愣,细小的手骨,莹白漂亮的五指,竟握着两把大菜刀,有节奏的剁着肉酱。
“阿想,干吗不买现成的肉馅。”
“总没自己剁的劲道。这里没什么事,你出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菜刀仍然不停。
“我知道厨房的东西我不行,不过,有人陪,至少不会无聊。”风疏狂脸上温柔真挚的笑,让连想说不出反驳的话,想了一想,出题为难他。
“那你能不能帮个忙。”
“你说。”
“帮我去外面买几样东西。小绍兴的白斩鸡,小金陵的盐水鸭,洪长兴的白切羊肉,状元楼的水晶肴肉,王宝和的清炒蟹粉,陈一记的卤味八宝,扬州饭店的扣三丝,绍兴饭店的梅菜干肉,再顺便去黄河路买一节桂花糖藕,云南路买十串烤羊肉,九江路买十块臭豆腐,吴江路买三两生煎包。”连想一口气说完,示威的向风疏狂挑眉,只怕他连记都记不住,听了就先被吓住。
“你等一下。”风大牌笑得胸有成竹。
连想自己先被吓到。
风大牌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拨通,隔着老远,连想都能听见里面激动万分的高分贝声音。
“阿风,我就知道你心里还是感激我这个经纪人的,大过年的也不忘从瑞士给我来个电话。”是于意。
“于意,我知道你能干,这几年都靠你打理,现在,又有事要拜托你。”风大牌无情报出长长一串菜名,对面是金牌经济长时间的沉默,以往,再难缠的客户,哪个不被他轻松摆平,什么时候见他吃瘪。
连想深深同情于意,干着全能的工作,只拿着一份的报酬。
风疏狂也深深佩服起连想,连家原本空荡荡的厨房,连想却像变魔术般,翻出一样又一样的法宝。
“阿想,这是什么?”风某人不耻下问。
“沙锅,用这个煲鸡汤才好。”怪不得风大牌不认识,连家的沙锅对于风大牌就像出土文物,比他年龄还大,是用古法烧出来的黄泥土沙锅,足有脸盆那么大。
连想把锅刷干净,放入整鸡,把火开大。
然后拿了只铝锅,加入水,红豆,赤砂糖,开始煮。
等红豆入锅,调好火,连想在第三只灶头上架了铁锅,等锅烧热,放入黑芝麻,开始翻炒。
连想的外衣已经脱下,只穿了件薄毛衣,袖管拉起,露出莹白的细胳膊,能分明看清上面的蓝色血管,可是,细细的臂膀却有无穷的力量,翻炒,翻锅,不在话下。
芝麻开始出香,连家大哥让出主厨的位置,把锅铲给了风疏狂。
“像我一样炒,会不会。”
连想终于觉得扬眉吐气,以前拍片出席大型晚会颁奖礼时,都是风疏狂教他,该如何如何。
连想又不知从哪里翻出了石臼石舂,这个风疏狂知道,以前看武侠片时,电视里的神医都有这个来捣草药。
连想把臼舂洗了擦干,芝麻也炒得差不多,于是关了火,把芝麻一部分倒入石臼,按二比一的比例加了砂糖,用力捣,示范了一遍,等都捣成细粉,倒出,又加了芝麻和糖,把石舂给了风疏狂。
“会了吧。”
风大牌的嘴张了张,“不是有粉…………”
连想眼珠一瞪,“碎机”两字被自动消声,乖乖接过,开始工作。
整个厨房,只剩下水开的“噗噗”声音和石头撞击的闷闷响声,连想掳下袖子,歪着身子站在一旁,看。
“我在帮忙,你在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