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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久无声,靡音方吸了口气,说:“你来的方式真够让人震惊的。”
无觞转身,伸手覆过靡音的脸颊。手心贴在皮肤上,温温的热度伴着熟悉的香气飘来。他说:“我也很惊讶,我以为你应该更像我一些,谁知还是和你母亲一模一样。”
……靡音被他的话说愣了,然后才反应到,他说的是自己的相貌。这副柔弱的打扮,就算自己也觉得与母妃相似,只是没想到无觞会觉得自己和他相像。这样听来,无觞确实是父皇的真面目了。这个男人,真的看不出时光流逝的无情,光滑的比瓷器还精致,眼角也是丝毫皱纹都没有。月国的皇帝已经发福到小腹隆起,无觞还清瘦的好像营养不良。当然那是表面,晚上抱着他的时候还是能感到有力的肌肉。
靡音无奈垂头,说:“我对自己的脸……无能为力。”能改变也只是暂时的,想要被人忽略的脸并没有如愿长到自己身上。无觞把他垂下的头扶起,说:“我喜欢。你也该喜欢,因为虽然你并不是她的儿子,但是却很喜欢她。”
靡音说:“她很可爱。让我没有办法不喜欢。”
无觞说:“你越喜欢她,或许就会越难过。你有我期待的冷漠,可是却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样。你明白保护自己,可是又不会对她更多戒备。”说不出是责备,还是在教他一件人生的道理。应该是高兴的吧……靡音觉得自己相信的人很少。只是无觞的声音好像根本就是从嗓子眼里直接发出的,想捕捉都没有余地。但是却一字一字都落进心里。靡音说:“你是说,母亲并不是真心对我?”
无觞沉默了半天,说:“如果她知道我要得只是她的儿子。”
靡音哑然。这个情况虽然每次都在脑海边缘徘徊,却始终不敢让它们跨进心里。不想考虑,仅仅是想回避,不想让母妃难过。她习舞弄琴,只是在父皇来到时候露出最美的一面。虽然后宫众多,但是母妃应该是爱着父皇的。她的低眉顺目纵然是本性纯善,但也是因为她的全部都是属于父皇的。无法反驳。靡音不喜欢这些简直封建余孽的思想,三从四德并不在他的考量中。如果可以,真的希望父皇只有母妃一个,那样她大概会更开心。她的笑容是自己心灵的慰藉,绝对不差于洛小米。如果她知道父皇的额外恩宠,确实怀抱着不同寻常的目的,该不会抹眼泪抹得失明吧?
靡音说:“你为什么要伤害我母亲?她明明对你……”
无觞打断他的话,说:“不。你母亲对我,应该说并不是你所想的。”
靡音听得更不明白,眨了眨眼,说:“什么?”
无觞说:“这件事,还是等你真正来到我身边的时候再谈。你可以自己问问她。”已经不想详谈,于是径直走向阁内。靡音跟着他的脚步,却听见后面有凛凛风声,似乎有人在暗处。没有杀气,但靡音还是依照本能转头。
一道黑影落在院内,跪在地上等待问话的样子。一身黑衣,脸上也包得只有眼睛。身形看得清楚,头却低低得,让人无法分辨。靡音明白那是无觞的手下,转身看他。无觞根本没有转过来,说:“什么事?”
那人的声音低的简直让人觉得他是不是安置了低音喇叭,似乎也有意改变自己的声音:“主上。请移驾踏云殿。”
无觞挥手。那人簌一声就离开了。雁过不留痕。
无觞说:“我去去就来。你在这里等我,别乱走。”
靡音说:“好。”无觞离开的速度,只快不慢。靡音继续走进静雪阁内,里面虽然并不奢华却到处都透露着雅致。面积不大,但是在主堂后面有一间小小的浴室,已经放满温热的水,冒着汩汩的热气。靡音很高兴找个地方洗掉一身的妆容,紧贴在皮肤上的白粉、胭脂、青黛、花红,简直就要吞噬了全部生气。女人是怎么忍耐这些东西的?只有全部洗干净,才觉得自己又是自己了。
靡音散了头发,脱了身上轻飘飘的桃红水袖衣。刚落在脚边,就听到外面有脚步声。应该不是无觞,他走路连声音都没有。靡音顺手拿了放在浴室衣橱里的淡青色里衣,围在身上。有些复杂的带子乱糟糟的系了几下,就赤着脚走了出去。
门外站的,竟然是寂莞公主。似乎刚从宴会走出来,却来了这里。没有侍卫和太监,自然没有人通报。静雪阁好像远离尘嚣的孤岛,寂静的让人觉得异样。突如其来的相遇让寂莞慌了手脚,毕竟是刚过十五的小女孩,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不停用手指绞着衣角。大大的眼睛略微挑着,带着点高傲的样子看靡音。应该说是打量,上上下下,看得仔细。光线从阁内撒出,寂莞只能看到他的衣着,和一张布满阴影的脸。
靡音身上只穿了一件里衣,但是又不能好像女人一样娇羞到跑进屋子,索性先开口:“不知道公主来这里,有何贵干?”她不认识自己,自己也不该认识她。她不是洛小米,而是月国的五公主。
寂莞说:“你是皇兄带来的那个小倌?”
