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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女如斯-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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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只得含笑答应,何夏氏正还要说,何品秋已在旁边连连拉她的衣袖。微雨见这位表妹,一张细小的瓜子脸,眼睛不大却灵动生辉,眉梢含喜,一看就知是个聪明的可人儿,与她的娘相比,一个在天,一个在地。再看一旁的姑父何于夫,举止有儒者之风,是一文雅的书生。微雨与姑父姑母移到西厢房说话,并重新见过礼,心下暗暗称奇。碧珠早拿了见面礼品过来,都是极为贵重的,何夏氏的是一支镂花金簪,簪头呈扁橄榄形,上有穿花戏珠龙纹,下衬镂空卷草纹地;何于夫的是张旭真迹的《草书古诗四首》;何中秋的是一条金项链,链条系用28颗镶各色宝石的金珠串成,项链上部有金搭扣,扣上镶有刻鹿纹的蓝色宝石,下部为项坠,项坠分为两层,上层由两个镶蓝宝石的四角形饰片紧靠圆形金镶蚌珠环绕红宝石的宝花作坠座,下层就是坠座下面悬挂的滴露形蓝宝石。
何品秋年少喜动,又长期居于巴城这一偏僻山区,见了微雨这个表姐,自是喜欢,微雨也很是喜欢这个可爱的表妹,立时请姑父姑母同意,让何品秋陪自己几天,同吃同行,有个伴儿。何夏氏求之不得,没口子的答应了。
老孙头料理了杂事,此时也进来了。他本就识得何氏夫妇,忙忙的先见了礼。再抬头一眼望见何品秋,忽的,他只象见了鬼似的,呆呆的看着何品秋,连连后退,口中喃喃道:“你。。。。。。你。。。。。。”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了地上。
                  二 巴氏祖孙
众人见老孙头忽的倒的,都是大惊。老孙头近侧一名唤夏洪的小厮忙上前搀扶,一边厢问道:“孙叔这是怎么了?”
老孙头颤颤桅桅,与夏洪相携着站起来,摆手道:“不碍事,不碍事”。一边以衣袖轻拭去额角的汗水。
微雨因言道:“想是近日赶路,过于辛苦了,孙叔快去歇着吧。”
老孙头便由夏洪扶将着,自去找地方休息去了,直至出门,也再不望何品秋一眼。
一时只听鼓乐大作,郭仁、程平儒延请的丧鼓师来了。原来按巴城的风俗,老人去世之后,不须请佛、道前来诵经,却必得请丧鼓师奏演,即便是丧礼再从简,也不可免,只是可少请几名,于是只请来两名丧鼓师而已。
这丧鼓师是一老一少两人。老的是本城最闻名的丧鼓师,叫作巴撒,已年近七旬;少的是巴撒的孙子,名叫巴荷,是个白净英俊、二十上下的少年。按例,二人均身着黑袍,进入灵堂后也不多言语,巴荷将随身携带、大如面盆的一张鼓放置于棺木前的台桌上,巴撒以手鸣鼓,正式开场演丧鼓。鼓声初时平缓;若燕过水无痕;继而转为节奏明亮,如龙游浅水,怡然自得;又折为浑沌,信马由缰天地中;再转急促,犹如万马奔腾、群箭齐发;收尾一声,如劈浪鸣千雷。一曲鼓乃终了。
微雨本对这等事宜毫无兴趣,又不信山野之中有何异人,兼之心中有事,已是移步去西厢的,听得这一曲鼓,不禁伫立半晌,半步也移动不得。
接着,便听见巴撒祖孙二人开始一唱一合,一词一答,有时抑扬顿挫,有时如泣如诉,只是一句也不懂,便问何品秋。
何品秋扑哧一笑,道:“这用的是本地极老的土话,是很难听懂的,要我译给你听吗?”说毕,就依着巴撒与巴荷正在唱合的一段词,一句句的说给微雨听,原来他们正唱的是:
人世命尽总难逃,纵有精神也不牢。
犹如梅花遭雷打,恰似嫩花被风摇。
罢了罢了真罢了?人生好似一春草。
平凡春草谁不老?秀青秀来高青高。
微雨听了,暗暗点头称是。对何品秋道:“没想到还有如此高人,若我是个男儿,定得与他祖孙结交一番。”
何品秋脸略现红润,小声说道:“谁说不是呢,可父亲却不喜欢他们,说他们。。。。。。通巫,不甚干净的。”
原来,巴撒一家不仅是丧鼓师世家,还据传是巫师世家,据说巴撒曾以巫术轻而易举的让多名濒死之人重得健康,甚至可以与死者通灵,为生者传话传音。何品秋的父亲不是本地人,又多读圣贤之书,深以孔夫子的“敬鬼神而远之”为是,虽与巴家邻里相望,始终敬而远之。
微雨笑问何品秋:“通巫之事,你可信吗?”
