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偶尔惊起,见你还在身旁,便稳了心继续入梦。
如此长梦不再醒,倒也无憾了。
凌越,我已时日无多。
如今全部所求,唯你平安。
手指缓缓摩挲身侧柔软被褥,我睁开眼睛对着装饰华丽空荡无人的寝殿自语道:“我会善待自己,等你回来。一日不见你回还,我便捱着一天不死。”
“承你搏命恩情,新雨以此相还。”
片刻之后,耳边传来细碎响动。
女子柔婉的声音响起:“奴婢替姑娘更衣。”
浅紫色兔毛棉衣,下着锦花罗裙,外层罩上同色的披衫,还有宫人替我细细盘好发髻,在我唇上描画一点嫣红。
捧着暖手炭炉坐于镜前,我转脸向她笑道:“洛晋现在何处?”
不待我出轩阁,早有人往上层层通传相禀。所以去上书房的一路上,内侍护卫只是弯腰行礼,并不见有人上前拦阻。
彼时洛晋眉头轻蹙,正提了朱笔在奏折上圈点批改。见我进来,便将脸从堆积满满的奏折中抬起。
神色疲倦,平日轻佻的口气也稍减了一分:“是为了凌越之事而来?”
“是。”
洛晋自御椅上起身,绕过长桌,向我走近。
“我已连夜调拨三万精兵随他西行。你可安心。”
放松紧握暖炉的手指,我朝他躬身道谢,退出。
身后传来隐约的凉薄笑意。
宫内的日子很是无聊。因着严寒气候无法外出走动,我便只得在寝殿里抱着志异古籍一本接一本地看。
几日之后,便有胆子大些的宫女来问我:“姑娘看得如此专心,这书中都写了什么?”我正好无趣得很,当下便拉了她细细说了两个神怪故事。
听我说到狐女化作人形与书生共结良缘,不过二八年华的少女欢喜地涨红了脸。她握了我的手道:“姑娘的故事说得可真精彩!”
这么到了第二日,我还赖在床上,便听到不绝于耳的窸窣人语。转脸向外一看,倒先把自己唬了一跳。
好些个宫女挨在床边,正用了期待满满的眼神看我。其中一人道:“姑娘着实偏心!我们也想听您说故事!”
……
我也索性不去洗漱更衣,把厚软床被往身上一裹,开讲。
某日清晨,县衙外响起一阵急促鸣鼓之声。知府传令升堂,便有两个女子拉扯着一个婴儿走了进来。
其中一女子道:“大人,我与这女子同住一室。二人各育有一子。昨夜,这女子在睡梦中翻身压死了自己的孩子,醒来发现后,她就趁我熟睡之时将死婴与我孩儿调换了过来。”
另一女子道:“大人明鉴,此女血口喷人。明明是她居心叵测调换了我的孩儿,如今却于此颠倒黑白。我确是此儿亲母,请大人做主。”
两个女子都说自己是婴儿的亲生母亲,都言辞凿凿地指责对方偷梁换柱调换婴孩。二人赌咒发誓,都是毫无半点犹豫之态。
……
我朝众人眨眨眼睛:“大家可知那婴儿亲母是谁?”
便有人说第一个,也有人猜是另外那个。
我笑道:“可有理由?”
大家便支支吾吾,皆是不能说出有力根据。
我咧开嘴:“这时,那位聪明的知府开口了。”
知府说,二人皆是有理,本官实在难以裁断。如今为免再起争执,便将这婴孩分成两半,你们各得一半,如此便公平了。
说着,便让人拿了刀来。
一女拍手道:“如此甚好,确实公平。”
另一女子却哭喊道:“万不可如此。便把孩子给她吧。是我做错,她才是孩子亲母。”
知府便让人将孩子交还与哭喊女子怀中:“世上没有不疼惜亲子性命的母亲。你确是他的母亲。”
又转而对方才拍手称好的女子道:“痛丧幼子,本是令人同情。你却只顾着去抢他人孩子,且毫无怜悯之心。罪不可恕,重打三十。”
女子便立时瘫软伏地。
……
这则故事说完,周围都是阵阵唏嘘之声。有人痛骂女子无良,也有人感慨起母爱绵泽。
我待她们将心情抒发了一通,才揉着肚子说道:“我饿了。”
此后来听我说故事的人更是多了起来。不仅是宫女,便连那内侍都偷着空跑了过来。我搜肠刮肚地将打小听闻的神怪轶事悉数抖落出来。从姜嫄生稷说到钟馗捉鬼,又从死而不已的刑天转到各类奇异小国的趣闻。
长生不老的不死国人,能翱于空中的羽民国人,还有特别重视礼仪的君子国人。
众人听得入神,皆是露出向往表情。
“君子国的人都不会争吵打架的么?”
“长生不老的话,这个国家的人岂不是越来越多?”
“哇!我也好想飞喔!”
