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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之殇(仙三龙业)
作者:若水清歌
及笄
我以为,我可以陪你一直到老;
我以为,我会在你离开之后,离开忧伤;
原来这一切,都只是我的以为……
——龙阳
一.及笄
跪了两个多时辰了,耳边全是不知所云的道经,偏生还要挺直的跪着,做出一副严肃的样子,膝盖都已经麻了。宽袍长袖,玉带环腰,看上去英俊潇洒,绑在自己身上可就难受了!
是了,我是姜国的太子,及笄之礼理当如此穿着正式。这代表着一夕之间我已不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不再只是王妹的好哥哥,母后的好儿子;而是一国之朝阳,肩负着一国百姓的希望——龙阳太子!
道经渺渺传来,思绪如同我一肩的长发一样,浦泄了好长好长。墨发如缎,承载了我十六年所有的记忆,快乐的、悲伤的、忧愁的、激昂的,静静地等待着一条乌金的丝带和一根明黄的发簪,束起长发,束起……我所有的童年的过往。
跪立在三清殿中,上方神龛里坐着的是神态安宁祥和的道德天尊。姜国以仁孝治天下,德为先,尊天道。做为皇家祭祀、拜天场所的玄道观,尤其显得气势恢宏,大气磅礴。光看着三清宝殿,庄严肃清,高贵而不奢侈,雍容却不华丽,已是让人不得不臣服于道法之尊崇,俯首膜拜!
可再虔诚,我也抵不住连续跪了两个时辰,还有耳边念叨个不停的道德经。斋戒十日,沐浴净水,焚檀香熏以清明之气,着太子龙纹袍拜祭上天,闻天道之书……我不觉皱眉,就剩下最后的绾簪之礼了吧!他们还要念叨多久啊!
终于,眼前人影飘然,道袍如雪,衣带生风。我不觉挑眉,抬头望去。
“玄道观主持林业平,奉天子之命,为太子殿下行及笄之礼!”
我听着那人温如泉水的声音从耳边流过,看着他白皙胜玉的脸庞宁如神邸。浮躁的心仿佛都沉静下去,迷失在一片迷茫之中,只剩那人飘逸流长的身形,宛如谪仙!
旁边一个小道士端着木案侍奉在一旁,木案中放着一柄桃木梳,一条乌金丝带和一根古朴厚重的金簪。那人执起木梳,转过身来,双手合十,朝我做了一辑。然后,眸光流转与我四目相对,我看见他眼中有微许的诧异,却又瞬间沉寂成一片淡然。
我不禁低下了头,脸上窘迫的有些发烫。如此慎重的场合,我竟看呆了一个道士,太过失礼了!
那人走到我身后,为我梳发,口中传出渺渺经句: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
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无为而有以为。
上仁为之而无以为;上义为之而有以为。
上礼为之而莫之应,则攘臂而扔之。
故失道而后德,失德而后仁,失仁而后义,失义而后礼。
夫礼者,忠信之薄,而乱之首。
前识者,道之华,而愚之始。是以大丈夫处其厚,不居其薄;处其实,不居其华。故去彼取此。”
我沉下心来静静听着他每一句道家真言,感受着木梳顺发滑下,一遍一遍抚过每一缕青丝。我低首,看着地上那个玉立的人影,手臂上下缓缓移动,荡的袖袍轻舞。
一双微凉的手抚进我的发间,托起墨发轻熟的挽着发髻,拢上头顶。然后接过小道士手中的丝带,轻柔的缠绕束起,不松不紧。第一次觉得,原来梳发也是一种清静的享受。
那人又走到我身前,这次我没有抬头,只是盯着他的道袍看着。他执起那根发簪,口中念道:
“持而盈之,不如其已;揣而锐之,不可长保。金玉满堂,莫之能守;富贵而骄,自遗其咎。功遂身退,天之道也。”
说着,将发簪缓缓插进发髻间。我明显感觉道一种沉重渐渐压到我身上,我知道那种东西,叫做责任……
成长
我是姜国玄道观的主持,却不像一般的道士那般超然世外。因为玄道观是当今圣上最为重视的拜祭圣地,受朝廷俸禄,尊为天下道观之首。皇室每年大大小小的祭拜无数,圣上因此拜我为国师,主持祭祀大典,传道天下。
人说道士理应出世,不入凡俗。其实,若一心向道,出世入世又又有何区别?!道法自然,发乎情,止乎礼,出世为清静,入世传道行罢了。
人说玄道观主持林业平,仙风道骨,不食人间烟火。其实,我只是一张白纸,一潭清水,没有墨水的渲染;没有鱼儿的游畅。
直到那一天,我看见那双宛如初升之朝阳的眼睛。
姜历启明四十七年,九月初九。姜王之子龙阳,年满十六,于玄道观斋戒十日,行及笄之礼。
这是我自二十岁接任主持以来的第四个年头。一如既往的拜祭,礼仪不同,本质却是一样的。
走进三清宝殿,我便看见那个孩子微微晃动的跪姿,在小小的空间里不满地挪动着。我浅笑,摇头。这么慎重的场合,这样的苦都忍受不了,如何能担起一国之责!
