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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王说:“我说了,她非说我是临时敷衍,不是真心实意。所以跟我回京可以,但是是暂时住着,什么时候我说出那句话让她满意了再跟我成亲。”康王把头伸进手掌里,“我前前后后,说过不下一百遍,她都说不满意。她说八月十五是最后底限,不然她就重新回去快意江湖。”
安王说:“什么好的,六哥你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非找个江湖女子。女人要紧的就是温柔,脾气又躁性子又烈,还拿捏起你来,你要她做什么?”
仁王说:“你这就不懂了,烈自有烈的好处。你看它圆圆的眼儿睁着,脖子伸着的模样就有趣,其中滋味你们不懂。”
敢情仁王成天,都是搂着他们家鸡睡觉。
康王又灌了几杯下肚,再抬头向夜空:“女人心,海底针。当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不就一句话么?何苦来着?我要怎么讲她才能称心?”
康王叹的我悲从心中起:“要人人称心,多么不容易。问世间情为何物?”
康王一拍桌子:“问世间情为何物,说的好,来,六哥敬你!”
眼前的仁王安王康王从三个变成六个,忽忽悠悠将要汇成一坨。我心中越来越凄凉。我说:“六哥,美人在手要好好把握,一定要一心一意千万不要去招惹别的。心只有一个,只能给一个。要是两个一般重,生生扯成两半,那叫一个疼,真疼!”
康王拍我肩膀:“好,今天晚上,我就去跟嫣儿说,我要跟她生生世世永结同心,不离不弃白头到老。”
我拍大腿:“这就对了,不过讲这种东西,也要技巧。你最好是在半夜没有人的时候,头上有月亮,风还有点凉。你要看着她的眼,一只手拉着她的手,深情款款地说,说完搂她在怀里。她这辈子就是你的。”
泡妞的招数老子绝对是王中之王。所以老天耍我,偏偏活生生把老子逼上断袖的断肠崖。
康王豁然抬头,热泪盈眶:“老十二,六哥先谢你了!”
再后来康王换了大碗来跟我碰,我记得我还现场给康王演练一遍拉着嫣儿的小手要如何深情款款。
再然后,烦心事就上了头,我再跟仁王安王轮流碰了个四季如意,以后的事情就模糊了。
依稀仿佛,我到了街上,再依稀仿佛我上了轿子,再依稀仿佛老子又进了屋子。仁王康王安王在我眼前转来转去,我抓住康王再教他如何深情款款生生世世永结同心,再抓住仁王问他一心一意变成三心二意怎么办。再抓住康王告诉他一定要一心一意千万不要三心二意。三心二意他妈就像我这个人做的事情,禽兽王八蛋。
第不知道多少句老子就是个混帐王八蛋被一个软软的东西盖在我嘴上堵住,凉凉的仿佛是凉茶渡了下肚。之后的事情我就不记得了。
第二天我起床,头阵阵胀痛。睁眼却是我在王府的卧房。小顺在床头拧了个手巾把子给我:“王爷昨天在康王府喝多了,仁王千岁拿车送您回来的。奴才跟苏公子裴公子侍侯您到大半夜,好容易裴公子喂了您口水您才睡了。衣裳还是苏公子帮您换的。”一双眼滴溜溜地瞧着我咧嘴。
康王府,是了,没想到康王居然还是个情种,老子不过教了一句话,感动的颠颠的。
“老十二,六哥先谢你了!”
我打了个激灵,另一句话蓦然浮上心头。
“……说出来听听,五哥帮你拿个主意……”
饶老子见过风浪,这次也不禁手脚冰凉。
几个王爷喊我从来都喊老七,我也只喊仁王三哥康王四哥。
柴容在皇子中其实应该排第十二,仁王是第五,康王是第六。
第五十三章
我坐在东倒西歪的小板凳上,看大街上人来人往绵延不绝,啃西瓜。
钱麻子的西瓜,皮薄色红脆沙瓤,一口全是水,一口全是蜜,包刀的大西瓜。钱麻子说:“我在京城这条街上卖了快四十年的瓜,没开过一个白瓤。挑瓜讲究个门道。我的瓜都是从番子们手里现兑,正经从吐蕃快马加鞭运过来,整个京城除了万岁爷爷的皇宫里头,只我这里能见着。您尝尝这味道,是不是跟寻常西瓜不一样?”
我把瓜皮往面前的盆里一扔,手在手巾上蹭了蹭,小桌子上又挑了一块大的:“您老别跟我闹虚。正经是城外田里的西瓜。吐蕃离了京城几千里地,运过来不闷稀了也颠散了,当真是我还不敢吃。”
钱麻子大爷脸上的折子层层叠起,险些夹住一只正在徘徊的蚊子:“小哥倒是明眼人。进京探亲的?”
三十七八度快正午的天,明晃晃的大太阳,除了赶路的要饭的,哪个不在家里馆子里乘凉吃饭?我抬头眯眼看看破破烂烂的竹棚子,摇头:“不是,现就住在京城。”
钱麻子伸手在瓜堆里敲了两敲:“那我再给小哥挑个好的,回家用井水湃到晚上,包你王母娘娘的蟠桃也不换。”
回家?我冷笑一声。我还有那个脸?一声长叹钱麻子住了手,连旁边摆摊补锅补盆的都转头向我看了看。补锅补盆的兄弟方才我也攀谈过,姓李,钱麻子大爷说可以喊他李铁三
李铁三说:“公子大中午的在外头逛,家里有事情?”
