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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已近黄昏,最后一场的开场时间就快到了,陈志将短剑藏入托加袍内,宽大的托加袍很容易藏入东西。桌上放着的小罐里装着海伦娜的骨灰,陈志看着它,把它捧住。来到罗马这么长时间,他竟没有勇气向普布利乌斯说出一切,现在就将离开罗马了。
他抱着小罐出了门。
“你要去哪儿?”利略元老叫住了他,“我听说你今天将在普劳图斯的新剧中扮演一个角色。”
“是的,只是个小配角。”陈志回答,“现在我要去剧院,演员必须提前到场。”
“出演戏剧也能提高修养,是好事。不过你为什么把那件东西也带上了?”利略元老看着养子怀中盛放骨灰的陶罐。
陈志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他可没有赵弄潮那样的机敏,吞吞吐吐了好一阵。“我看见上边积了灰尘,想把它带出来弄干净。”他说着走向水池,在池边清洗陶罐表面。完成这些后,又在元老的注视下把陶罐放回了房间,最后向元老告别。
元老看着他出门,久久不能说话。他的养子有事瞒着他,这使他本人也心事重重。
陈志没有化妆,静静地坐在后台,他扮演的角色只是在故事结束时才会出场。现在他的搭挡正在舞台上,等到普布利乌斯退场,他们便立刻行动。
“……你跟我来,我先把你打发上路!”主角戴着面具对同样戴面具的普布利乌斯说,两人一同退下。
回到后台,普布利乌斯摘下面具,立刻开始换衣。
“要记住,最后一幕前你们必须回来。至少得在谢幕时让观众见到你们。”赵弄潮对他们作最后的嘱咐。
“没问题。我与利略会很快回来,带着小姐。”普布利乌斯把短剑挂上腰带,“我们快走,利略。时间不多了。”
“一定要记住!”赵弄潮冲着两人的背影呼喊。
他显得焦虑,如果他们失败了,他可没有拯救的方法,到时可能将有大灾难发生,甚至威胁到历史的进程。
王重阳对赵弄潮的决定充满埋怨,赵弄潮起初反对两个人一起去牢房营救,但在普布利乌斯提出来加入后,居然同意他也可以参与救人了。“为什么答应那小子,他连我女儿也打不过,还能救人?”
“或许这件事只能由普布利乌斯才能完成。”
“为什么?”王重阳感到迷惑。
赵弄潮在焦虑中寻求镇定,他无法他自己坐下,望着通往后门的通道说,“普布利乌斯有自己的历史使命,他命中注定不会死在这里,所以他去应该能成功。”
“可如果他失败了呢?我是说万一。”
赵弄潮咬住嘴唇,“但愿这种事不会发生,如果他失败了,历史就会改变。我赌历史不会改变。”
第二十节 出罗马(1)
潜出剧院,普布利乌斯熟悉罗马的街道,很快到达监牢附近。门外守着卫兵,与平时看上去没两样。
陈志展开平面图,这张图是普布利乌斯凭记忆画出的,前不久他才因被卷入梅特卢斯的叛逃事件而被关进了监牢。“我们从侧门进入。”他指着平面图说。
“不。”普布利乌斯一口否定,“如果他们预料到会有人潜入监牢救人,那么侧门一定有陷阱,通常情况下干这样的事应当秘密进行,大多会走侧门。所以我们需要改变一下——从大门进去。”普布利乌斯晃动着手中的面具。
“什么人?”守门的卫兵警惕地冲着走来的两人大喊。这两人很可疑,不仅带着武器,还以面具遮住容貌。
普布利乌斯从容回答:“朱庇特神殿的卫兵,马格涅斯与法勒斯。我们奉命审问犯人。”
“有证明吗?”
守卫的提问让陈志握紧了手中的剑,普布利乌斯能拿出什么证明,他等待发出攻击的信号。
普布利乌斯解开护腕,露出手腕上的黑色狼形图案,“这是神殿卫兵的证明,快让我们进去。”
守门的卫兵愣住了,他们不明白这个图案有什么含意。他们身后突然有人说话,“请他们进来,只有神殿士兵才有那样的标记。”
“谢谢你。法勒斯,我们进去。”普布利乌斯示意陈志跟上。
陈志吃了惊,大门后戒备森严,狭窄幽暗的走廊里挤着士兵,这些人应该是隐藏着的,但在听见有神殿卫兵来访后,出于好奇或过分警觉带来的冲动,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接待他们的是个百夫长,也就是刚才发话允许他们进入的人。“朱庇特的战士什么时候爱上了面具?”百夫长怀疑地问。
普布利乌斯咳嗽一声,回答:“这次是秘密任务,关系到西比尔夫人留下的预言,请谅解我们不能展露真面目。我们需要审问那位在神殿里被捉住的女犯人。”这个回答很巧妙,既然来意与神谕有关,普通人无权追究了。
百夫长虽然犹豫,但最终答应了他们的要求,为他们引路。陈志小心观察途中环境,假如他们硬冲进来,现在多半没命了,四处有重兵埋伏,火把光芒的暗影处闪着人影。普布利乌斯原来早有准备。
“她在那儿!”百夫长指向最里端的牢房。
牢房里传出叮叮当当的锁链声响,王玉婷压住锁链一环,在石壁突出的棱角上摩擦。虽然没什么进展,不过她相信在不久后,这根链条就会断掉。
突然响起了开门声,使她一下子止住了动作。进来两位戴面具的男人,把她吓住了,听说那些执行死刑的刽子手就戴着面具。普布利乌斯要求百夫长远离这儿,不允许偷听他们的谈话。在做完吩咐后,他与陈志走近王玉婷。
“你的时间不多了。我们有话问你,最好老实回答。”普布利乌斯大喊说。
王玉婷愤怒地怒瞪这两个家伙。“要杀要剐随便你们!我什么也不会说!”她倔强地盘腿坐直。
“早知道你这么精神,我们就不来了。”陈志摘下面具。
王玉婷惊讶得张圆了嘴。普布利乌斯也露出真面目,王玉婷更加惊讶,这个家伙居然也能出现在这里。
“把我弄出去!”王玉婷压低声音,向他们低吼,“他们说要处死我!把我钉在十字架上!”
