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鸿蒙轻叹一口气,既然遇上少不得搭救它一把,这种灵狐可不多见。他面上浮起疑惑神色,按说这种灵狐修法天赋极高,应不会被这小小的雷劫伤成这模样。
他俯身把它捞入怀中,带回居所。置于书房榻上,寻出药膏涂抹伤口,又扯了纱布细细包扎,好一番忙活。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他打坐调息片刻,便起身批阅公文。六界安稳,神界平和,也无甚大事,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小纷争。不过他做事一向认真,揉了揉太阳穴,继续一本本地翻看批示。
待处理完当日公事,已接近亥时,他正要稍作歇息,转身的那刻眼角一跳,威严持重的面容上掠过一丝惊讶。
只见榻上一位银发尖耳的玉面书生侧身而卧,曲臂支首,唇畔噙着些许迷茫些许戏谑些许不耐,静静地望着他,已不知有多久。
鸿蒙一惊随即也就明白过来,没有人能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入得房内,这书生怕就是刚才的那只灵狐。鸿蒙心下轻叹,都能修作成年人形的灵狐竟会为那雷劫所伤,难道神界真是安逸太久,越来越不济了吗?
书生见他看来,屈腿坐起,神情困惑问道:“你是谁?”
他并不计较对方的无礼,淡淡答道:“鸿蒙。”
书生点点头,眉目间困惑犹存,重复道:“鸿蒙?”
他这才开始仔细打量这书生,因为神界诸人中不知晓他司刑上神鸿蒙的人并不多,书生的表现又不像装出来的。而且那处即使神界中人也不能随即出入,这灵狐怎会在那里历劫?思及此,他沉沉开口:“敢问公子高姓大名?”
书生抖了抖尖耳朵,想了想道:“高姓大名没有,道号倒有一个。”
于是他又道:“敢问公子道号?”
书生冲他一笑,唇红齿白,好看得紧:“在下云将,神界新任司命星君。”言语一顿,他开始上下摸索,“话说我的赴任令呢,鸿蒙你见到了没?”
“赴任令?”他略略思考,突然想起他脖颈上系着的那团已为灰烬的物什。
这时又听得云将细细描述道,“就是一卷帛书,为防止丢了我还特地挂在脖子上。”
他默默无语,这样的司命星君上任,天帝确定自己不是老眼昏花了吗?
云将还在上下翻寻,最后索性一扯腰带,把自己脱个精光,使劲抖动袍子查找。
他:“……”
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他想着既是顺手救了他,也不妨顺带再帮个小忙,于是出面去天帝那里编个理由又替他讨个新的赴任令。
谁知也一帮还真就绵绵无绝期。
画面一
云将:“鸿蒙,我初到神界一时半会也没有落脚处,我瞅着你这官邸就不错,两个人住还很宽敞。那个,你发个善心且让我住几晚,等我寻到好去处就搬出去。”
搬进来后,云将再没提过搬出去的事情。
画面二
云将:“鸿蒙,这命格怎么写啊?”
他:“你不是司命星君吗?”
云将:“对啊,但我还是不会写这命格啊。”
他:“……”
画面三
云将:“鸿蒙,你天天绷着脸批公文,真的一点都不无聊吗?”
他头也不抬:“份内之事,理当认真为之。”
云将凑过来,将一摞命格簿子放于他桌上,诚恳道:“既然你不无聊,那把我的这份也做了吧,我对着这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可是头疼得很。”
他:“……”
画面四
云将:“鸿蒙,听说容与定了神女碧落为未婚妻。我只道容与会打仗,谁知眼光也很不错,那碧落我倒见过一次,当得起闭月羞花沉鱼落雁。”语音一转,“鸿蒙你比容与还大上一些吧,整天窝在这里,连个女人影子都见不到,你这是要孤独一生的节奏吗?”
他:“……”
云将摇着羽扇,谆谆道:“你帮过我那么多,我捉摸着也该为你尽点心。神界现在单身女性中,月神嫦娥还不错,星女性子太冷了,其他长相不太上眼。”他偏着头犹若所思,“要不这样吧,等容与和碧落生了女儿,你就前去提亲事先定下,就容与和碧落那长相那气度,生出的女儿肯定不赖。”
他烦不胜烦,随口噎道:“若想尽点心,我看着你就很不错。”
云将合上羽扇,悠悠然道:“这倒也是,本君别的不好说,就皮相而言还是颇有自信。哎哟,鸿蒙你的眼光也不错嘛。”
他:“……”
画面五
云将:“那个,你的提议我认真考虑一下,觉得还不错,于是勉为其难地答应了。”
他不解:“什么提议?”
