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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鸢谣握紧拳头狠狠砸向地面,“笨蛋。”
回去后,在山庄外面的林子里找到了昏睡的夕绘,他安静地伏在巨石上,长长的睫毛衔着阳光。在听完叙述之后,他鹿儿般的眸子蓄满了泪,唇上是被紧紧咬过的齿印,“昨晚哥哥他出现在我房中,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便被击昏。”夕绘全身微微颤抖,“之前在临崖殿见到他时便觉得熟稔,我疑虑在心却一直没说。”他起身跪在紫鸢谣身前,“哥哥对将军的伤害,夕绘在这恳请原谅,夕绘愿替哥哥赎罪。”
紫鸢谣忙扶起伏在地上的夕绘,笨拙地帮他擦掉泪水,“我知道这不是你哥哥的错,他也是出于无奈,什么赎罪不赎罪的,不准再想这些。”
夕绘抽噎着,点点头,“我被卖做奴隶前的名字叫墨雨,哥哥叫墨云,没想到他仍一直记着他的名。”说着他低声抽泣,紫鸢谣手忙脚乱,哄他也不是给他擦眼泪也不是,只好一闭眼将他搂入怀中,一手轻轻拍着他的背,夕绘在紫鸢谣怀中放声哭了许久,抽噎着,说着断断续续的话语。
“哥哥染病时都以为他活不成了。”
“哥哥这么多年在刀光血影中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哥哥以前性子温和又爱笑的。”
“哥哥……”
紫鸢谣轻轻拍着夕绘的背,抬头看着远处落下的霞光将天际染色,在夕绘断断续续没有头绪的述说中勾画着曾经那个和夕绘一起做奴隶的孩子,脑海里浮现出墨云的纵身一跃,他带着释怀迎向深渊,最后的那抹笑,淡淡的,就像十五的月光。
墨云。
紫鸢谣在心中默默念道。
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得手的,他却没有动手,他的心中是怎样思量的?
三十七
马车微微晃动,紫鸢谣掀起帘子一手托腮看着沿路的风景,马车里叶离斜倚着,一手撑着侧脸,闭目养神,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着座椅。绯低头看书,柔顺的发丝垂下,随着马车轻轻摇晃。夕绘坐在对面也掀着帘子看外面的景色,只是眼底的浅浅哀伤不曾淡去。大家都不言语,长长的寂静,浓浓的压抑,紫鸢谣极轻极轻地叹了口气。
绯合上书,淡淡说:“我有些口渴。”
紫鸢谣稍稍一愣,忙倒了杯茶递给绯,他接过茶水抿了一口,笑容淡淡且华贵。
“我有些饿了,要吃点心。”叶离睁开眼,懒懒说。
紫鸢谣没好气,“知道了知道了。”说罢她弯腰取点心盒子,夕绘抢在她的前头端出盒子摆放在中间的矮几上,又倒了几杯茶水。
“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有些肚饿,一起来吃吧。”绯将书放下,捏了一块点心递给紫鸢谣,“将军也来一起吃一些。”
“嗯。”紫鸢谣接过点心咬了一口,幽幽花香,甜而不腻。
压抑的氛围终于被打破,回程的路途中也没有了那么无趣。
马车在南遥将军府门前停住,紫鸢谣跃下马车,便看到紫荷一脸焦虑地小跑过来。
“小姐。”她喊着,还未喊完,几个人便挡在了她的面前,紫荷顿足,缩着脖子倒退于一旁,怯怯地张望着。
紫鸢谣站直身子看向来者,这几人都是在皇宫中当差,其中几人还是二哥紫鸢锥的部下。来者拱手行礼,说道:“皇上宣南谣将军进宫,将军还是现在就跟我们走吧。”
紫鸢谣蹙眉,“所为何事?”
来者面无表情,“在下不知,还请将军尽快同我们进宫。”
紫鸢谣回头,“夕绘、绯还有叶离,你们先进府中休息,我去去就回。”说罢,与几位来者一同前往皇宫。
巍峨的宫墙越来越近,两旁立着御林军,宫门前紫鸢锥一脸冷峻神色来回踱步,听到脚步声他抬头。
紫鸢谣看着自家二哥难得的严肃表情,心知定是出了大事。
两人错身时,紫鸢锥低声说:“你且小心行事。”
紫鸢谣微微点头,大步走入宫门。
此时正是早朝期间,朝堂上文武百官齐齐看向走进来的紫鸢谣,只见她身姿挺拔,秀眉不曾像深闺女儿家细细描摹过,眉梢自然的微微上扬,英气逼人。
“紫鸢谣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紫鸢谣一撩衣摆跪地。
高座上的那抹明黄眉头微锁,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紫鸢谣伏在地上肩膀瘦削单薄。
“南谣将军,你可知罪?”宰相橙世信居高临下地缓缓说道。
紫鸢谣抬头,“敢问末将何罪之有?”
橙世信冷冷一笑,“勾结外寇,通敌叛国。”
紫鸢谣俯身,“请皇上明鉴,紫鸢谣忠心耿耿,当年血战沙场驻守边关,怎会做勾结外寇通敌叛国之事!”
