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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门重新敞开,江聿琛锐利的眼神,一下直直摄入了黎夕的心底。目光相触,黎夕慌忙地躲避他的视线。
黎夕闪躲的目光,显然被江聿琛捕捉到了。他的嘴角勾起了完美的笑容,话音清浅:“江黎夕,过几天我爸六十大寿,有一场酒宴,到时……别忘了回沁园。”
江聿琛必定事出有因,黎夕早就预料到了。她还没有天真到,以为这个名义上的兄长,会有事没事用打电话来关心她的近况。
而且,还会在电话挂掉的一瞬间,突然出现在她的面前。他,一定是早就等在了楼下了吧。
“嗯,不会忘记的。”黎夕冷冷地回答他。
她从来不觉得江聿琛是个孝子。自从她进入江家的第一天起,江聿琛和江霖就处在剑拔弩张的趋势中。
江霖处处顺从着江聿琛,而江聿琛对待江霖,却像是敌人,包含着满腹的恨。而江聿琛的恨,黎夕看不懂。
因此,江聿琛会突然变身孝子,她不会信。
“那到时候……我接你一起回去。”江聿琛顺理成章地说,没有丝毫的隔阂。
“不用,我自己会回去。”黎夕立刻拒绝他,就像是条件反射一样。
江聿琛勾了勾唇角,清俊的侧脸,露出一丝轻蔑的笑容:“江黎夕,你别忘了,你姓江。伪装出兄妹情深的样子,是你的义务。”顿了顿,江聿琛复又冷声开口:“江家丢不起这个人。”
黎夕的指节,蓦然蜷曲起来,隐忍的怒火在心底肆意地泛滥开来。须臾之间,几近烈火燎原。指甲用力地攥入掌心,几乎要将掌心捅破。
江聿琛,居然告诉她,江家丢不起她这个人?
黎夕冷笑出声,昔日温吞的嗓音,一下子变得尖锐:“江聿琛,请问你……又做了多少让江家蒙羞的事情呢?”
江聿琛沉稳无波的容颜,陡然漾起了细微的波澜。他皱了皱眉,有些不悦。
他的不悦,显然让黎夕有些得意。她像是不过瘾一般,狠戾地说:“别忘记了,从始至终,让江家蒙羞的,一直是你!”
江聿琛冷哼了一声,状似不经意地,吐露出薄凉的话语:“江黎夕,你是指——
我强/暴你的那件事吗?”
黎夕的呼吸一滞,就像是被人扼住了脖颈,颓然窒息。血色瞬间从脸上褪却,惨白无比。他居然,可以那样轻描淡写。
八年,她极尽全力地忘记这段梦魇,却被江聿琛当做一个笑话一样,轻易地说了出来。
全身的力气被抽走,她只能扶着门把手,让自己勉强站住:“江聿琛,你真是个魔鬼。”
“呵,魔鬼又如何。江家收留你,已经尽了仁慈。而你,终究是需要回报的。”简单的一语,就把黎夕八年的恨,打磨成了无情的回报。
是啊,江聿琛比谁,都了解她的软肋。看似坚强,实则脆弱不已。
黎夕一切的斗志,化作灰飞烟灭,她有些无助地看着他:“江聿琛,你就没有心吗?你,毁了我的所有,你就不会后悔吗?”
“如果你的所有,是指你跟许豫旬那场所谓的爱情,那我绝对不会后悔。”江聿琛的神情,冷如寒冰,眸底有漠视一切的愤怒,疯狂蔓延。
黎夕惊惧地看着他,江聿琛一直是冷静漠然的,而今波澜不惊的眼眸里,竟全是疯狂与怒火所充斥。黎夕不禁害怕起来,这样的神情,她曾见过,在那一个雨夜的包厢里,江聿琛也曾这样看着她。
像是不甘,又像是偏执。
黎夕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声线寡淡,如同哀求:“江聿琛,我到底是做错了什么。要让你这么恨我,恨不得让我失去一切。”
她的表情,就像是一根尖利的针,刺进了江聿琛的心底。沉黑的眼眸里,苦涩一闪而过:“江黎夕,你没有错。你所有的错,不过是源于你的出现。”江聿琛的话音滞了滞,幽幽开口:“江黎夕,你不该出现的。”
可是,江黎夕出现了。出现在了十岁的江聿琛的眼前,从此阴魂不散。江聿琛会让她失去一切情爱的资格,除非——
这个一切,是他给的。
然而,黎夕不会懂他的情爱,因为,她的目光永远是向着许豫旬的。
江聿琛的话音刚落,黎夕几乎就要无力倒下。她已经没有力气再与江聿琛对抗,她知道,她敌不过。
“江黎夕,周日晚上六点,我准时在楼下等你。”江聿琛抛下一句话,径直离开了。
黎夕有些庆幸,他离开的够快。幸好,没让他看见她挫败的模样。否则,他应该会更加努力地嘲讽她吧。
她无奈地自嘲起来,抽离门把手的掌心,失去了支撑,令她颓然跌坐在地上。冰凉的木质地板,纹理鲜艳,却让黎夕觉得,这是嗜血的颜色。
江家,江聿琛,是她一辈子的梦魇。
江霖为了江聿琛,包庇了他强/奸她的事实,将江聿琛远送国外。黎夕忘不了,那时江霖看向她的眼神,是无奈与悲伤。像是无声地哀求着她,不要毁了他的儿子,毁了那个未来的天之骄子。
