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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既有那样的心思,的确是不能继续留在紫竹峰了,虞度看着洛音凡,意味深长:“师弟。”
“送回仙狱。”洛音凡起身。
。
再次被丢进黑暗的仙狱,重紫伤重昏迷,幸亏有秦珂燕真珠等人送来的药,连躺了两个月才逐渐好转,这期间慕玉没来,后来才听说闵云中不许他探望,反倒是秦珂得以允许,其实也是闵云中对重紫还留有一分欣赏的缘故,只当她年轻,一时糊涂才生妄念,见秦珂待她格外不同,便借此机会,有心想要让她移情改过,也算是惜才之意。
重紫当然不知道这些,以为那日刑台死里逃生,必是秦珂求情了,想他生性骄傲,头一次这么拉下脸求人,重紫越发不安和惭愧。
至于卓昊,自己跟他只见过几面而已,为什么他会有那样的眼神,恐怕也是因为师姐的缘故,倘若师姐喜欢的是他,其实会幸福的吧?
可惜,被那样一个人宠过护过的女孩子,又怎会喜欢别人?
师姐喜欢谁,阴水仙那番话是真的。
重紫倚着墙出神。
事情过去,仙狱看守没有先前那么严了,加上她术法受制,不用担心逃跑,再有秦珂说情,困仙的铁栏也被撤去,尽管这点自由仍然很有限。
耳畔响起脚步声,须臾,有人顺着石级走下来。
看清是谁,重紫也猜到她来做什么,不过面上礼节要做到,遂起身叫了声“师姐”。
“我来看看你怎么样了,伤好了么?”司马妙元假意关切两句,又望望四周,抱怨,“师妹受了重伤,怎能住这种地方,尊者也太狠心了。”
她原本就是来看笑话的,重紫冷眼不搭理。
司马妙元上前拉住她的手臂,叹气:“当日师妹拜入紫竹峰,又得尊者看重,多少人羡慕,谁料到会出这种事呢!”
手腕剧痛,全身筋脉奇烫,似要爆裂,难受至极,重紫心知她在使阴招,无奈术法受制,反抗不得,只得咬紧牙关不吭声。
司马妙元斜眸:“师妹在发热?”
额上满是冷汗,重紫极力忍受,口里淡淡道:“多谢师姐赐教,只是将来掌教发落,必会提我问话,那时我若又添新伤,恐怕不好回呢。”
司马妙元也不屑再装了:“犯了这样的大罪,你当尊者还会护着你?真那么看重,他老人家就不会将你交给青华处置了,现在你是死是活,也没人会管,拿什么跟我比?”话虽如此,到底还是放开了她。
重紫后退几步,扶着墙站稳:“师姐是人间公主,身份尊贵,重紫如何敢比?师姐的教训,重紫记住就是了。”
司马妙元轻蔑道:“啊,我忘记告诉你了,你过几天就要被遣送去昆仑冰牢。”
重紫果然听得愣住。
冰牢?关押十恶不赦之徒和魔王的地方?
“下这道命令的不是掌教,正是尊者,”司马妙元一阵快意,“原本掌教与闵仙尊还替你求情,是尊者坚持要送你去的。”
见重紫没有反应,她正要再说,忽然身后传来秦珂的声音:“妙元?”
“秦师兄。”司马妙元连忙换了笑脸,过去作礼。
秦珂点了下头。
知道他是来看重紫,司马妙元更加嫉恨,怪不得这臭丫头落到现在的境地还敢嘴硬,原来是仗着他!因不知他有没有听到方才那番话,她连忙笑道:“听说尊者要送师妹去昆仑,我怕师妹伤心,所以来劝劝。”
秦珂仍没表示。
司马妙元更觉心虚,再说两句便出去了。
。
秦珂这才走到重紫面前,拉起她查看伤势:“她是这样,不必理会,师父与闵仙尊都在替你求情,事情尚有转机。”
重紫摇头,无力地伏在他怀里。
遣送昆仑,她不敢有意见。云仙子的死,她虽然不清楚和自己有没有关系,但嫉妒之心引出心魔是肯定的,她没脸见师父,她害死了他喜欢的人,他有理由怪她罚她,只不过,去了传说中那个可怕的地方,她将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这些人了。
秦珂轻轻拍她的背,半晌低声道:“早知如此,我收你为徒。”
有这句话,还奢求什么?重紫眼眶微红:“师兄待我这么好,是因为师姐吗?”
这段日子的陪伴照看,不知何时开始,他待她好得远远超出了寻常师兄妹的程度,但与恋人又有距离,重紫多少也猜出他的心结。
秦珂沉默片刻,道:“因为她,也因为你。”
重紫紧张:“如果云仙子真是我杀的,师兄还会这样对我吗?”