靡音虽然觉得这个小倌的名字很刺耳,但却没有一个字说得有错误,只能点头。看来这位皇妹对自己的态度完全是反感和厌恶的。
寂莞说:“的确长得很漂亮,让本公主都自愧不如!难怪皇兄把你当个宝贝一样念着。”
他念不念的,关我什么事?靡音不知道寂辰到底跟她说了什么,该不会也说要留自己在月国吧?靡音自己想着,寂莞接着说:“不过你不用想了……皇兄迟早会成为皇上,有自己的皇后妃子,一个男宠是不会占据他太多视线的。”
靡音说:“谢谢公主提醒。”这些寂莞对谁说都好,对靡音说就是浪费。可惜他的不经意让寂莞以为靡音根本不打算听她的话。
寂莞说:“我不管你怎么想,反正我不会让皇兄留下你的。你最好自己离开!”
靡音不禁笑了起来,原本逆着光的身影因为颤抖略微让开,这才让寂莞看到已经脱了妆容的靡音,额发滴着水珠,配合略显沉默的性格竟比刚才那份艳俗显得更加脱尘。其实靡音没有注意,眉眼间的感觉和无觞极为相似。一样勾人心魄。这份容颜加上轻轻的微笑,寂莞竟然红了脸。一时语塞,而后结巴起来:“你、你笑什么?”
靡音笑了笑,然后严肃起来,才用天籁一般的嗓音说:“我若想留下,现在就该在你皇兄宫里。公主,还有其他事吗?”
寂莞说:“没……没事……”说完,被踩了尾巴一样跑了。
靡音说:“你自己就在,怎么不自己跟她解释?”他转向院子西侧的阴影处,寂辰从那里走出来,一脸熟悉的笑容。绛红色的华服已经换下,身上着素白流苏的袍子。
寂辰说:“我要感谢莞儿,要不是她,我到现在还没见过佳人一笑。”他沉了声音,说:“果然,倾国倾城。”笑容未变,却在语气中透了惋惜和失落。
靡音说:“左公子阅人无数,留香这种普通人,你还会再遇见。不必执着于我。”
寂辰说:“我对自己做的事情都很有把握,我相信自己以后,再也找不到你这样的人。”
靡音说:“或许你该考虑下你的身份……”还是早点解决这件事,尤其是在无觞回来之前。难保刚才那个黑影不在附近,自己的一举一动依然会传到他耳朵里。
寂辰说:“我会做皇帝。”
靡音说:“这句话说起来是大逆不道的。”并不是耸人听闻,别说自己堂而皇之的说自己会做皇帝,就算是略微表现出自己的皇位欲望,也会被当作忤逆。
寂辰说:“我只是在告诉你这个事实,我会做月国的皇帝。”
靡音被他说得没辙,点头:“那有如何?”
寂辰说:“我要的,就一定要得到。什么后宫,什么子嗣,不过是我的念头罢了。”
自信满满,有着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霸气,这大概就是王子和王的完美结合了。只是欣赏的资本就是这个霸道的占有欲不是朝着自己。这话听得耳熟,无觞说过,他不会放手。虽然还不能真正明白到底他们的坚持有多少真实的成分,但是却本能的对这些话有着恐惧。靡音说:“月国的皇帝,掌控的不过是月国领土。那么其他三国,神族妖兽,左公子能掌握多少?”语气平淡,说得只是最平实的道理。
寂辰说:“为了你,或许可以。”
别。你还是别为了我。怎么越说越走向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结论?这位不会为了自己的话掀起四国争霸或者三国纷争之类的吧?历史的罪人居然就在洗脸以后犯下深刻的罪行,实在有欠考虑。
寂辰说:“只是,我现在还不知道,能让你乖乖跟在身边的男人,到底是什么人。”看来寂辰并不是不介意,只是刚才没有问。
靡音说:“皇上没有告诉你吗?”自己不能说,也不想说。所以明知故问。
寂辰说:“父皇去了母妃寝宫,不许任何人打扰。”
靡音说:“我也不能说。你可以用这件事试探一下自己的能力。在月国还有你做不到的事情吗?”反正这些事情让无觞烦恼好了,他既然把自己推到靶子前,就该有办法不在别人面前露出马脚。
寂辰抿然一笑,摇摇头说:“说实话,我是在嫉妒。所以希望你自己说出来。”
靡音说:“你太坦白了。”这不符合要成为王的人的心境。阴谋诡计要留在心里,真实感情要更加深埋其中。别说是皇子,就算青哥以前,也是喜怒不形于色。
寂辰说:“这个时候你还想听到违心的话吗?在对人示好的时候?”
靡音不知道该回答什么。但是,即使是和自己在一起时,无觞也是一副神秘莫测的样子,说起来原不如寂辰的坦白直接。靡音不喜欢怀疑别人,所以才练就一副冷漠的外貌,拒人千里就不用有事后思量的余地。可是和无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