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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夫曼走进门里,以审视的目光看了一下凶案发生那夜放伞的那个门厅架子。
他的目光透出思索。
德拉姆紧张地吹着口哨,声音很低,听不清是在吹什么调。他们走上楼梯,进
入发现贝尔特尸体的那个套间。梅森打开电灯,开始细致地察看墙壁。
“希望你的伙计们也看看。”他说。
“你找什么?”德拉姆问。
“弹孔。”梅森说。
霍夫曼警长哼了一声,说:“在这上面你还是别费时间了。我们把这些房间一
寸一寸地检查过了,拍了照,绘了图。子弹不可能从这里穿过而不留弹孔的,会在
墙上打下碎片的。”
“我知道,”梅森说,“我在你们到这儿之前就搜索了一遍,找同样的东西,
可找不到。但我想再查一遍。我知道肯定发生过一件事,但我还不能证实它。”
霍夫曼警长突然怀疑起来,说:“哎,梅森!你是要为那个女人洗刷罪名吗?”
梅森转身面对他。
“我是要说明实际发生的事情。”他说。
霍夫曼双眉紧皱:“这并没回答我的问题。你是要让那女人自由?”
“是的。”
“那我该松口气啦。”霍夫曼说。
“不,还难说,”梅森说,“我准备给你们一个机会让你们在报纸的头版上亮
相。”
“这倒是我所担心的。”霍夫曼说,“你很聪明,梅森。我已调查过你了。”
“那好,如果你已调查过我,你就知道我从来不背叛朋友。西德尼·德拉姆是
我的一个朋友。我把他也拽到这件事里了。如果这是某种骗局的话,我会找个我不
认识的人。”
霍夫曼警长勉强表示承认:“那么,我可以呆一会儿,但是不要耍任何可笑的
玩意儿。我想知道你要得到什么。”
梅森站在那里盯着卫生间。地上有粉笔划的白线,勾勒出当初发现乔治·贝尔
特尸体的位置。
突然间梅森大声笑了起来。
“我真该死!”
“开什么玩笑?”德拉姆说。
梅森转向霍夫曼警长。
“好啦,警长,”他说,“我准备好了给你们看样东西。你叫人把维奇太太和
她的女儿叫来好吗?”
霍夫曼警长看上去犹豫不决:“你要她们来干什么?”
梅森说:“我想问她们一些问题。”
“不行,”他说,“我想我不会让你这样做——直到我进一步得到了解。”
“这不是花招,警长,”梅森坚持道,“你就坐在这儿听我问这些问题。
任何时候你要认为我超越权限,尽可以阻止我。嗨,见鬼!如果我想玩诡计的
话,我满可以把你拽到陪审团面前,然后使出杀手锏让你措手不及。我当然不会去
把警察带到我要做辩护的这个地方。”
霍夫曼警长想了一分钟。
“有道理。”他说,然后转向德拉姆。
“下楼去找找那两个女人,把她们带到这儿来。”他说。
德拉姆点点头,离开房间。保罗·德雷克好奇地注视着梅森。梅森脸上没有一
丝表情。德拉姆离开房间后他就陷入沉默。几分钟后,门外一阵拖沓的脚步声。接
着,门开了,德拉姆躬身把两个女人让进房间。
维奇太太仍如往常那样忧郁,她那双了无生气的眼睛木然地注视着房间里的几
个人,以她那独特的两脚拖地的步子走进来。
诺玛·维奇穿着一件紧身衣服,露出身体的曲线。她的目光从一张脸上移到另
一张脸上,饱满的嘴唇半含着笑,似乎很骄傲地知道自己吸引男人目光的能力。
梅森说:“我们想问你们几个问题。”
诺玛·维奇说:“又问问题?”
“维奇太太,你知道你女儿和卡尔·格里芬订婚的事吗?”梅森问,根本不睬
诺玛的话。
“我知道他们订了婚。”
“你过去知道他们有任何浪漫史吗?”梅森问。
“当人们订婚时总是有一段浪漫史的吧?”她说,声音沙哑。
“我说的不是这个,”他对她说,“请回答我的问题,维奇太太。在诺玛来这
之前,你知道他们之间的恋爱吗?”
那双暗淡、深陷的眼睛往诺玛那儿看了一下,然后又回到梅森的脸上。
“不,”她说,“不是在她来这之前。他们是后来才认识的。”
“你知不知道你女儿已经结婚了?”梅森问。
那双眼睛紧紧盯住他的脸,目光没有一丝变化。
“不,”这个女人厌烦地说,“她还没有结婚。”
梅森很快转向诺玛。
“情况是怎么回事,维奇小姐?你结过婚吗?”