何品秋撇撇小嘴:“我才不信呢,都是城里人胡说。若果真如此,那巴家不是都可以长生不老了,巴荷的父亲也不会早早的病故了。”
这一日,微雨便与何品秋一家三人坐于西厢房,或淡淡的与何夏氏闲话几句家常,或与何品秋细细的说说体已话,或与何于夫略谈论一点诗词。一日饭菜自有郭仁安排,吴二妈等人料理,不劳微雨碧珠等操心。又问过老孙头情况,知他一切尚好,便安心了。
至入夜,因按风俗,丧鼓须得连唱三天三夜,晚辈也得同坐三天三夜守灵,微雨等人当然不能正式入寝,继续呆在西厢房内。渐渐的夜深露重,寒风习习,从西厢房墙板的缝隙里袭了进来。碧珠等生怕微雨冻坏身子,走马灯似的为微雨等换手炉、烫热茶。何于夫夫妇困守无趣,未到亥时,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微雨先还能与何品秋说些话,过不多久,也耐不住困意,说着说着话,就倚在椅子上睡了。
正在睡间,突然感到热浪滚滚,全身是汗,睁开眼一看,周围已是火海一片。微雨这一惊非同小可,往身旁一看,何品秋、何夏氏和何于夫均在酣睡之中,急得她这个摇摇、那个摇摇,可这三个人就如睡死过去一般,一动也不动。微雨又大叫:“碧珠,碧珠,你在哪里!”连叫几声,无人回应。此时火越烧越大,房子四面都是火,根本没有办法冲出去。正在焦急间,上方一块木梁不耐火烧,垮塌下来,微雨眼看自己无法躲避,发出一声惨叫:“啊!”
原来只是一个梦。微雨从梦中醒来,犹自一身冷汗。
醒来看看身边,何品秋、何夏氏和何于夫还在酣睡,碧珠绻缩着身子靠在自己脚边也睡了。“这小妮子!”她暗笑。
等一等,有什么不对劲。微雨刹时间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不对劲,什么不对劲?思考只在电光火石间,她知道什么不对劲了。
太安静了,太安静了!
彻夜演奏的丧鼓声哪里去了,门外停驻的马嘶声哪里去了?
一阵阵寒意,从心底袭来。她不自觉的站立起来。
她一站立起来,碧珠也醒了,慌得忙爬起来,怯怯的说:“姑娘,不知怎的,一下子就困着了。。。。。。”
一句话未说完,已被微雨合手拽住,踉踉跄跄地跟着微雨跑进灵堂。
进入灵堂,只见灯火通明、烛台高照,地上却歪七倒八、黑鸦鸦躺了一地的人。不仅有原本席地而坐,为夏老太爷守灵的夏家仆从、侍卫,还有几名郭仁遣来帮忙的衙役,连巴氏祖孙也是一个倒在台桌前,一个侧靠在坐椅上,不声不响。再跑进东厢房,也是躺了一地人,烛光照在其中一人脸上,却是郭仁;又跑出门去,看见马车委地,几十匹马也倒在地上,动也不动。
碧珠吓得七荤八素,一个不小心,脚被绊了下,微雨拉之不及,“哎呀”一声摔下去,着地却是软绵绵的,一点也不疼,定睛一看,自己正摔在一个倒地人的身上。碧珠“哇”的哭出声来,站起来死拉住微雨的衣角,全身瑟瑟发抖。
谁知她这一声哭,却如号角一般。微雨先是看见委地的一匹马略动了动,接着竟缓缓的立了起来,一声长嘶,其它的马匹均前前后后也立了起来;那碧珠撞着的倒地人“嗯”的哼一下,晃晃脑袋,也站了起来,侧过脸来,原来是夏洪。
夏洪看见微雨二人,也是诧异。
碧珠道:“夏洪,你怎的了,怎生在这里,吓死我了?”
夏洪脸现迷惘:“苏姑娘,实在我也不知道,真是怪事。我本想到马车上拿些衣物给孙叔添的,走到这里,就忽的困了,不知怎么的就迷糊过去了。我常熬夜看门,从没有这样的。”
此时,又听得夏宅的三间房大有声响,进入灵堂一看,微雨和碧珠不禁呆了:原先躺倒在地上的一干人,全都陆续醒来了。大伙儿议论一番,方知刚才竟都不胜困意,睡着了。微雨站在门槛上,看着这一切,深感夜风透骨、凉彻入心,眼光所扫处,只有巴氏祖孙不参与众人议论。巴撒眉头深锁,巴荷脸带讥容。
碧珠按微雨的指令,着老孙头、侍卫副长刘福山清点人数。一番清点下来,从夏府一应人等,至郭仁及所遣衙役,再至程平儒等亲眷,一人不多、一人不少。
微雨轻吁一口气,乃轻声对碧珠说:“令他们照常操办罢!”碧珠点头称是。
“啊!——”却听得一声惨叫从西厢房传来。微雨听出是姑姑何夏氏的声音,忙与碧珠等冲入西厢房。
西厢房内,何夏氏正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在房内各个屉斗、角落里翻来找去,何于夫袖手一旁,冷冷的看着她,何品秋红着小脸,侧身坐于一张小椅上,看也不看她母亲一眼。
微雨忙问道:“姑妈怎么了?”
何夏氏见她进来,一把抱住她半边身子,又哭又喊道:“哎哟,不得了了,你送我的金簪不见了!我只稍睡一会儿,便不见了,心疼死我了,这可怎生得了,负了侄女你的一份心了!”
微雨暗自叹一口气,笑着对何夏氏说:“我道甚事呢,原来不过是一枚金簪罢了,姑妈别急,我着人寻寻,想是姑妈不小心,遗落在哪里了。就是真的丢了,也不值许多钱的,改天我再送你一件。”
说着,便传吴二妈等人四处寻找,同时也要一众随从各自清点所带物品,看有没有什么丢失了。
不过半个时辰,吴二妈来报说,四处都寻找了,没有见那金簪,也没有人再丢失物品。碧珠也回报说微雨的一干贵重物品也未见有丢失的。
何夏氏一跺脚,醍醐灌顶似的对微雨道:“我知道是什么人盗的了!”提脚就往外走,微雨、碧珠、何于夫、何品秋、吴二妈等人不明就里,忙也跟在后面。
只见何夏氏直奔入灵堂,冲到正在鼓乐的巴撒面前,一蹦三尺高,食指直指巴撒的面门道:“定是你这个巫师作的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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