我上前拜见,他猛然抬头。
语毕,转身。我执起木梳,双手合十,拜以太子之礼,却意外对上一双清亮的眼睛,透澈而温暖。我微微诧异,这个孩子天庭饱满,骨骸精奇,尤其是那双眼睛,带着初升红日的柔和朝气,温暖人心。然而,他却在我恢复淡然的瞬间,慌忙低下了头,跪的挺直不动了。
我勾起嘴角,这个孩子并不像表面上那样轻燥。一直到我为他簪起头发,他都没再动弹分毫。甚至在我退身之际,我明明白白的看见他眼中浮现处一种动人的光亮,叫做守护。神情庄重肃然,站在他身边会不自觉地感到安心。
看见我注视的目光,他霍地展颜一笑,大步上前拜道:“多谢林道长!”
我一怔,双手虚扶,淡然道:“太子毋需多礼,贫道只不过行自身之责罢了。”
四眸相望,似乎彼此都愣了片刻,却在下个瞬间,彼此微微颔首,转身,离去。
我依旧心如止水,我们只是两条平行线,即使有交点也会交错分离。唯一的相同,也只不过是我们站在同一片天空下罢了。
然自那之后,他来玄道观的次数却明显多了很多,大大小小的拜祭,甚至王后、公主每月固定的祈福,都能看见他英挺的背影,比以前更加深沉,更加稳重了!
可那是在别人面前,每当只剩二人独处时,他就仿佛变了一张脸像个孩子一样,缠着我为他讲解道经。是了,连我自己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渐渐地与他熟络起来。
从刚开始规规矩矩的请教治国之道,变成知己良朋般的秉烛夜谈。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奇特的魅力,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会像耀眼的太阳一般,吸引着所有人的目光。即使是我,也会不经意间,注意到他的点点滴滴。
他胡搅蛮缠,却用心听着我为他讲解的每一句真言。每次离开之后,我偶尔会听到一些朝廷颁布的治国措施,太子民望高如炙阳!
我知道,他会是一代明主。可每次看见他在人前一副肃杀的神情,我心里就禁不住好疼好疼。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开始关注他的一切,心被一片温和的阳光笼罩了……
然而,我不明白,或者说我不想明白!只想静静地守护在他身边,为他保留最后一片纯真的天地。
“道士啊!我无聊死了,宫里都没得玩!”他眼睛转着鬼灵的光亮,忽地拉起我,跑到玄道观的后山坡上,那里不知何时竟放了好大一个木板。他一下子跳了上去,那木板瞬间冲下坡去。我大骇,慌忙去拉他,却被他反拖上木板。木板急速向下滑去,一路颠簸,我脸色刷地一白!我不怕自己受伤,可我担心他受伤,不由攥紧了他的手。耳边却传来大笑的声音,身子忽然杯一双结实的手臂围紧。我贴着他的胸膛,恍惚间听见他说:“业平,别怕!我会保护你的!”
风在耳边呼啸,我下意识地抱紧了他。他的胸膛,真的很暖,有一种阳光洒遍全身的感觉,安定人心。
那年,他十八岁了……
生情
那是我第一次抱他,在急速的下降中,看见他眼中的惊慌,便不自觉地心疼起来。我抱他贴进自己的胸膛,对他说,我会保护他!他抬头,星眸如水,却清晰地透着信任的流光。那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一阵心悸。迷茫间,感受到他紧紧的环抱,无比真实。没有犹豫,抱紧了他。我知道,我的心告诉我,要守护他一生。
那一年,王妹十六及笄了。一如既往的拜祭典礼。王妹提前入住玄道观斋戒,我一路陪同。
是夜,我偷偷跳窗进了他的禅房,却见他凝眸浅笑,身前是一套精致的茶具。
我有些脸红,窘迫地咳嗽了两声,坐到他对面,嗔道:“主持大人,夜都这么深了,您还有闲情逸致泡茶啊!”
“龙阳太子,夜这么深,倒挺适合偷爬墙角的!”
我瞠目,他轻笑,为我泡茶。我扒在桌上,双手垫着下巴,静静地看着他泡茶。相比于道经,他更精于茶道。他说,茶道也是天道。心无尘埃,才能泡出净茶;心如明镜,才能泡出清茶!
水汽萦绕,朦胧了他的眉,他的眼,有种惊心动魄的美。月凉如洗,宁静人心,看着如梦如幻的身影,茶香四溢,竟也是能醉人的。醉到自己不知所云,醉倒……不知自己何时已靠在他身边,以膝为枕,意识飘渺远游。
嗅着他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混合了茶香,宁人心神。他轻轻抚着我的头,缓慢地,一遍一遍的重复划着。我微启双目,却对上那双满是宠溺的水眸。忽然脑子一怔,霍地睁大了眼睛。他见我一愣,手停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感觉到他的手就要离开,我忽然一把扣住他的手腕,将他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他全身一僵,我亦是被自己如此鲁莽的行径给惊着了!就这样僵持在那里,彼此望着,不知所措。良久,他终是红了脸颊,想抽回自己的手。
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