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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一柄利剑,一个最好的工具!为此就算付出些虚名又算什么?”
“他在我生日宴上拉着顾长生离开,真的只是因为你所谓的那种重视?如果顾长生不是军事学堂的山长,手中没有那支名闻天下的屠夫军,加上那个时候瑞王没有操之过急,夏侯日月还会这么重视?又真的会回头?”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丝讥讽,他的声音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冷,“前段时间的杀人无数,表面上是这些人统统犯了大不敬之罪,但实际上他却是借此铲除政敌。”
“所谓的此生不立后纳妃、此生无子嗣,那又真是所谓的真爱宣言?你试试看若顾长生同意了,他还会这么做?”
由得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高欢也不反驳,只是温柔的看着他,“明进,你忘了解释一点:他为什么要逼宫弑父?”
叶明进泄气,“是,只有这一点,可能算是他难得的真情了。”随即他又道,“不过那时瑞王贤王都在虎视眈眈,他怕事情有变,所以干脆先下手为强也说不定啊。”
“我承认,你说的,其实都很有道理。”高欢柔柔一笑,“但,并不能因此就抹灭了夏侯日月的真情。”
叶明进不语,半晌,方道,“好吧,我承认,也许夏侯日月对顾长生确有其情。但他们所谓的爱情又能维持多久?一年?两年?三年?五年?现在他们还有共同的敌人,所以可以相濡以沫共抗外敌。但当他们的敌人都消失了,手握大权的两个人之间还会稳定一如现在?”他突然失笑道,“长兄为嗣,也真亏了皇帝做得出来。估计平稳过渡后,这个皇储就会消失……”
高欢没有说话,因为她知道,叶明进所置疑的,其实都是将来可能会发生的问题。
帝王之道,首在弄权之术。而权力之道,则在制衡。自古以来,华夏大陆的权力分为三权:君权、臣权、军权。天子,必然将臣权与军权维持在自己可控制的范畴中。否则,必定生乱。
臣权过强,若皇帝无法统合,易致重臣欺主,甚至导致朝中党派林立,朝纲紊乱,祸国殃民;更易使权臣产生窥伺神器的不轨之心。
军权过强,皇帝无法压制,在中央,手握重兵的将领常会挟天子以令诸侯。在地方,则易拥兵自重,割据一方,令国家陷入四分五裂中。
夏侯日月身为帝王,以他的性格绝不会让大权旁落。而顾长生手中却同样握有重权,他若甘心退隐幕后淡漠权势还好,若当他因权力而产生野心,必不甘交出大权。如果他一直执掌重权,再加上他独特的身份地位,就模糊扰乱了一直以来华夏大陆奉行的君臣主从之分。天无二日,国无二主。到那时,面对贪权的顾长生,夏侯日月为了维护帝王的至尊地位,会……
看着高欢若有所悟的表情,叶明进又道,“顾长生如果只是一个纯粹的军人是最好,但偏偏此人却是一个军政全才,加上其胸有山川之险,心有城府之严,――有哪一个皇帝会愿意自己手下有这么个权臣?――你看这回皇帝摒弃了以往的三司推事制度,直接让刑部和铁血卫处理政敌,就可以推测他是在开始架空顾长生了。”
“哦?”
“铁血卫是顾长生一手训练出来的精锐中的精锐,向来由他直接掌握,独立行事。而这回却由夏侯日月来调动,不能不让人细思其中深意啊……”
高欢静静的听着,片刻后她突然道,“也不知长生会不会甘心看不清……”
“他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会看不清?”叶明进坐在椅中,有条不紊的分析着,“顾长生此人心机深重,天生就够狠够毒能忍,性格又过于偏执,戾气极重――像这样的人,一旦为某种东西执着起来,必会不择手段。从他这些年的经历,就已经可以断定这是一个事实。而权势,是最可怕的毒药,它可以改变一切。一个人一旦手握大权后,很难不会贪恋那种呼风唤雨的滋味。当顾长生这样的人尝到了权力的甜美,他,会甘心放手?”
高欢微微点头,认同了叶明进的话。顾长生这个男人,不管表现得如何多情,但其本性却是坚忍无情又自私的,所以在亲手杀掉上官后他仍能活得好好的;在跟夏侯日月分手后,他还是能肆意寻欢作乐。高欢突然间想到:那个时候,他答应留下来,到底是因为不舍夏侯日月?还是因为不舍手中既有的权势?拒绝瑞王等人的拉拢,到底是因为对爱情的坚贞?还是出于对局势冷静的判断后所下的抉择?
“好精辟的分析啊。”高欢叹道,“那么,你是怎么看当今的?”