我悲凉地揩了揩嘴角的西瓜汁,再长叹:“有家不能回,没脸!”
钱麻子拉了张小板凳坐在我旁边,摇了摇破蒲扇,同情地看我:“年轻人,偶尔谁不犯个错。凡事往开处看,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是赌光了,还是嫖干了?”
他妈老子要当真赌了嫖了还真好!我又叹气,再摇头。李铁三也拉着小板凳向这边挪了两挪。我苍凉地看一眼西瓜:“自古多情空余恨,因此有家不能回……”
王麻子和李铁三都不吭声,眼都不眨地看着我。
我再咬一口西瓜,汁水顺着指缝嘴角滴滴答答,嘴里实在的甜,心中份外的苦。
李铁三终于道:“一个情字,往往误了人。”多深刻多地道,毛主席说的对,人民群众掌握的,是绝对的真理。
我说:“李兄你说的地道,就是这么个道理。情,情是什么东西?摸不清,捱不透。”
钱麻子摇着蒲扇:“年纪轻轻的都爱闹这个,小哥听我老儿一句话,别死认牛角往前钻。等你到了我这岁数自然晓得,什么情啊意呀统统都是虚的。给你捏腰锤背洗衣做饭,那才是实在日子。”
捏腰锤背洗衣做饭,老子这辈子指望不上这日子了。老子断袖,XXXX的是断定了。但XXXXX的我就想不明白,老子断个袖,为啥还断这么辛苦?
我望着李铁三道:“人啊,就跟锅一样。一个锅配一个盖,正好又合适。要是一个锅搞了两个盖,只能盖一个,盖了这个就要晾下那个,但是两个都好,两个都不能晾,怎么办?”
李铁三说:“换着盖。”
看样子我比喻的不恰当,我说:“换个说法,一个盖,两个锅,盖了这个盖不住那个,怎么使?”
李铁三说:“轮着使。”**!
我说:“可人跟锅不一样,打不得比方。锅盖可以换着用,人不能轮着使。是哪个只能是哪个,比如一个扣子配一个眼儿,一个萝卜对一个窝。”
李铁三没接腔,钱麻子说:“看样子小哥心里的疙瘩不小。比方来比方去我倒知道些门道。你看上了两个,只能要一个,但是两个都舍不下。是不是这个事情?”
一针见血,锐利!我感动了:“正是这样,您老能不能给我指点个迷津?”
钱麻子晃着蒲扇摇头:“这档子事情谁也帮不了,就比方说你吃这块瓜还是吃那块瓜全看自个儿愿意,看哪个更顺眼吃哪个。谁能帮你拿主意?”
我抛下西瓜皮长叹,是,谁能给我拿主意?自己作了孽自己活不了,世人碌碌,谁知道我的苦?
苏公子一句裴公子其实是个不错的人,一刀子扎进我心窝。裴公子我也睡过了,苏公子我也抱上了,往后的事情要怎么搞?
苏衍之一定晓得我跟裴其宣的事情,有小顺在,裴其宣也该知道老子昨天晚上对苏衍之干的破事。我拿什么脸,见这两个人?
所以我跟苏公子相对无言到天亮,等安顿苏衍之休息好,约莫快到见其他人的工夫,我摸了外袍从后门逃之夭夭。
没错,老子就是孙子,临阵逃了。不逃我拿什么脸对裴其宣?老子一天到晚骂小王爷是个畜生王八蛋,XX的我马小东更是个畜生王八蛋!一个对一个的事情,多出一个跟多出十九个,***其实有什么本质差别!多了就是多了,我个畜生王八蛋!
钱麻子风霜的老眼看着我:“小哥看模样愁的很哪。都是有心有意,一心一意是个好词,三心二意就不是好话。”
我五指掐进西瓜,汁水长流。
一个人在棚子外怯生生地叫:“少爷,小的来找您回去,家里有事。”
我定睛看清那个人是小顺,举着袖子擦着汗,小心翼翼地看我。李铁三说:“这位兄弟,家里人来找,你就回去吧。人哪,没有过不去的坎儿。”我擦擦手站起来,钱麻子从西瓜堆里挑了个碧绿滚圆的花皮:“送的拿着别客套。天热容易燥,消消暑解解热,平心静气想事儿。”
我从怀里摸出块碎银子放在桌上:“您老也别跟我客套,本想跟两位一起喝一杯,家里人来找。只当兄弟请两位吃顿小酒,等有空了大家再痛快喝一回。”
花皮夹在胳肢窝底下,小顺察言观色,没跟我抢。一步三挪回了王府。
进前厅第一眼,就看到裴其宣。我脑子嗡的一响,心多跳了两跳。裴其宣站在正厅里含笑看我,看的我七上又八下。裴其宣说:“王爷可算回来了。我跟苏公子一个府里都找遍了没寻见你,我想着是上街去了。”我听见苏公子三个字,脑子里又嗡了一声。裴其宣拿手巾拭了拭我前额的汗:“大热天上街,也不怕中暑了。”
我胳肢窝底下夹着花皮瓜,就这么让他擦。观音姐姐,再给我个闪电劈死我算了!
我把西瓜放在桌子上,不敢直视裴其宣的脸:“让小顺拿去井里冰一冰,晚上你吃。”转身回头,正好看见苏衍之跨进前厅门槛。
他妈老子为什么不是个穿山甲,一脑袋拱出一个洞到地底下去。我嘴咧的脸皮发酸:“苏公~~衍之,正好,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