橙世信从怀中拿出一物,“紫鸢谣你好好看清楚了。”
望去,那是一纸书信,上面有紫色纹样,与紫鸢谣手腕上的花纹一模一样,紫鸢谣心中一沉。
“众百官看清楚了。”橙世信将纸放在紫鸢谣手边,那纸张上的纹样闪烁起点点流光,紫鸢谣手腕上的纹样亦闪烁流光,两者相互呼应着。
众人一阵低呼,隐隐骚动。紫鸢谣仔细端详那张纸,上面的花纹是她印上去的没错,上面的字迹也是她的,可书写的却是通敌的来往书信,信上的内容是从来没见过的。
“大家都看到了吧,南谣将军,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橙世信朗声说道,大殿中回荡着他话语的余音。
紫鸢谣俯身,额头磕在光滑的大理石地板上,“请皇上明鉴,末将从未勾结外寇,这信不是我写的。”
橙世信俯下身,“大家都看得清楚,这上面的纹样是你亲自印上去的,这笔迹也是你的,还敢狡辩!”他转身,拱手行礼,“事实确凿,还请皇上明鉴。”
空兰护捏着额角,沉默许久,开口,“这事……”
“皇上,南谣将军多年征战沙场,祖祖辈辈历来都是忠良,那书信来得蹊跷,还请皇上明鉴。”说话的是紫伦锦,他紫眸清亮,身姿卓越。
橙世信缓缓踱步到他身前,“礼部侍郎大人,这证据确凿,要说有蹊跷,难道你是在怀疑我堂堂一国宰相在做假?”
紫伦锦微微眯起眼,眼中寒光闪烁,“书信造假本就不难。”
橙世信敛去笑意,“礼部侍郎大人可看清楚了,这纸张上的纹样可是做不了假的。”
紫伦锦仰头,“皇上……”
“大人处处维护南谣将军,莫非是她的同党?”橙世信朗声打断他。
紫伦锦眼中寒光烈烈,手掌藏于袖中握成拳微微颤抖,“宰相大人不要血口喷人。”
橙世信冷冷道:“是不是大家都在这看着呢,你莫要心虚。”
紫伦锦暴怒,“你!”
空兰护起身,“来人,将南谣将军押入大牢,改日再审。”
“皇上,南谣将军的忠心大家有目共睹,皇上,你不能如此不明事理!”紫伦锦急急喊道。
“放肆!竟敢当堂辱骂皇上,来人,将礼部侍郎大人一起押入大牢!”橙世信命令道。
空兰护看着紫伦锦被架起,脚下无意识地向前踏出半步。
“皇上,这紫鸢谣有通敌的嫌疑,她的二哥紫鸢锥也难免有些嫌疑,还请皇上明鉴,停了紫鸢锥的职。”橙世信上前行礼,说道。
紫鸢谣暗暗握拳,余光中看到空兰护紧抿的唇,失却血色。记忆中,空兰护不容易动气,所有情感也掩饰的极好,抿唇,已是怒极的表现。只见他,淡淡说道:“将南谣将军和礼部侍郎紫伦锦押入大牢改日再审,紫鸢锥停职,作何处置事后再议。”说罢,他大步走下。
众百官跪地齐呼,“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紫鸢谣看着远去的那抹明黄色,记忆里浮现出之前的一番对话。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
“我现在是讲武堂的教员,上个月招选学员时我遇到了一个持有你推荐信的少年。”
紫鸢谣回头,在众人中找寻那抹如山间青竹,高洁清雅的身影。
青户痕垂下眸子,走出大殿,渐行渐远。
胸中一滞,一股温热腥甜涌上喉头,低头竟呕出一口血,紫鸢谣擦拭唇角的血迹,手却不自主的颤抖着。
原来被背叛是如此撕心裂肺之痛,也罢,当年任性要惛婚约,那人是否也是如此心痛,仰头苦苦一笑,也罢也罢,我们扯平了。
身后被推了一把,紫鸢谣回头对身后押送的人冷冷道:“我自己会走。”她昂首走出大殿。
走过宫门前的石桥,与橙世信错身而过,他低语,“西痕将军此次做得不错。”
青户痕面无表情走过,阳光竟有些刺眼,一抹眼带着星星点点的温热。
三十八
大牢里,光线阴暗,寂静无声。
这个牢房关押的大多是朝廷重犯,百官犯了法大多关押在此,相比之下空了许多,也安静许多,环境也要好一些。
紫鸢谣在稻草堆上盘膝而坐,双手托腮,百无聊赖地看着关在对面牢房的紫伦锦。一直受着这目光,紫伦锦的头越来越低,脸也越来越阴沉,放在膝盖上的手握成拳,终于忍不可忍,怒喝:“看别处去!”
紫鸢谣淡淡,“不要。”
紫伦锦背过身坐,坐姿端正,与他一板一眼的性格极其相符。
安静许久,只听紫鸢谣喃喃问:“我说,你不是很讨厌我么,今天在朝堂之上竟为我站出来讲话。”
紫伦锦仍背着身子,“我只是不想看到忠臣受冤。”
紫鸢谣摸着下巴,思量着,“但是为此你竟然顶撞了护,这可是犯上,以你做事的风格,这可是不大理智了。”
紫伦锦转过身,眉梢一挑,紫眸眯起,“你废话很多!”
紫鸢谣忽地咧嘴一笑,灿若桃花,紫伦锦蹙眉,“有什么好笑的!”
紫鸢谣摇摇头,“我觉得紫伦锦你是好人,重义气,之前是我看错你了。”
“之前?之前你是怎样看我的?”紫伦锦眉梢又是一挑。
之前觉得你毒舌加死板,紫鸢谣在心中怯怯自语,坚决不敢说出来,尴尬地挠挠脸,“之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