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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还哪顾得上什么手术。她现在,只想赌一把。用她一生的幸运,赌一次这个孩子的生死存亡。如果输,她也损失不了多少。如果赢,她就得到了一切。
因为,她实在是舍不得这一条小生命。它才刚刚孕育,她又怎么能抛下他呢。那是连着她和他骨血的孩子,她怎么能舍得抛弃。
她在医院长廊里休息了好久,等到麻药都退了,才走到了医生的诊室里。她告诉医生,她想要留下这个孩子,不管可能性多么微乎其微,她都要试一试。
医生眼神鼓励,给她开了些对胎儿发育有效的药物。嘱咐了她许多注意事项,才放她离开。
而她抚着小腹出神的时候,就很意外地……偶遇了江聿琛。
那时候,她还傻兮兮地朝着肚子里的那团小蝌蚪自言自语:“宝宝,有空妈妈一定要让你看看你爸爸。他呀,长得很好看,是一个很好的人。”她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只是说到他的时候,就忽然没有了形容词。
在她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江聿琛就出现了。甚至,她连反应时间都没有。
当他拿着报告单质问她的时候,她并不是,没想过解释。只是解释又能怎么样呢?就如同医生所说,很有可能这个孩子会是个死胎。
她不想告诉他,她不想让他陪着她一起,毫无目的的等候。其实,归根究底,她只是不想让他……心疼失望罢了。
拥有一个孩子的喜悦,很简单。但是,但是失去一个孩子的痛苦,太复杂。这样的痛,就让她一个人承担就够了。
毕竟,他曾经为她所付出过的,实在太多太多了。
她灰心丧气地想,她把他逼到这副田地。他应该……真的是对她再也提不起心了吧。
chapter 54
一周以后,孩子奇迹般地有了胎心。
当医生宣布给黎夕这个消息的时候,她难以置信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她从不相信什么喜极而泣,只是这一刻,她就觉得自己好像是得到了全世界一样。
从诊室出来的时候,黎夕忍不住抚上了自己的小腹。温热的触感,里面,住着她的孩子。还是,她跟他的孩子。
在这时,她才发现,她所有的苦大仇深。也比不上这个孩子的幸福来的重要。她很想跟江聿琛分享这样的喜悦,只是,她怕他听到的时候,就不会有她这样的欢喜了。
毕竟,他真的是对她失望了不是吗?她曾固执地因为仇恨不想跟他在一起,如今,却有固执地因为这个孩子,想要和他再续前缘。
她凄凉地笑了笑,如果再回去找他,他应该会觉得寒心吧。呼之则来挥之则去,他一定把她想成了那样的人吧。
其实,她选择静默,选择分离。只是不想让他,伴着她一起承受痛苦罢了。
皮包里传来沉闷的铃声,黎夕拉开拉链,拿出手机。屏幕显示的,是一个陌生的号码,来源地是:Z市。
“喂。”她犹豫了一下,按下接听。
那方的声音,听起来死板而正经:“喂,您好。是江黎夕小姐吗?”
“是。”
对方自我介绍道:“您好,我是江聿琛先生的代理律师。我的委托人委托我找您商量一下,相关离婚的事宜。”
“哦。”黎夕抚着肚子,一阵心酸。但此时,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江黎夕小姐,请问何时有空可以洽谈一下吗?”
“我现在住在C市,比较不方便。”她突然就想逃离。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来C市找您商量一下。因为,江先生说,希望尽快能够解决……”律师的声音也犹豫了一下,大概他也觉得,这样对待一个失婚的女性,未免太过残忍。
听律师说他想尽快解决的时候,黎夕的眼眶里就开始发酸。她没敢暴露出她的情绪,小心翼翼地说:“不用了,我过几天可能会回Z市,到时候我联系你好了。”
“嗯,太好了。麻烦你了,江小姐。”
律师挂断电话后,身旁忽然响起一阵冷漠的嗓音:“她怎么说?”
