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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看来,凶多吉少,这一带有不少刁民。你见过凯文吗?那个三锚酒店的老板。’
“我告诉他说我见过此人。
“‘你知道他四年前曾经蹲过监狱吗?打架斗殴。’
“‘我一点儿也不感到意外。’我说。
“‘这儿的人都说你朋友太爱打探与他无关的事,但愿他没出什么事情。’
“大家加倍努力继续寻找,直到那天下午接近黄昏的时候,我们的劳动才有了回报。我们在他领地上一个角落的一条深沟里找到了他。他的手脚都被人用绳子牢牢地捆着,嘴里塞着毛巾,无法叫出声来。
“他已精疲力尽,疼痛难忍,活动了手脚并喝了一大口威士忌之后,他才缓过神来,给我们讲述事情的经过。
“昨晚的暴雨停歇后,大约十一点光景,他想出去走走。他漫不经心地顺着峭壁就来到了人们称之为‘海盗湾’的地方,这里到处都是山洞。他看见有些人正从一只小船上往岸上卸东西。他悄悄地溜下去想看个究竟。不管他们搬的是什么,反正很沉,这些东西被搬进了湾里最远的一个山洞里。
“虽然这也没有什么不对,但纽曼还是觉得有些奇怪,他蹑手蹑脚往前再靠近些,突然有人叫了起来,他被发现了,两个全副武装的水手马上向他袭来,把他打得失去了知觉。等他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在一辆货车上,货车砰砰地颠簸着,他估摸车正从海边往村子里开。然而,使他感到惊讶的是,货车拐进了通往他房子的大门,那些人嘀咕了一通之后,把他从货车上拉了下来,扔进了一条深沟里,这沟好像是几星期前才发现的。车开走了,他想,那车是从另一门出去的,从这门出去到村里要近四分之一的路程。至于袭击他的人,除了知道他们是水手,操着康沃尔郡口音外,他就一无所知了。”
“巴杰沃思表现出极大的兴趣。
“‘毫无疑问,那些金条就藏在那儿,’他说,‘这些金条从沉船中被捞了上来,藏在某个山洞里。大家都知道我们已经搜遍了‘海盗湾’的每一个山洞,下一步我们会去更远的地方搜寻。很显然他们是在把这些金条转移到我们已经搜过的,而且不会再搜的某个山洞里。不过,他们至少需要十八个小时去处理那些沉甸甸的金条。他们是昨晚发现纽曼的,我想我们现在还可以在那儿找到一些线索。”’
“警督立即前去搜查,他发现的种种迹像证实了他的推测。金条曾经在那儿藏过,但金条又一次被挪走。至于新的藏匿之地,却毫无线索。
“然而,第二天早上,警督指给我看了可能是惟一的一条线索。
“‘很少有车走这条道,’他说,‘有一两个地方车轮留下的印痕很清晰,有一只轮胎的外侧有一个带三只角的片状伤痕。因此,它留在地上的痕迹与其他车的痕迹是不会混淆的,从这些地上的痕迹可以看出,车是从大门进来,从另一个门出去的。毫无疑问这就是我们要找的车。为什么这些人要把车从离村子近的门开出去呢?很显然,那货车是从村里开出来的。现在村里没有多少人有这样的货车,不会多于三部。三锚酒店的老板凯尔文就有一辆。’
“‘凯尔文早先是干什么的?’纽曼问。
“‘你竟然会问这样的问题,纽曼先生,他年轻的时候可是个职业潜水员呀。’
“纽曼和我面面相觑。所有的疑点好像一点一点地串了起来。
“‘你不知道凯尔文在这个岛上是个人物吗?’警督问。
“纽曼摇了摇头。
“‘我恐怕我不能对这个人妄加评论。’他不无遗憾地说,‘我确实还没来得及了解他。’
警督很友好地邀请我跟他一起去三锚酒店,车库在沿街的一面,大门紧闭,但沿着街边的一条小巷往上走一点,我们就发现了一道小门可以通到车库里面。小门开着,警督立即检查轮胎,发现正是他要找的那辆车,在车的左轮胎上有无法抹掉的标记,好吧,凯尔文,这次你再怎么滑头也没法脱身了。”
雷蒙德·韦斯特突然停了下来。
“就完了?”乔伊斯问,“到现在我也没发现这案子有什么问题没解决的,除非他们根本没找到那些金条。”
“他们当然没找到金条。”雷蒙德说,“而且他们也没法逮捕凯尔文。凯尔文太狡猾了,他们抓不到他的把柄。解释不通的是,他那么聪明的人,怎么会在地上留下那些带有明显标记的车轮印呢?不仅如此,还有一件怪事,就在车库大门的对面,有一幢小别墅,是一位女画家租下来避暑的。”
“噢,这些女画家们!”乔伊斯边说边笑。
“正像你说的那样——‘噢!这些女画家们!’——这位很特别的画家已经病了好几个星期了,有两个医院护士在看护她。那天值班的护士把坐在轮椅上的她推到窗前,窗帘是开着的,那护士宣称,如果对面的货车离开车库的话,是不能逃离她的视线的,而且她发誓那辆货车那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离开过那间车库。”
“我想那不是问题。”乔伊斯说,“护士可能睡着了,他们经常这样。”
“那……呃……也有可能。”帕特里克审慎地说。
“不经过仔细的推敲,就相信这些证据是不明智的。在接受那位护士的证词之前,我们应该先考察她的可信度有多少。那辆车不在现场的证词令人生疑。”
“那位女画家也作了证。”雷蒙德说,“她说她疼得很厉害,一晚上未入睡。那辆破车的声音那么大,它要开走的话,她不可能听不到声音。况且暴风雨后的夜晚又格外地宁静。”
“嗯,”牧师说,“那确实是一个旁证。凯尔文先生有不在场的证据吗?”