“那样不是很好吗?就像耶稣。”陈志调侃她,“刚才不是说要杀要剐随便吗?”
“开什么玩笑,那样太惨了!首先把这个去掉!”她抖了抖脚镣。
……
舞台上,合唱队唱起了插曲,戏剧已经演过一半,演员们已回到后台休息。赵弄潮躲在幕布后窥视观众席中的情况。廷达鲁斯坐在观众中,到目前为止他没有异常举动,不过赵弄潮放心不下,说不定廷达鲁斯的平静是为了迷惑他的假象。他不由得胡思乱想,越往深处琢磨,心思反而越乱。
他忽然见到有人靠近廷达鲁斯,与他耳语,这个人士兵打扮。情况有变了,赵弄潮担心陈志他们的行动。观众们发出热烈掌声,合唱队退出舞台中央,戏剧后半段即将上演。赵弄潮再回头时,廷达鲁斯已经不知去向。
赵弄潮发觉情况不妙,焦虑地在后台不知所措地走来走去,他不能告诉王重阳,如果王重阳知道情况有变化,他一定会干出冲动的事。这件事必须由赵弄潮自己解决。
他翻开行李袋,离开罗马需要带走的东西他已经准备好了,里边有他从未来世界带来的随身物品,不过都是些生活用品,没有武器。赵弄潮翻找了一会儿,找到了手电与电池,他犹豫了几秒,没取出这件两件东西,而是取出了手机。手机总是习惯性地随身携带,可在古代它没有一点儿用处,所以一直关着机。他迅速抠出手机电池,握入手掌。
演员们忙着上场,后台一片混乱,没人注意到在赵弄潮离开的同时,一盏油灯也失踪了。
……
普布利乌斯向着门外的百夫长大喊,“喂!你过来!看看这是怎么回事!”
百夫长走过去,惊讶地发现门居然锁上了。
“快去拿钥匙!怎么把我们锁住了?”普布利乌斯责备地问。
百夫长叫来看守,他接过钥匙串亲自开门,这两位神殿卫兵要审问有关神谕的事,其他人不能接近。陈志躲在门后,盯住了钥匙。
“你进来,我有话问你。”普布利乌斯将百夫长叫进牢房。
百夫长一进门,钥匙串立刻从他手中被夺走,百夫长没弄懂怎么回事,冰凉的剑已架上他的脖子。“别出声,今晚我们尽量少杀人。我们是迦太基士兵,来营救我们的长官。”普布利乌斯冷笑着说。
陈志把钥匙串扔给王玉婷。王玉婷兴奋地一把把试用,总有把钥匙能解开镣铐。锁开了,她踢开脚镣站了起来。她活动筋骨,但却又浑身疼痛,自从被捉住后,她可没少挨鞭子。
她夺过百夫长的剑,“我们怎么出去?”舞了舞短剑,问。
“当然只有冲出去。”普布利乌斯戴着面具,听语气,他在笑。
“干吧!”王玉婷向另两人点头,反正她愿意杀出去。
第二十一节 出罗马(2)
埋伏监牢中的士兵完全没想到事件的转折这样突然,刚才还说要审问女犯人的两名神殿卫兵突然成了敌人,挥着剑冲了过来。但他们不是为了杀人,只是向前冲,他们之中还带着那个被关押的迦太基女军官。
百夫长,士兵们的首领,奔出牢房大喊,士兵们立刻醒悟过来,抽出武器阻止这三人的逃跑。不过他们不是冲在最前面的陈志的对手,中间的王玉婷虽然有伤,但并不妨碍她的发挥,这两人的卖力给后边的普布利乌斯省了不少力。
“弓箭手!”百夫长大喊。
陈志冲出狭窄的通道,一排弓箭手已摆开阵式挡在了出口前。狭窄的通道没有躲避的地方。“后退!”他向身后的两人大声警告,以脚挑起地上被士兵丢弃的盾,王玉婷也想举起地上的盾,但身后的普布利乌斯突然窜至她身前,将她扑倒。
箭如雨般射来,陈志将身体缩入盾后,不过仍有箭支穿透了木盾,距离他的面颊不及一根手指。王玉婷看见箭从上方飞过,可她首先看见的却是普布利乌斯戴着面具的脸,这个家伙居然用自己的身体为她挡箭。
陈志扔掉已变成刺猬的盾,趁着弓箭手从皮囊中抽出第二支箭的时机冲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