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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处开满莲花的宫殿,在水中央的亭内,坐着一个淡雅如莲的女子,璟奕放开了子启,像个孩子般跑了过去,抱着那女子的胳膊撒娇,那女子的笑容和璟奕一样浅浅的,满是暖意。
子启呆呆的看向两人,那样唯美的画面,让子启心中微微有些酸涩又有些慌乱,不知过了多久,璟奕与那女子同时回头看向被晾在一旁的子启。
那女子看到子启时,眼中露出了几分讶异,只听璟奕道:“母妃看,这是我从废殿发现的,我总感觉他有些眼熟,看着也愿意亲近,也不知是哪个宫的小太监,这般的可怜……以后我和父皇不在,便让这小东西陪着你。”
沁妃看了子启许久,回过脸来低声和璟奕说了几句什么,璟奕满脸惊讶的朝子启看去,若有所思的说道:“真的和父皇有几分相像……”璟奕又将子启从上朝下打量了一个来回,子启有些自卑垂下头,盯着自己□煤黑的双脚,不自觉的退了一步。
璟奕走了过来,子启又退了一步,喏喏的叫了一声:“王……王爷……”
璟奕扑哧笑了出来:“什么王爷,别跟着那些个奴才瞎胡叫,你该叫我四哥。”
子启无比惊讶的抬头看向璟奕,满眸的不敢置信,一颗心怦怦乱跳,手心都已溢出了汗水。
璟奕看他如受了惊吓的小猫一般,脸上的笑容更甚,柔声道:“你叫什么名字?”
子启吞了吞口水,一双杏眸慢慢的暗淡了下来:“我……我没有名字。”
璟奕楞了楞,随即安慰道:“你不要难过,待我一会回禀了父皇,他自会给你应有的名分。”
子启呐呐的说道:“我不要什么名分,谢谢王爷的好意。”
璟奕微怔了怔,哄道:“别傻,你本就是大煜朝的皇子,想来是父皇不知你在废殿,否则……说了,你别叫我王爷,叫我四哥……四哥知道吗?我是你的四哥,若再叫王爷,我便要生气了。”
子启在璟奕的注视下,一阵莫名的心慌,忙不迟疑的开口道:“四……四哥。”
璟奕注视着子启的有些慌乱的小脸,满意的一笑:“好一个听话小人儿,既然在废殿里住了那么久,你不如叫子启好了。”璟奕看子启楞在原地,皱了皱眉头:“怎么?……若不喜欢这个名字就算了,反正父皇认了你,也会给你取名字的。”
子启连连摇头,小声道:“喜、喜欢,子启很喜欢,谢谢王爷。”
璟奕眉眼弯弯的笑的异常开怀,点了点子启的鼻尖:“小笨蛋叫四哥……呵,真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小东西……”
子启从那以后再也没忘记过那天午后的阳光,璟奕那个眉眼弯弯的笑容,还有远处女子满是宠溺的浅笑,直至后来很久很久,只要想起那个午后,不管多苦多难熬,子启都咬牙撑了过来,直至今日……
相依相伴天涯路(一)
子启再次醒来已是三日后了,樵夫在皇城外的旷野中发现了一身粗布衣衫的子启,将他拖回了家中,萧远虽为将领却心细如发,他将子启身上所有属于皇家的身外物都已除去,如今的子启倒是和当初从废院才出来时一样,一无所有。
三日的时间,足够发生许多不可改变的事情,璟奕顺利祭祀,得天下人认可,祭祀第二日便迅速的登基继位,三日的时间大煜朝已改朝换代,新的年号隆昌昭示着大煜朝将会有新的辉煌,新帝颁布了废帝的罪昭书,那昏庸的皇帝的头颅被砍了下来,尸身与头颅分别被悬挂皇城门楼三十日,以儆效尤。
子启几次想进城去,都因没有身份文牒不得进入,恍恍惚惚的过了十几日,三年来子启从来没有离开过璟奕超过两日的时间,这十几日中,子启夜不能寐,躺在床上便想着璟奕有没有被繁重的国事累着,没有没有不爱惜自己的身体饿着,那些奴才尽心与否。
子启每每一口气跑到城外,望着高高的城墙恨不得能有一双翅膀能飞进去,一直飞到璟奕的身边,看着他……看着他便好。
那对救下子启的周姓的樵夫夫妇是一对难得的好人,他们见子启整日不言不语,魂不守舍痴痴呆呆的,便以为子启是谁家丢的痴儿,周氏夫妇十六岁成亲,如今已年届四十,却苦于膝下无子,子启虽看着痴傻可却长的十分喜人,不会说话又说不出自己的来历和名字,二人便有心认子启为义子,给子启取了新名字。
周老妇人恨不得将那缺失二十年的母爱都补偿给不言不语的子启,她连夜动手将家中的旧衣物改小了几件,用最好家中剩下的那几块好碎料子给子启做了两双新布鞋,每日细心照料子启吃喝。
子启虽心系璟奕,可也能感受到周氏夫妇的善意,每日也尽量帮周氏夫妇做一下力所能及的活计,除去农活,一般的家务活子启都很得心应手,不过月余,子启不但学会了所有农活,就连兽皮都剥的有模有样,这就更得周氏夫妇的欢心了。
