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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南-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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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方!” 
我坐着不动,她皱着眉头看我,我突然想起来这是我刚才填的名字,急忙站了起来。

里面又是挺大的里外两间,一个当门诊,一个是检查室,因为帘子挡着,我看不见里面有没有人。
医生是个胖胖矮矮的中年人,红通通的鼻头上面是圆圆的夹鼻眼镜。
“怎么了?” 大夫低着头看手里的单子,香肠一样地手指轻轻地点着桌面。
“大夫,我想,” 我再看一眼他身后的门帘,那里依旧静悄悄的,“我想买点——盘尼西林。”
他抬起头来,厚厚的镜片一闪一闪:“盘尼西林只供应军队,我们这里没有。”
“我知道。” 我把手伸进怀里,他哆嗦了一下,看见我掏出来的沉沉布口袋,他悄悄地擦了擦头上亮晶晶的油汗,虽然已经九月了,天还是很热。
“大夫,我要的量不多,够两个星期的就行,您看这些——够不够?” 我把钱推过去,他接过去掂了掂。
“先生,不是我不卖给你,我们确实没有。” 他把钱推回来,扭头叫道,“阿广,有病人得了红斑狼疮,你过来一下!”
一个身材高大的男护士应声掀帘子出来了,我正自困惑,那阿广粗声问道:“密斯脱刘,是这位先生吗?”
“对。” 大夫再擦擦脑门,站起身来。
我突然明白了什么,猛然起身,伸手就往腰里摸,眼前黑影晃动,那阿广却已经合身扑了上来。
“哐哐啷啷!”我后背先是碰到了黄铜的脸盆架子,然后又狠狠地撞上了青石的地板,手刚刚碰到了枪把,另一个沉重的肉团也已经压上来,死死了抱住了我的胳膊。那阿广一看就是个练家子,跟着探手到我腰上,我一脚狠狠踢过去,他叫了一声从我身上爬起来,手里已经摸到了我蓝荧荧的勃朗宁手枪。
就听外面那个女孩子一迭声在尖叫:“四叔,四叔快来啊!!”
我心知不妙,今天恐怕真的要栽了。
胖子大夫一见阿广得手,呼哧呼哧的也从地上爬了起来,门帘一动,从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小个子瘦男人,站在阿广旁边,龇着焦黄稀落的牙齿,抱着膀子看我。
“早就听说这一片儿有个人拿着枪抢盘尼西林,没想到居然撞到我们这里来了,嘿嘿,等了你不是一天两天了。” 那瘦子笑道。
我一边慢慢从地上爬起来,一边想着对策。
“对不起,你们听我——”
“噗!”那大夫突然往我肚子上猛踹了一脚,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阿广又扑了上来。
“啊!啊!”
拳头皮鞋顿时如雨点一般落在我身上,开始的时候我还想爬起来,后来只能蜷成一团,紧紧用胳膊抱紧头部,用脊背去承受三个男人疯狂的袭击。
“你们两个闪开。” 是瘦子四叔的声音。 
脸上有热乎乎的东西流下来,迷糊了我的眼睛,我透过血红的帘幕看过去,那四叔已经不知哪里拿来了手臂粗的一个木棍,抡圆了往上一扬,我把头一低,紧紧闭上了眼睛。
“嘭!”“啊!”肩膀上一阵剧痛,我还没有喘过起来,脊背上已经又挨了一下,我本能地挺起了身子,却把胸前小腹暴露给了人家——。
“我不是要抢——,啊——!” 狭小的诊室回荡着我的惨叫声,我抱着头在地上滚动,可是那可怕的剧痛如影随形,让我找不到喘息的余地——。
——
醒过来的时候,我已经在明亮的大街上了。 四下里闹哄哄的,我慢慢抬起头,听到周围一阵吸气的声音,勉强睁开一个眼睛,我挣扎着从地上一节一节支撑起身子。
这是在静安里,离家大概有六里地,三点多了吧,我不想让阿南等。
右腿钻心一样疼,我用袖口擦擦眼睛,血已经不流了,干干地结在脸上,围观的人群自动地闪开了一条路让我过去。
我慢慢往外走。
“这个哥哥怎么啦?” 一个小女孩儿嫩嫩地在我后面问。
“这个哥哥不是好孩子,抢人家东西。” 一个女子的声音,不知是女孩儿的妈妈,还是姐姐。