“他声称从十点钟起他一直在家里睡觉,但没有证人证实这一点。”
“那护士睡着了,”乔伊斯说,“那个画家也睡着了。病人总是认为他们整晚都醒着。”
雷蒙德带着询问的眼光望着彭德博士。
“你们知道吗?我实在为凯尔文抱屈,这可真是一朝背恶名,终身难洗掉。凯尔文是有过前科,但在这个案子中,除了那个有特别明显标记的车轮之外,没有什么证据可指控他。”
“亨利爵士,你看呢?”
亨利爵士摇摇头。
“碰巧了,”他笑着说,“我知道一些与这个案子有关的情况,我一旦说出来,答案也就出来了,因此,我不想现在就讲出来。”
“那么,简姑姑,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等一会儿,亲爱的。”马普尔小姐说,“我想是把针数错了,两针反针,三针正针,滑一针,噢,对了,刚才你说什么,亲爱的?”
“你有什么看法?”
“你不会喜欢的,亲爱的,年轻人是不会喜欢我的看法的。我注意到了,最好是什么都别说。”
“别卖关子了。姑姑,快说出来吧。”
“好吧,亲爱的雷蒙德。”马普尔小姐说,放下她手中的织物,盯着她侄儿。“我实在觉得你应该仔细挑选你的朋友。你太轻信,太容易上当受骗了。我想作家都这样,想像力太丰富了。如果你们有我这把年纪,有那么多生活经历的话,一听到这类有关的西班牙帆船的故事,一个几星期前刚认识的人,马上就会警惕起来。”
亨利爵士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打断了马普尔小姐。
“雷蒙德,这下你可要恼火了。”他说,“马普尔小姐,你太绝了。年轻人,你朋友纽曼有另一个名字,实际上有好几个化名。眼下,他不在康沃尔郡而在达特穆尔的德文郡,说得再准确点,是在普林斯顿监狱服刑。我们抓他不但因为他偷了运金船上的金条,而且抢劫伦敦一家银行的金库。我们在调查中发现他把部分偷来的金条埋在了波浪屋的花园里。真是个绝妙的计划:康沃尔郡沿岸到处都能听到藏宝沉船的故事。潜水员,搬运金条等都是事先设计好的。仅有这些还不够,他还需一个替罪羊,凯尔文就成了最佳人选。纽曼把他的戏演得非常好。我们这位鼎鼎大名的作家呢,就被导演成了一个不会引起任何怀疑的目击证人。”
“那么车轮上的记号呢?”乔伊斯问。
“噢,我很快发现了这一点,亲爱的,尽管我对车的事情不太了解。”马普尔小姐说,“大家都知道车胎是可以换的,他们从凯尔文的车上卸下车胎,从车库的小门出来,经过小巷,把车胎装在纽曼的车上,从一个门开出去,再到海边,装上金条,再从另一个门开上来,然后他们又把车胎重新装在凯尔文的车上,我猜,其他人再把纽曼捆起来,扔进沟里。被捆着的滋味当然难受,而那么晚人们才把他从沟里解救出来,也是他不曾想到的。看来,那个自称是花匠的人肯定也参与了这一勾当。”
“自称是花匠?这是什么意思?简姑姑。”雷蒙德好奇地问。
“你大概从未雇过真正的花匠吧?”马普尔小姐说,“大家都知道,花匠在圣灵降临节的星期一是不干活的。”
她微笑着,重新拿起她的织物。
“还真是这一疑点把我的思路引入正轨的。”她说。看着对面的雷蒙德,“有朝一日你自己当家,有了你自己的花匠之后,你就会知道这些常规的。”
第四章 行道上的血迹
“真不愿意旧事重提,”乔伊斯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确切地说已有五年了,但它一直像幽灵一样缠着我,绚烂的笑容下面却藏着罪恶。说来也怪,我那时画的那幅画居然也笼罩着这种气氛。每次我第一眼看那幅画的时候,看到的是康沃尔郡坡度舒缓的街道,阳光洒了一地,但凝视一段时间后,一种冷森森的情绪就从画中冒了出来。我既没把这幅画卖掉,也不想再看到它,就把它放在画室的一个角落里,面对着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