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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微微扬眉,“你要它们?”
玉琢毫不扭捏,连连点头,“丢了多可惜,再者,上去还要走很远呢,一边走一边喝,多有意思。”
他似乎不喜女子喝酒,可见她如此渴求,也懒得再说什么,只摆摆手,示意她去取来,玉琢得了允许,笑意盈盈的将两个玉壶一手一只的提在手中,这才转身往山上走去。
天上明月高悬,地面景致分明,偶尔微风拂面,耳边听得山间隐隐的溪水潺潺声,状若也在感叹今夜夜色极好。
玉琢走在前面,他落后几步,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她走路极不老实,歪歪扭扭的随性而为,一会走左边一会走右边,时不时的踢一脚,有时将一颗石子儿踢的老远撞到旁边的石壁上发出清脆一声,她听到声音就哈哈的笑出声来,有时踢了一个空,她也不着恼,只高高提起其中一个玉壶,昂起头,伸长脖子,大口吞咽着直流而下的酒液。
然后再接着踢接着笑,这种只有孩童才会喜欢的把戏,她旁若无人玩的很是自得其乐。
他在后面看的分明,越看就越有些不舒服,这人明明长了一张与她极其相似的脸,却与她有着截然不同的作风,她不会这样幼稚的玩着孩童把戏,不会这样不顾形象的大笑,更不会这样毫无顾忌的大口喝酒。
他见过的她,温文尔雅娴静温婉,与眼前的人半分也不像。
这女子平白的占了一张好容颜的便宜。
他心下不豫,脸上就露出明显的不悦来,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笑好玩的,你安静些。”
玉琢回头看他,她不知不觉的喝了好多,本来就有些晕的脑袋现在觉得更晕,她听得见声音,却看不真切面容,只得眯起眼睛笑眯眯的说道:“你是嫌弃我冷落了你吗?”她将其中一只玉壶放在地上,对他扬起手招了招,“美人,不要生气,过来,我们一起喝酒。”
他冷眼看着她的醉态,停在离她几步远的地方淡淡的看着她。
玉琢见他不过来,就向他走去,她神智还算清楚,可身体已经不太听话,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如同踩在云端上,几步路的距离,她晃晃悠悠了好一会才站在他面前,“你在不高兴?你不高兴什么呢?”
她当然无法知晓他的心思,只是见他不高兴,就想要宽慰宽慰他,“一酒解百愁,你喝一些吧,那一壶我一点都没动,干干净净,全给你,好不好?”
她又转身去取那壶搁在地上的酒,依旧深一脚浅一脚歪歪斜斜,到了酒壶前费力的弯下腰去,却没有立即起身,嘴里咦了一声,就往旁边的草丛慢慢走去,到了草丛旁,她蹲下身来,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
他本来冷眼看着,现下也被她动作吸引,不由自主的好奇盯着她的双手。
只见她收回双手时,掌中多了一个小小的白色东西,软软一团间或发出细细的叫声,走近了看,才看真切,竟然是一只明显刚出生不久的小猫,毛发稀疏,弱弱的一只在她掌心中瑟瑟发抖,想来是又饿又冷,也不晓得害怕人,只急乱的伸出舌头拼命的舔着她的手。
玉琢小心的捧着小猫,见它一直发抖,就干脆将它放入怀抱中紧紧挨着自己的身体取暖,可并没有什么大的效用,她转头问着他,“你能抱着它吗?我身上太冷了,温暖不了它。”
他素来不喜欢小猫小狗,又是这样一只野外脏兮兮的猫,他不假思索的断然拒绝,“不能。”
玉琢眯眼看清他脸上的嫌弃,微微哼了一声,倒没多说什么,只去取地上的酒,再多喝一些,身体就会温暖起来。
见她身形不稳的又要去拿酒,他彻底失望,即使如此相像又怎样,即使多看几眼又怎样,她终究不是她,他一时迷了心窍,才会跟着这个女人走了这么远,心下烦躁,从不需要隐藏情绪的他当下冷哼一声,一脚踢飞了她就要拿到手中的玉壶,玉壶撞到路边石头上,霎时四分五裂。
玉琢直起身来,愕然的看着他,“你生什么气?我又没惹你。”
他懒得再理她,再度看了她几眼,依然觉得可气,这人白白浪费了一张好脸。
他一甩衣袖,大步的离开了,他走的极快,很快就远离了玉琢的目极之处消失不见。
玉琢抱着小猫在原地站了一会,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顿,她除了惊讶外,更觉得深深的可惜:长的这么好,脾性却这么坏。
这人真是白白浪费了一张好脸。
第三章 知足
第二日玉琢醒来的时候只觉头痛欲裂,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走到院子中的石凳处坐下,今日阳光灿烂,她眯着眼半趴在石桌上慵懒的晒着太阳。
没坐一会儿,万灵垂头丧气的过来找她,“大师兄叫我们过去。”
玉琢晒的正舒服,全身暖意融融,她有些不想动,懒懒的说道,“你先去,我等会就来。”
万灵站在她跟前不动,双目圆睁怒视着她,“要死一起死,我不会先走一步。”
玉琢没办法,又磨蹭了一会才起身与她一起往大师兄苏庭川住的上院走去,一路上万灵沉默不语,只静静的走在她前头,似乎刻意与她保持距离,玉琢走了几步,身上的疲软慢慢消退,察觉到她的疏远,于是紧走几步,与她肩并肩亲密的前行,“师姐,你怎么了?担心被大师兄骂?没事呀,等会你往我身上推就行,就说是我撺掇你的,大师兄不会为难你,你安心啦。”
万灵侧头瞪了她一眼,依然不理她。
玉琢想了想,昨夜两人分散的早,分散之前她并没有得罪万灵,难道是醉酒后又遇到了她,做了什么事情惹到她,她的记忆里只有醉酒后的零碎片段,却分明没有万灵的身影,她百思不得其解,只得继续跟着她,不死心的追问着,“师姐你到底怎么了?告诉我呀,独自生闷气,会老的很快呢。”
万灵禁不住她在旁边笑意盈盈的哀求,只得放缓了脸色,说道:“你知道你昨夜是怎么回来的吗?”