律师颤颤悠悠地说:“江小姐说,过几天她会回Z市,到时候会联系我,处理离婚的事宜。”
江聿琛握在手里的黑色签字笔应声折断,黑色的油墨滴落在他的手指上,有些突兀:“她可真是厉害。把她逼到绝境,她也能够这样绝地地反击我一回。”
他起身走开,嘴里不甘心地重复着:“她可真是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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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黎夕收拾了行囊,回了Z市。
回Z市并非空穴来风,是因为李姨的病情又在一次加重。虽然之前做手术切除了半个胃,但效果甚微。而这一次,癌细胞已经扩散至全身。
师兄打电话给她的时候,甚至都带着哽咽:“黎夕,李姨估计就这几天的事情了。有空就回来看看……”
当时,因为孩子,黎夕不敢有任何的情绪波动。甚至连啜泣的时候,都是压抑着的。后来,她还是决定回去了,为了李姨,也顺便当是为了他们的感情的,一次终结。
没有任何人欢迎她回家,也没有任何人为她庆祝。她只是一个人小心翼翼地提着旅行箱,走过拥挤的人群,回到了自己的小公寓里。
只是,她没有发现,从始至终。她的身后,一直都跟着一个男人。黑色的西装,足以淹没在人群里。他没有靠近她,却一直是一瞬不瞬地跟着她的。
从车站,到公寓门口。
他只在她打开门的时候,默默离去,就如同从无声息一样。
黎夕慢慢悠悠地把东西拾掇好之后,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强忍着呕吐欲,喝下去。
医生说,孩子发育晚,更要好好的给孩子补补。她也不懂,只能每天给自己灌输些营养的东西。希望寄居在她肚子里的小生命,也能充分汲取她的养料。
临近中午的时候,黎夕去了医院。
四月的天气,已经有些春日的温煦了。阳光照在黎夕的身上,不禁让她有些疲累地打了个呵欠。近些日子,本就一直嗜睡,这下子更加懒散了些。
医院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让人感觉有些反感。黎夕忍住身体的不适,走近病房。
李姨躺在床上,一只苍黄的手臂伸在被子外。吊瓶被高高地悬在半空中,另一头,则是通过手背的血管,一点点地输入李姨的血液里。
像是感应到了来人,李姨睁了睁眼睛。她没有说话,只是朝着黎夕抿了抿唇。想来,她这样的身体条件下,想对着黎夕笑,也是一件困难的事吧。
“来了啊……”李姨的声音孱弱,因为病房极为安静。黎夕才能听得出,李姨在说些什么。
“是啊。李姨是不是想我了呢?”现下,黎夕只能忍住心底的悲戚,佯装出快乐阳光的模样。
她替李姨将床摇起了些,吱呀吱呀地轱辘声,在静谧的房间,显得格外刺耳。她搬了个凳子,就像小时候那样,拖着腮帮子,坐在李姨的旁边。
李姨抬起苍白的手掌,抚了抚她的发心。语气听起来,也颇为吃力:“不知不觉,黎夕都长这么大了。李姨现在也老了,也到了该作古的时候了。李姨现在,也没什么愿望了。就是希望你跟孤儿院的一群孩子,都能好好地,就够了。”
黎夕看着曾经慈爱的李姨,变得虚弱不堪。眼睛酸涩,忍不住掉下泪来:“好,李姨。我们都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好不好。”
人在面临弥留的亲人时,总喜欢说一些自欺欺人的话,就好像都能得到宽慰一样。实则,时时渴求希望,却越得不到希望。
“傻孩子,李姨老了。总有一天是要走的,现在……不过是提早了罢了。”
“李姨……”黎夕呆呆地唤了一声她的名字,之后,把脸埋在病床的棉被里,再也不敢抬起来。
李姨一遍一遍地摩挲着她的发心,她没有说话,所有的感情都融入在了这一个无声的动作里。很久以后,她才慢慢悠悠地对黎夕说:“黎夕,这几日,我总觉得不舒坦。有些事情,总想跟你说说……”
“李姨,你想说什么?黎夕在听呢。”黎夕抬起头,凑近了一点。
“之前,我让你恨江霖,恨江家。我觉着,我做的实在是错。人家不是说,冤冤相报何时了吗?我想着,你就把我告诉你的事忘了吧。毕竟,只要你能快乐,你爸妈一定也会高兴的。况且……”李姨重重地咽了咽喉咙,黎夕赶忙去给她顺气。
“况且,我听人家说,江霖的儿子冒天下之大不韪娶了你。虽然,我对江家心存芥蒂。但约莫,我觉得如果你能安然一生。有些事情,就当做装聋作哑也好。”
黎夕没敢向李姨解释,她跟江聿琛的事情。或许是太复杂了,不知从何说起。又或是,她如今依然还深陷其中。
可能是因为生理盐水注入身体,所以,李姨的手掌也倍感冰凉。她小心地碰了碰黎夕的手,说:“黎夕,当初教你恨他们是李姨的不好。上一代的恩怨,就当是过了吧。死了之后,也没什么怨念的。自己能过的快乐,才是真的。”
黎夕没回答,只是轻轻地“嗯”了一声。
黎夕神情哀伤,李姨大概也是察觉到了什么,问她:“他……对你不好吗?”
李姨口中的他,指的是谁。黎夕不用想,大概也能猜到。
但她也不敢向李姨坦白,她跟他的一切,只能愣愣地说:“他对我挺好的,李姨,你尽管放心好了。”
“真的吗?”李姨又问了一次。
“真的。”黎夕装出灿烂的笑容,说。
“那就好。”李姨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当初你离开Z市的之前,我就听说你跟他结婚的消息。当时也不敢说,怕你听到了也不高兴。后来,你突然说要离开的时候,我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你。现在你回来了,又听你说,他对你挺好的,我也可以安心的走了。”
“李姨,不准说走。小时候,你说好要一直陪着黎夕的。”黎夕装作赌气的样子,听李姨说安心离开的时候。她忽然觉得心痛极了。
以前,卢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