大概这样过了三个多月,皇城内接二连三的传来了几起刺杀案,传说是前废帝的余孽为之,很多重臣被杀死在家中,更甚至连当今圣上与国师都受了重伤,子启从周樵夫口中听说此事,便再也坐不住了,一夜的胡思乱想让子启看起来无比憔悴。
夜半时分,子启便起身,将身上仅有的几两银钱都留在桌子上,为怕给周氏夫妇惹上祸事,子启这些时日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离别之时也未留下只字片语。
子启下定破釜沉舟的决心,哪怕是死也要看一看璟奕,必须知道他现在好不好。
这一路走来,子启想破了头,都没想到到底谁是自己的余孽,诺大的皇城,子启对人情素来淡漠,除了远在西北的苏清陌,子启根本没有与任何大臣有私下的交情,便是与国师之间,也不过是相互利用罢了,凭国师曲云觞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管自己的死活的,而这个凶手绝非是苏清陌,西北距京城千里迢迢,在璟奕登上皇位时,苏清陌大概还没有到西北,自然没有得到消息,到了以后知道消息,这样一来一去没有半年的时日是不够的。
子启到达城门口时,天未亮,时间过早,门外并没有等着进城的百姓,城门口只有子启一人孤零零的站着,显得异常的可怜,子启努力想着能混进城的办法,可想了许多办法都被自己否决了,子启并非是孩子,不管跟着谁进城都需要身份文牒,除非有人帮助藏在什么地方才可以。
子启神思之时,皇城门开了一条缝隙,一辆极为简陋的马车,从皇城内疾驰而出,子启闻声看向马车,楞了许久才想起要躲藏,可要躲时却为迟已晚,那马车刚刚好停在了子启的身边,子启有些意外的看向马车,却听到熟悉的声音。
子启大喜过望的爬上了马车,入了车厢却对上一双隐晦难辨的眸子,那双妖娆而有些清冷的眼眸在车内的昏暗的车厢内,看不出息怒来。
国师曲云觞似笑非笑的说道:“陛下,别来无恙啊……”
子启连忙爬了过去,拽住了云觞的胳膊急声道:“我四哥有没有怎么样?!”
云觞闷哼了一声:“你先放手。”
子启楞楞的垂下了眼眸,闻到一股血腥味:“你……你怎么受伤了?”
云觞美眸撇了子启一眼,面无表情的说道:“放心吧,你的四哥没有事,他亲自宣读你的罪昭书时可是精神着呢,可见你平时将他的养的很好。”
子启有些着急的说道:“那刺客呢?那些刺客是哪里来的,怎么可能是我的同谋,我历来没有交好的大臣,谁会为了我行刺当今皇帝!”
云觞嫣红的嘴角轻轻扬起,冷笑一声:“恐怕只是某人自导自演的闹剧罢了,你的四哥肯定一点伤都没有受,正在宫中喝庆功酒呢。”
子启舒了一口气,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你、你怎么知道我在这?……你的伤口好像裂开了,有没有事?”
云觞撩开窗帘,看了一眼远去的景物,冷淡的说道:“这天下还有瞒住我的事吗?……前些时日,他曾来找本座,问你的生死,本座说你命星已陨,他咬牙切齿的模样真是精彩极了,看那样子不能亲手折磨死你,倒是很失望。”
子启听罢,尴尬的呐呐不得言语,听着外面奔跑的马蹄声,轻声道:“这是要去哪?……你可有办法,让我回去?”
云觞冷哼道:“你一个死人回去作甚?”
子启皱了皱眉头,天还未亮,车厢内并看不清什么,可云觞浑身的气息却说不出的怪异,没了往日的平和不羁,倒是有几分说不出的阴沉与狠意。
子启垂着头,半晌道:“我想回去看看他……我、我有些不放心,那些大臣狡猾着呢,也许,也许这一次是真的行刺也说不定,四哥,四哥是万万不屑做这些鸡鸣狗盗之事的,他心思单纯身边又没有人帮他,我总怕他会吃亏。”
云觞彷佛不认识子启一般,将他从头到脚的打量了个来回,突然笑出声来,可那笑声却如腊月中的寒风一般阴冷:“陵子启,前几天你的尸身挂在城楼的时候你看到了吗?你没看吧,我可是看到了,那尸身真是惨不忍睹,□的身上的一个刀口一个刀口……你真以为你四哥还是八年前那个带你出废院的璟奕吗?他以前是手握重兵的璟王爷,现在是隆帝,你真以为你有什么至交好友为你行刺不成,那是他要清洗……倒是本座大意了,真没想到他的野心隐藏的这样的深,也没想到他连本座国师府的主意都敢打!”
子启垂头不语,想了想才抬起来头,有些气短的说道:“是我连累了你吧,四哥怀疑我与你有私情,所以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