……
我呷一口热茶,觉得很是满足。
耳边突地响起洛晋声音:“这里倒很是热闹。”
话音未落,宫女内侍皆是慌忙跪地。
洛晋摆手示意他们退下。他走到我跟前道:“如今这帮人,越发没了规矩。”
虽这么说着,却并无追究的意思。本来还担心着他会责罚大家,听他如此一说,我便悄悄松了口气。
大概是朝堂事务繁忙,洛晋已是有些时日不曾出现。且每回我要去寻他打听可有凌越消息,都会被老内侍阻拦下来。
依旧是招牌的尖细声音:“圣上日理万机,无空见你。”
所以今日见着他,我开口的第一句便是问凌越如何。
凌越薄唇一勾:“果然是这句问话。”
牵扯了嘴角,眼睛里却是毫无笑意。
他说:“楚新雨,一直以来,你都不会只看向我。”
撂了句这般毫无由头的话,便转了身背对着我,走了。
当真是来去匆匆。
留下我莫名其妙地愣在原地,半晌才想起之前要说的话:“喂你还没回答我问题呢!”
没等到洛晋的回答,反而是有黑影在我头顶快速掠过。
我吓了一跳,忙仰了头去看。
屋梁上,有只看起来很是眼熟的五白加令鸟正用尖嘴梳着羽毛。它的脖子上,用细绳系了个小布囊。
鸟儿察觉到我的眼光,张了嘴冲我说道:“新雨,新雨!”
我便想起几个月前,这鸟儿与我厮混熟了之后,便学着旁人亲热地唤我:“新雨!”
不觉弯了眉眼,我朝它伸出手唤道。
“……茴香豆。”
作者有话要说:
☆、来访
茴香豆扑棱着翅膀,很是听话地落入我掌中。轻啄一下我的指尖,转了黑亮亮的小眼珠看我。
我一边轻抚着它背上的羽毛,一边伸手去解下那个小布囊。
囊里放了三张叠得很是齐整的小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各不相同。但凭着其中内容,便能轻易辨认出自何人之手。
“回到朝花门已数日。师父已去往玉鸣阁与掌门商讨可有救楚姑娘的法子。不知姑娘那边情形如何?”话语缜密周量,应是出自清泱手笔。
“来日方长,且放宽心。”如此简洁,当是清泽无疑。
“师父师父,那小白脸皇帝没有诳骗你们罢?若有难处尽管说来,凭我的轻功几日便可赶至宫中。”先是询问宫中女子胸大与否,现在又以小白脸来称呼流楚皇帝。若让洛晋贴身的老内侍听到笙轩这般措辞,应会气得当场喷洒二两热血出来。
这边茴香豆应是累极,点了两下脑袋便微微眯起了眼睛。我忙托着它进了寝殿。
刚将茴香豆放于花梨木案几上,就见它双腿微蹲,小巧的脑袋往翅膀里一藏,便这么沉沉地睡着了。
我就趴在一旁回信给清泱他们。
“凌越为我求药去了泽国,至今未传来任何消息。我会等他回来,然后二人同回朝花门去和大家汇合。请向院主和掌门转达我的谢意。勿念。”
想了想,我又在后面添了一句。
然后将纸条卷起,放入茴香豆带来的小布囊中。
茴香豆这觉一直睡到了戍时。见它将小脑袋从翅膀里抬起,我忙让人将干净的米水端了过来。
它倒也不怕生,这么多人围在身侧也吃得很是香甜。最后又狠啜了好几口清水,来作为这次用餐的结尾。
吃饱喝足睡好,茴香豆便有了精神。它啄了几下布囊,又轻快跳到我的肩上。我转脸对它道:“休息好了再走吧,你这几日应是很累。”
茴香豆却又飞回布囊旁边,然后歪了小脑袋看我。
我叹口气,将小布囊重新系回它的脖颈处。看向它灵动通性的漆黑眼珠,我轻声道:“辛苦了,谢谢。”
似是明了我的心情,茴香豆又似来时那般轻啄了下我的手背以表安慰。然后拍了翅膀,穿过屋门向黑暗夜空飞速掠去。
有宫女在旁奇道:“这鸟儿是怎地寻到姑娘住处的?”
我解释道:“茴香豆的主人会制一种气味经久不散的香料,他常把此种香料放入囊内赠与亲近之人。此次鸟儿便是寻着这种气味找来的。”
宫女连连点头:“怪不得总是能从姑娘身上闻到一股好闻香味。”
我便笑了:“改天我问问鸟儿主人能不能做些送与你们。”
少女脸上便浮出欢喜笑意:“姑娘真是好人!”
这般又闲话了几句,看时辰已是很晚,我便脱衣散发洗漱一番后睡了。
我虽看着是好端端的康健身体,其实内里已是疲损得很。每日醒来,都是日上三竿之后,甚至有好几次睡过了午时饭点。宫女们遮遮掩掩地告诉我,好几次探我鼻息,都浅弱得很。
她们脸上,有不加掩饰的担心。我看了,心下便有丝动容。相处不过大半个月,她们对我已是很有了些情意。这些皆是花样年纪的少女们,对我是以朋友相待的。
于是便笑着宽慰道:“身子弱了些而已,不必担心。”
这日,我依旧是睡到了天光大放时才悠悠醒转。刚揉着眼睛昏沉坐起,便有人上来通报。
“莫相已在外间等候多时了。”
我想了想,起身更衣。
行到正厅,便见莫锦程穿着紫色官袍坐于椅上,可以想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