六里地,走得快的话,用不了一个小时,走得慢的话,就不一定了。

我中间停了一次,摔倒在墙根那里就没了知觉。再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
好多次,我都想就这样躺下,再不起来,可是我知道,那样,恐怕就再也起不来了,肖南还在巷口等我。
天已经完全黑了,离家还有半里多路。半里路,不过几百米,右腿麻得完全没有了知觉,我觉得我真的不行了,肖南这个王八蛋,难道就不知道走远一点来找我吗。 
终于,我停在了一盏蓝色的路灯下,沿着墙根,我慢慢地滑了下去,轻轻把头靠在后面,青砖上,还留着白天的余温,热乎乎得很舒服,眼前的幽幽的蓝色慢慢地变化起来,先是完全地漆黑,然后是一片明亮的,斑驳的白斑——。
“阿同,阿同!阿同!!” 模模糊糊里有人叫我,我不想理会,我很疼,不要吵。
突然,我的身子猛地一翻,接着肚子硌上了一个硬梆梆的东西,我叫了一声,醒了过来,身子已经晃晃荡荡挂在了半空。
“哥,哥——,” 我觉得我还不如马上就死了得好,“肖南!你忘了,要用抱的,不要用——抗的!”
“我还得拄拐杖呢!” 肖南喘着粗气说。
这茬儿我倒忘了,我迷迷糊糊地想,幸好不过几步,我就再没有了知觉。
(二十一)
“阿同,阿同!”
迷迷糊糊中,似乎肖南在一直叫我。
有热乎乎的东西敷上我的眼睛,刺痛让我不觉皱了皱眉头。
“阿同,你醒了吗?” 肖南温柔的声音响在很近的耳边,我浑身疼得难受,所以不想睁开眼睛,让他叫吧,急死他拉倒。
大概是见我没有反应,他不叫了,旁边响起了哗啦哗啦的水声。 不一会儿,他稍稍掀开了我胸前的被子,又一个热乎乎的湿毛巾搭在了肩头,我舒舒服服地躺着,嘴角忍不住有了一点笑意。
四下里很安静,肖南出去了吗?
突然,一个温暖而柔软的东西压在了我的嘴唇上,这是什么东西?
它干燥而濡湿的、轻柔而沉重地,留连不去。
暖暖的、清风一样的呼吸,掠过我唇上细细的汗毛,难以觉察地一起一伏。
我动弹不得,四肢千斤般沉重。
一滴温暖的水珠打在我的脸颊上,湿湿地滑下去,慢慢溜到了脖颈下面,麻麻痒痒。
肖南在吻我。
肖南哭了。
我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缓缓睁开了眼睛。
台灯亮着,肖南黧黑的脸,肖南撇下去的嘴角,肖南深情的眼睛,肖南睫毛上的水珠,近在咫尺,却如在梦中。
“阿南。”
他愣住,抬起眼睛,脸居然红了,张口结舌地看我。
“对——不起,我,阿同,我以为你——睡着了。”
我的脑袋依然在停滞中,但是我的胳膊却已经钩住了阿南的脖颈,我红着眼眶把他慢慢按下来,于是,他温暖的唇,重新覆盖了我的心灵。
我一生中第一个缠绵的,美丽的吻,积聚了我二十年酸涩的爱情。
过了好久,他终于松开了我,我抬起手,慢慢摸过他长了胡茬的腮,他还是那么帅,连那眉间因为忧愁而留下的痕迹,都是动人心的。
“为什么,肖南,” 我轻轻地问,“——是为了报恩吗?”
他在我的手里微笑了,胡茬划过我的手心,麻苏苏的。
“就算是吧,我原想——等到下辈子的,可是,我等不及了。”
“这,算是爱吗?” 我如同自语。
“怎么样——才算呢。” 
“——” 我无语。
“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能比你给我的更真诚,”他说,“如果我再放弃你,我还配得到什么。至于我——,” 
我第一次见到肖南羞涩的样子,真的是——动人,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而他,似乎连说话都笨拙了起来。
“我——,阿同,你不在家,我心里就烦;你回来晚了,我就害怕;昨天,看见你在路灯下的样子,我——我的魂儿——都要丢了。 我对你,或许比不上你对我的好,但是,它一样真诚。 好阿同,不要推开我,给我一个机会,让我好好珍惜,我最该珍惜的东西。”
他的脸实实在在、近在咫尺,那双依然有些落寞的眼睛静静地、温柔地看着我。 我知道,在这一瞬间,秀明梦想的东西、杜丽娘梦想的东西、以及那个思凡小尼姑梦想的东西,在我的生命里已经出现了。 渐渐地,眼泪模糊了肖南的样子。 我等了那么久,难道不可以哭么。 
神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计算人的恶;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神错了,那都不是爱,爱,是两情相悦。
肖南轻轻吻去我眼角滑下的泪珠,道:“二十来岁了,还哭。”
我泪眼婆娑地翻一个白眼,他笑了,仔细把我的手合在掌中。
“李同,给我时间,让我慢慢学。”
“你觉得你能学会吗?” 我又问。
“学会什么?” 肖南说。
“当个兔爷儿。” 我说。
“嗯,应该不难吧。” 他突然诡秘地笑了:“反正我已经试了好久了,半夜里被男生抱着胳膊睡觉,滋味也挺美。”
我渐渐竖起眉头,把一只眼睛瞪得溜圆,另一只眼睛还肿着,一条缝而已。
“肖南,——你太卑鄙了吧!”

滑稽的是,第二天,在我烂乎乎的长裤口袋里,发现了大概能用三天的盘尼西林,我啼笑皆非,那个胖乎乎的密斯托刘,从此在我的记忆里,不再是一个十足的坏人。
更让我啼笑皆非的是,那药被肖南偷偷放在饭里,给我吃了。
肖南还在渐渐地好转,没事儿人一样。
以后的日子想起来,我就觉得自己好像白挨了一顿揍,不过谁能知道未来能发生什么事呢,这个世界上,只有被抓住的小偷,才会后悔。

九月十一号的白天,爆炸声似乎突然近了,晚饭的时候,肖南一瘸一拐地上楼来,手里端着米饭和一碟炒蛋,香气四溢,我咕咚咽了一口唾沫。
“哪里弄的?” 我惊讶地问。
“巷口问小店的老板娘买的,不对,是换的,用绮真的开司米披肩。”
“换了多少?”
肖南笑了,把折叠桌子放在床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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