玉琢早上醒来的时候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她丝毫没想到这个问题,若不是万灵现在问起,她恐怕都要以为自己昨夜根本没出去过,一直睡在床上,她啊了一声,很是疑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来的?”
万灵心头更加郁闷,只想上去掐她两把,“听说是大师兄出去找到你,亲自将你从路边石头上抱回来的。”
玉琢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她看一眼万灵,正碰上她仇恨的目光,她故意装作无辜又认真的样子问道:“那你又是怎么回来的?”
不问倒好,一问万灵只觉得满腹心酸,她恨恨的大声说道:“我自己爬回来的,你满意了?”
知道了她不高兴的真正原因后,玉琢放下心来,她挽住万灵的手臂,“你有什么好生气的,昨日要是你在我前头回来,肯定就先被大师兄遇到,他抱回来的就不是我了,怪只怪你太贪杯,回来的晚了,可不能怪在我头上。”
万灵叹一口气,大师兄的怀抱她觊觎很久,昨晚就那样失之交臂,怎能不让她悔恨交加,早知如此,应该早点和玉琢一起回来的。
玉琢见她终于脸色好了些,也想起昨夜的一些事来,不禁兴奋的与万灵分享,“我昨天遇到一个比大师兄还好看的人。”
万灵不为所动,只是不屑的啧一声,“怎么可能?”
玉琢一向不怎么记事,昨夜的事已忘的七七八八,却清楚记得那张让她为之惊艳的脸,现在想来还觉的感叹,“你别不信,真的很好看。”
已经过去一夜,可那双过分明亮的眼睛所留下的印象太过深刻,只要这样想一想,似乎都还能看见其中暗华流动,其光芒胜过深夜寒星,万年宝珠犹不及。那样一双眼如果只专注注视一个人,不知道会是怎样一种光景,被看的人又不知会是怎样一种心悸。
不过呢,他虽然长的好,但脾气极坏,哪里有人无缘无故的就将东西给踢飞的,白白浪费了那么多好酒,综合看来,还是大师兄胜出一筹!
眼见快到苏庭川住的地方,万灵一边整理头发一边漫不经心回道:“好看我信,比大师兄还好看,我不信。”
两人朝夕相处形影不离,玉琢自然明白万灵心思,她故意使了几分力扯一扯万灵耳边的一缕长发:“不害臊,就知道护着大师兄,天底下就大师兄最好了是不是?”
万灵理直气壮的追着她,“我害什么臊,他本来就好。”
玉琢倒退着冲她比划着,嘴里大声唱着她在街头小孩口中学会的民间小曲,“小妹妹,想情郎,一日不见心发慌。”
万灵追了一段,眼看就要追上,却猛的刹住了脚步,脸上也变了颜色,玉琢看她神色,又听身后门被打开的声音,她暗叫一声不好,忙住了口,想要避开已是来不及,她面上神色还未完全变换过来,只听身后一声暴喝:“闹什么闹?”
玉琢回过身来,恭恭敬敬的站好,“师父。”
怎么偏偏碰上的是青云院里最为严厉的大师父呢,大师父这些年已不再亲自教习弟子功课,只偶尔指点一下门下最为看重的几个弟子,平常难得见上一面,今日偏就这么巧撞上了。
万灵也上前来,低着头恭敬道:“师父。”
大师父胡须花白,面容严肃,朝两人喝道:“一大早上的,不好好练功,跑来这里嘻嘻哈哈的闹什么闹,叫外人看见,青云院规矩何在,体统何在?”
大师父本来声音就大,又是习武之人,再加怒意,两人只觉得耳朵都要被震聋,又不敢伸手捂耳朵,只的更加低下头。
大师父看了两人一眼,最后紧盯玉琢,“尤其是你,功夫最差,还最不用功,真是朽木不可雕也,你今天不用吃午饭,在这廊上站上三个时辰,站完再去……。”
大师父罚起人来一向铁面无情,玉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