“还没有,”她说,“我准备结婚。我真是不明白这和乔治·贝尔特的谋杀有
什么瓜葛。如果你们这些人想问有关贝尔特案件的问题,我想我们应该回答,但我
不认为这就意味着我得交待我的个人生活。”
“你已结过婚了,又怎么能和卡尔·格里芬结婚呢?”梅森问。
“我没结婚,”诺玛·维奇说,“我不能忍受这种侮辱的话。”
“哈里·洛林可不是这样说的。”梅森告诉她。
这个姑娘的脸上没有表情变化,只有眼睫毛在扑闪着。
“洛林?”她说,询问的语调很平静,“从来没听说过这个人。你听说过叫洛
林的人吗,妈妈?”
维奇太太额头皱起:“我记不起来,诺玛。我不是太会记名字,但我不认识什
么叫洛林的。”
“也许吧,”梅森说,“我可以帮你回忆。他住在观景楼公寓,312 房。”
诺玛·维奇摇头:“这肯定搞错了。”
佩里·梅森从口袋里抽出离婚诉讼的传票和诉状副本,“那么,也许你可以解
释解释这是怎么回事儿,这是你核实过的起诉状,你在其中宣誓说你和哈里·洛林
举行过结婚仪式。”
诺玛·维奇飞快地瞥了一眼这张东西,然后目光移向她的母亲。维奇太太依然
面无表情。
诺玛开始说起来。
“很遗憾你知道了这件事,但既然你发现了,那么可以告诉你。我是不想让卡
尔知道这事。我结过婚。跟我丈夫有别扭就离开了他。我来了这儿,又用了我的娘
家姓。卡尔认识了我,我们俩一见钟情。我们不敢有任何举动宣布我们的订婚,因
为我们知道贝尔特夫人会大发脾气的。但,贝尔特先生死了,我们就没有什么理由
还要保密。
“我发现我丈夫另有妻子。那是我们分居的原因之一。我跟一个律师谈了这件
事。他说这桩婚姻本身就不合法。他告诉我可以解除婚姻。我想悄悄地做这事儿。
我没有想到有谁会知道这件事,或把洛林这个名字和维奇这个女子联系起来。”
“可格里芬不是这么说的。”梅森说。
“那当然啦,”她说,“他对此一无所知呀。”
梅森摇摇头。
“不,”他说,“你看,格里芬已经承认了。我们准备核实他的口供,还要弄
清楚作为同谋,你是否要负法律责任,或者你是否只是特定情况下的牺牲品。”
霍夫曼身体前倾一下。“我想,”他说,“这个权力问题我要阻止你问下去,
梅森。”
诺玛·维奇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紧张不安。维奇太太的脸上流露出消沉委
顿、无可奈何的表情。
“实际发生的事情是这样的,”梅森说,“贝尔特夫人和她丈夫发生争吵,对
他开了枪。然后她掉头跑了,等不及去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像一般的女人一样,她
料想,当然啦,因为她对一个人开了枪,所以她就打中了他。
实际上,以她当时的激动情绪和那个距离,是极不可能打中他的。
“她转身跑下楼梯,抓了一件外套,就跑到外面雨中。你,维奇太太,听到了
枪声,就穿衣起床,来看出了什么麻烦。与此同时,卡尔·格里芬也已开车回来并
进了房。外面还下着雨,他把雨伞放在架子上,上楼去书房。
“你听到格里芬和贝尔特说话的声音,就站在那儿听着。贝尔特正对格里芬说
他妻子对他开枪了,还说他已发现她对他不忠的证据。他提到了那个男子的名字并
问他的外甥应该怎么办。
“格里芬对枪击一事表现出一种好奇。他让贝尔特站在浴室门内侧,正如贝尔
特夫人对他开枪时他站的位置。然后,格里芬举枪,一枪击穿贝尔特心脏。再然后
他放下枪,跑下楼梯,从前门出去,跳上汽车就开走了。
“他出去故意把自己弄得醉醺醺的,以便自己能更好地对付局面。他将一只轮
子放了气,这样就有了回来时受耽搁的理由,当他知道警察已到以后,就开车上来。
他假装这是他下午出去后第一次回来。但他忘了他的伞放在门道里,而且他忽略了
一个事实,那就是当他进来时他发现门是开着的,上楼前他把门锁上了。
“他射杀他舅舅是因为根据遗嘱他将继承财产,另外他意识到爱娃·贝尔特以
为自己开枪杀了他。他知道枪会追查到她身上,而且证据全是针对着她。贝尔特在
那只钱包里发现了罪证,这使她和那个极力避免在丑闻小报被点名的人联系了起来,
那只钱包在贝尔特的桌子里。
“你和你的母亲反复谈了你们看见的事情,最后断定这是一个可以让格里芬为
你们保持沉默出个大价钱的绝好机会。这样你们俩决定给他一个选择:要么被判谋
杀罪,要么娶诺玛为妻。显然这桩婚姻对你有利。”
霍夫曼警长挠挠头皮,显得迷惑不解。
诺玛·维奇飞快地瞥了她母亲一眼。
梅森一字一板地说:“这是你说出实情的最后一个机会。实际上,你们两人都
是事后从犯,照此,你们应该被起诉,正如你们也犯有谋杀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