云将粲然一笑:“你说你看着我就很不错。”随即上下打量他,含义不明地笑道,“本君看着你也很不错。”
他:“……”
云将沉沉思索,颇为郑重道:“要不赶着和容与一块把婚事办了,这样能省很多力气。只是要委屈你做一次新嫁娘。”
他:“……”
……
碧落于新婚第二日失踪,容与发疯似的寻遍六界都未能得到丝毫消息。那些日子云将唇畔一贯噙着的笑意消失不见。
他虽然把一切看在眼里,却是神色平静,早就料到会是如此结局。他和容与分别作为司刑上神与司战上神,平日杀戮过多,双手沾满血腥,背负有太多的怨戾之气,这样定会影响命中的福祉,纵使可高高在上俯视众生,却不得不忍受高处不胜寒的孤寂。因为命格太过刚硬,没有人能抵住他们命中的煞气,所以他们注定要一个人走下去。
容与比他年轻,比他多了几分血性,容与不肯信命,执意迎娶碧落。到头来却不过是被伤得更深。
“不。”云将摇摇头,直直望进他的眼睛,“纵使你说的有些道理,但我更相信事在人为,凡间有句话说得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足够努力足够拼命定可以改变轮台上的命格。”
他放下手中的笔,神色复杂地看云将,最终叹了口气:“云将,你是司命星君,岂能不知命运既定,越是挣扎越是无可措手。”
云将仍是摇头,目光明亮,表情坚定,他说,“我不会让你孤独一生的,鸿蒙,我不信这命。”
后来是六界浩劫,惊天地泣鬼神的混战。破天攻入帝央殿,天帝无奈之下把他推出当替罪羔羊,罚下九天神狱。接着仙王因不敌妖界来请求援兵,他被从狱中提出来赐予三千神兵支援仙界,将功赎罪。
后来混战结束,他因墨隐之战表现出色,天帝罚他三百年下凡历劫以抵罪过。
离开神界之际,云将前来见他。
云将说,鸿蒙,命运是可以改变的,我会证明给你看。
云将说,鸿蒙,你给我三万时间。
云将说,若胜得这命,你许我陪你可好。
云将说,碧落的那个女儿活了下来,容与救了她。
云将说,容与不信命,我也不信命。三万年后,我等你回来。
他想阻止,最后却还是什么都没说。
于是他三百年的下凡历劫变成了三万年。三万年,三万年有多久呢?
当隐无忧持妖王断剑寻到他时,当云承宇、左之初、溟爻等人一同出现于他面前时,他唯有一声叹息,云将终究还是出手了。
利用人与人之间的羁绊来改变既定的命运,用最浓烈最绝望的感情来重写轮台上的命格,将他们所有人的劫融为一体,共同抵抗命运的原来运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当他们中间第一个人倒下的那刻,便决定了所有人的命运。
这样的结局,云将,你可曾后悔?
可惜他不会知道答案了,因为那个人再也不能回答他。
果然是高处不胜寒,鸿蒙想,这帝央殿冷得真厉害,比凡间的九寒天还冷,冷入骨髓,冷入神经所能触及的每一处。
夕阳西下,血红的光芒映照,将他的身影拖得长长,看起来格外地清瘦,萧索。他的怀中是一只血肉模糊的灵狐,漂亮的银白皮毛此刻染满鲜血,再也看不出往昔光彩。一如他最初遇见他那般。
鸿蒙视线渐渐迷蒙,轻声低语,云将。
作者有话要说:
☆、生之别离
鸿蒙抱着已化出灵狐原型的云将慢慢走出帝央殿。
玄黄拄着碎月刀步履蹒跚,偶有神界军将请示命令,他也是发许久的怔愣,不论对方说什么,他都点头说出“好”。
林薄坐在地上,拥着云承宇冷透的身体,双目空洞无丝毫神采,眼角还在零零落落地滑着泪水,只是这泪水不知何时已变作血红。
陆离刚刚醒来,虚弱地厉害,呆呆地望着这废墟般的帝央殿,久久不能回神。
落九渊率领魔界众军将齐齐拜倒于左之初身前,请他们的公主殿下,不,现在已经是魔尊,同回魔界主持政务。
还未等左之初给出回复,鸿蒙停住脚步,他没有回头,语气极为平淡地开口:“魔尊殿下诛杀我神界众军将,是不是应该给个说法?”
落九渊持剑挡在左之初面前,神情冷厉:“鸿蒙上神有何指教?”
鸿蒙眼风轻轻睨过:“为我神界死去的将士讨个公道。”
落九渊面色不定,鸿蒙此说并无不妥,之前左之初未能控制魔性诛杀不少神界中人,眼下诸事停当,必是要谈及此事。
鸿蒙又道:“落将军应该明白其中利害吧。让魔尊殿下前往八荒清修如何?”
落九渊脸色青了又白,白了又青,沉沉不语。他明白鸿蒙话中之意,左之初骤然融入破天的全部修为,而魔尊的继位之劫和飞升之劫由容与和云将代为挡下,她的基础太过薄弱,若不砥砺一番恐怕魔性会再次反噬,到时万一陆离也不能唤醒她,整个六界都将有无法预料的灾难。他眉目沉沉,很是犹豫,“八荒……”
八荒是超越六界之外的存在,神秘异常,即使神魔两界也并不清楚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