叶明进想了想,才自嘲似的一笑,“先帝二十几个皇子,我基本上全见过。唯有当今,总是有点弄不明白……”
高欢不语,静静等着他的下文。
叶明进又道,“当今的气度见识,诸皇子中无人能及。我跟他接触也算不少了,但这个人我实在看不透。就世俗眼光看来,除了跟顾长生的关系外,这人实在是个磊落君子,至阳至刚之中又带着仁慈,胸中更无些微秽念,堂皇正大之至。但我却总觉得,越是这样胸无块垒,越是城府深严,让人琢磨不透啊。”又想了想,他才道,“深宫中出来的人,谁又是简单的仁慈?在母妃暴死外公失势后,他依然能一路风生水起,夺得大位……――我只能肯定一点,跟他为敌的人,大概都时日无多。”
高欢一笑,“你早就知道,那几年他失踪,其实一直是跟在长生身边。但你不知道吧,长生把他拾回浮生偷欢坊时,他是什么样的情况。”
叶明进好奇,“是什么样?”
“遍地死尸,濒死的他却仍坚持,不惜伤害自己以保持清醒从而觅得生机……”
叶明进赞道,“对自己尚且可以如此心狠,对别的人就更不用说了。――此子堪成大业也!”
“是啊,此子堪成大业!这些年来,他不知杀了多少挡路的人……这样两个人遇在一起,到底……”她倏然打住话题,与叶明进视线相交,两人不约而同的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然后都没有说话。高欢在沉默了很久后才叹息道,“弑父、屠兄、逼宫、夺位……夏侯日月和顾长生为了他们的爱情所做的的确可谓是不少……但到了最后,爱情真的能战胜人性?”
当爱情遭遇野心时,长生,你还有多少真情可以无止尽的付出?还有多少坚持可以去维系你所期盼的永远?
阴霾笼上高欢那双深邃的眼睛,她笑得有些悲哀,“都说人生如戏。每个人的一生其实就是一个故事。如果我是写故事的人,就把故事结束在这里,从此以后大家过着快乐幸福的生活,没有伤害,没有背叛,没有争斗。”她长长叹息,“可惜这不是写出来的故事,而是真实的人生。只要人还活着,故事就会继续。所以这个爱情故事到最后会怎么收场,没有人知道……而我,没有勇气继续在这里看下去……”
叶明进讶然,“这不会是你要走的原因之一吧?”
高欢一笑,并没有回答,反岔开话题,笑问,“考你一个问题:在如今的局面下,我们的皇帝会怎样做?”
叶明进沉吟着,“如今朝野虽然没有再敢公然反对顾长生和夏侯日月的恋情,但也并不等于就真正的认同了。如今的局面就好像冬天里结了冰的河流一样,表面平静底下却波涛暗涌。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那么在有心人的指引下,国内的形势绝对会渐趋严峻。像这种时候,想要把国人的注意力转移,就只能是打仗了。”
高欢对他投以赞许的目光,“不错。我也是这么想的:内部矛盾,外部解决。数年之前,夏侯日月就遣人到东北和西北垦荒,这些年来他们又一直在厉兵秣马,这仗,终会打起来的。而到底要在什么时候打,就全看今上了……”
“战争,其实就是综合国力的较量。所幸以天朝如今的国力,能够支持长期大规模作战。”叶明进笑道,“人说冲冠一怒为红颜。没想到我还能有幸看到这样的战争!”
36
“你一定要走?”
“嗯。”
“为什么?”
高欢微笑,“心愿已了,所以决定放下俗务,去看看世间风景了。”
顾长生颓然。
高欢失笑,“我又不是要死了,你摆那种生离死别的臭脸出来做什么?”
顾长生握住她的手,千言万语最后只化作了一句叮嘱,“要保重。”
“你也是!”高欢用力回握他的手,“一定要幸福。”长生,你真的要幸福。这辈子我看多了人来人去缘生缘灭,但,仍然希望那个任性肆意的你,能得到幸福。
“我已经很幸福了。现在的我,得到的太多了,真的太幸运了。所以如果日后我会遭到天谴,我也绝无怨怼。”顾长生微笑着看着高欢,那双早已修炼得波澜不兴的眼睛中,此刻闪动的,却是全然的幸福。
“哦?”高欢来了趣味,“不管什么样的天谴都甘之若饴?”
“是的。”顾长生认真说道,“无论得到什么,总是会付出代价。所以如果有天老天要让我付出代价,无论那是什么,一切我甘愿。”
高欢没有说话,因为她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你太如意了,老天爷总是不会乐于见到的,总会想着法子来折磨你。
“放心,”顾长生拍着高欢的手安抚她道,“我算是已经死过一回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
高欢凝视着他,轻问,“真的什么也不怕?”
“其实我还是会怕……”顾长生垂下眼,低声道,“我怕也许活得不够长,高兴的时间太短了。”
“……”
“你在难过什么?”顾长生又是一笑,大力拍着高欢的肩道,“得到这么多,就算以后不能跟十三相守到老,我也已经心满意足了。人啊,太贪心是不行的。”
在后来的漫长岁月里,思及这句一语成谶的话,每每令高欢为之黯然。然而,那时侯的他和她,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