她没有办法拒绝,一个养育了她十年的父亲的恳求。更无法原谅,那个毁灭了她一切的江聿琛。她可以应允江霖,永远不把这件事说出去。但是,她再也没有办法,装成以前那个明媚的江黎夕。
即便,她将江霖试做恩人,也无法原谅他包庇儿子的行为。至于江家,黎夕也已经八年没有回去了。其间,江霖虽然找过她,但她一直疏离着。因为江霖,再也不是她心目中清廉无上的江市长,更不是那个亲近和蔼的江叔,他是个嫌疑犯,包庇江聿琛的嫌疑犯。
现在,江聿琛活的衣冠楚楚,就像是江霖所期望的那样,无懈可击。只是,没有人会注意到黎夕,一个养女,一个毒贩的女儿。
chapter 7
清晨的办公室,总是一天当中最热闹的时段。
黎夕一袭宝蓝色长裙,玲珑的曲线,被描摹地窈窕无比。她臂弯里夹着文件袋,踏着不紧不慢的步子,走近办公室里。由于老工程总监退休,交接事务较多,所以最近格外的忙碌。
有时候,黎夕也贪恋这种忙碌。至少,忙碌可以让她忘记一些不想记起的东西。
黎夕翻出昨天还未整理完的土地档案,一个人在伏在办公桌上翻阅起来。身后响起一阵谙熟的脚步声,她正想回头,来人已经快速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黎夕姐,给你的。”纸袋的包装,俨然看不出里面藏了什么。而黎夕,却了然地笑了笑。
“谢啦,小熙。”
蒋羽熙扬起洁白的笑靥:“不客气,我还要谢谢黎夕姐,给我介绍了这么个好差事呢。请你吃份早餐,小意思罢了。”她像献宝一样的举起纸袋,朝黎夕晃了晃:“今天的早餐,是黎夕姐最爱的梁记蛋挞哦。”
蒋羽熙曾经是住在黎夕的邻居。彼时,蒋羽熙一人独居,而黎夕亦然。黎夕比她大了几岁,有时活泼的蒋羽熙会来串门,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朋友。只是后来,蒋羽熙一夜之间搬家离开,黎夕就再也没能联系到她。
再遇到她的时候,她可怜巴巴地要黎夕给她找一份工作。于是乎,黎夕就介绍她来了这家建筑公司。
杏眸勾成了弯月的形状,黎夕笑意真挚:“真是太谢谢小熙了,前几天就想去买的,一直没买到。”
“快趁热吃吧,这可是我让我爸……”蒋羽熙的话滞了滞,捂住嘴,尴尬似的笑了笑:“啊,说错了。是我,是我特地去买的呢。”
蒋羽熙一直是个单纯的女孩子,黎夕也不会去用什么怀疑的眼光打量她。黎夕只是浅浅地弯起嘴角,取出蛋挞,轻轻地抿了一口。
她还记得,第一次吃梁记的蛋挞,是跟许豫旬一起。那时候,她刚跟许豫旬谈恋爱。那时候,她还是穷学生,不依赖江家提供的任何援助,勤工俭学读起了大学。
彼时,一切都未发生。江霖还会抚摩着她的发心,状似宽慰地说,黎夕真是个乖孩子。黎夕显然很受用,因为,能得到江霖的赞扬,意味着,她得到了喜爱。
梁记的蛋挞,可能不是最美味的,却是黎夕最留恋的。许豫旬的家境不算富裕,由于父亲早逝,他的母亲独自撑起了一个家。他的生活费,也仅仅够他一个人勉强度过一个月。黎夕并不是势力的女孩,喜欢就是喜欢了,不管许豫旬是穷是富。
许豫旬第一次与她约会,就是定在了梁记。梁记算是A大旁边的老字号,算不上高档,却也不便宜。
她知道,许豫旬的家境并不好。于是,也不想让他破费。
来来往往的梁记,有人点了一大堆的早餐差点。而奉在许豫旬和黎夕面前的,只有两个蛋挞。浓郁的奶香,夹带着温热的气息,让人有些眷恋地唾液滋生。
黎夕并不喜欢吃蛋挞,可能是由于江聿琛喜爱吃西式的早餐,所以,以往的餐桌上,只会有面包牛奶两种单调的食粮。
久而久之,黎夕也就习惯了这样的吃法。
为什么会点蛋挞,因为,是梁记最便宜的东西。
黎夕还记得,当时为了在心爱的人面前,装作矜持的样子。于是乎,她就取了勺子,舀起蛋挞液,淑女似的吃了起来。
吃完蛋挞液,她还不忘把蛋挞皮塞进许豫旬的手里。告诉他,她不喜欢吃蛋挞皮,但是,不能浪费,所以他一定要吃掉。
那时的许豫旬不会懂,黎夕那样做,只是为了能让他省一点钱。然后,让两个人都吃上蛋挞。
黎夕一口一口地咬着蛋挞,馥郁的奶香侵入口腔,温馨甜腻。在许豫旬消失后,她曾一度改不了那个支持蛋挞液的习惯。
只是,时间能寰转一切,习惯终究会被无奈的适应所取代。
“黎夕姐,在想什么呢?”蒋羽熙打断了黎夕的回忆,她倚在黎夕的办公桌旁,笑的清丽。
黎夕纸袋扔进垃圾箱里,笑着说:“没什么,就是想到了些以前的事。”
“什么事情呀?难道是……前男友?”蒋羽熙的眸子里,透露意味深长地狡黠。
“你又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