“你不想杀她。”
“不想。”
“果真是你无意识动的手,那就赎罪,”握着她的手忽然收紧,秦珂看着她的眼睛,“重紫,掌教他们如今还是看重你的,会替你说情,但尊者那边……你要作好准备,不论发生什么,都应该坚持下去,不能轻易低头放弃,就算去了冰牢,也要忍耐,师兄迟早会想办法接你出来,知道么。”
平静的声音,是最坚定的承诺。
重紫鼻子一酸:“师兄为什么这样信我?”
“你不明白,”秦珂道,“这种事不只你一个人遇上,我保护不了她,如今不能再让你走她的路。”
重紫有一丝不祥的预感:“难道师姐也是……”
“你师姐,本是个大胆又聪明的女孩子,可惜她太重感情,太相信尊者,以至忘记了最初的坚强,甚至忘记自己,”秦珂停了停,道,“你现在也看见了,尊者没你想的那么……”
重紫立即打断他:“不,这次不关师父的事!”
那种情形下,谁都会怀疑她,虽然也伤心他那么快就放弃,将她交出去,但如果她能坚定地开口叫冤枉,他必定会彻查的吧,问题出在她自己,这是她该受的惩罚。
秦珂没说什么。
是真的像,一样的善良,到这种地步也不会恨。
沉默片刻,他双手扶着她的肩:“不论如何,你要明白,一个人倘若连自己都不想保护自己,又怎能指望他人来帮你?”
重紫垂首,迟迟不能言。
她当然明白,如果这件事牵扯的是别人,绝不会令她轻易放弃申辩,可是现在,她最想保护的已经不是自己。
心魔,还有那些话,说出去会造成怎样的影响,堂堂重华尊者被徒弟爱上,后果不是她承受得起的,她的坚强,注定要在他面前低头。
。
秦珂离开没多久,燕真珠就来了,带了许多药不说,居然还搬了张小木榻,还有块漂亮的火鸦毛和天鹅毛编织的毯子。
重紫笑起来:“真珠姐姐要搬来陪我住么。”
“你泡过四海水,现在又有伤,不能再受凉了,”燕真珠铺好毯子,拉着她坐下来,递给她一个玉瓶,“这是首座给你的药。”
重紫忙道:“我的伤差不多好了,姐姐叫慕师叔别担心。”
燕真珠道:“你还需要什么,我下次带进来。”
重紫小声道:“我可能住不了多久,趁眼下还在南华,姐姐有空多看看我就很好。”
遣送昆仑的事上上下下都在传,燕真珠自然也听说了,闻言伸臂搂住她:“事情还没定,你别急。”
重紫勉强笑道:“我没事的,掌教他们既肯为我说好话,就不会让我吃太多苦,说不定冰牢里头清静正好修行,过个几年他们就放我出来了。”
“事情没那么坏,”燕真珠拍她的脸,笑道,“你秦师兄怎么舍得让你去那种地方,他已经求过掌教,如今掌教与闵仙尊都在替你说情,虽然你是尊者的徒弟没错,可在南华,掌教说话是有分量的,尊者很可能会松口。”
原来掌教插手,也有秦珂求情的缘故,他还为自己做了多少?重紫掰着手指,心头有暖意化开。
燕真珠想到什么:“听说方才司马妙元来过,是她告诉你的吧,别理她!”
重紫将经过说了一遍。
听到司马妙元使阴招,燕真珠大怒,倏地站起身:“太过分了!我去……”
重紫连忙阻止:“算了,我又没受伤,无凭无据,闹出去掌教他们顶多责罚两句,司马妙元心窄,姐姐却一向不拘小节,叫她记恨上姐姐,没事寻点把柄出来,姐姐只会吃亏。”
“这种时候你还……”燕真珠叹气。
“早知道她是这样忘恩负义,我当初在洛河也不救她了,”重紫拉着她重新坐下,“现在不是时候,等出去了我才不怕她,姐姐何必气这个。”
燕真珠沉默许久,移开视线:“你……不怪我?”
重紫明白她内疚什么:“那晚该当要出事,又不能怪姐姐,姐姐难道天天守着我不成,何况有心魔在,迟早……”停住。
“心魔?”燕真珠看她。
重紫咬了咬唇,忽然扑在她怀里低声哭起来:“姐姐,我不怕去冰牢,我只怕云仙子真是我杀的,师父喜欢她,我……有心魔……”
“虫子!”燕真珠欲言又止。
。
秦珂自仙狱出来,径直去了闵云中处,再去主峰见过虞度,然后才回玉晨峰,还未走到门口,远远就看见外面石桌旁坐着一人,一手执酒壶,一手扶酒杯,自斟自饮。
见他回来,那人侧脸笑道:“这流霞酒只有仙门大会才有,你敢私藏。”
秦珂微微抿嘴,走过去坐下:“卓师兄又藏了几壶?”
“不多,也就两缸,”卓昊举杯一饮而尽,“偷酒的神仙自古就有,岂止你我,当时连昆仑君那样的人也藏了两壶。”
秦珂道:“偷了两缸,他们竟没察觉?”
卓昊取过折扇打开:“我从三百缸里匀了两缸出来,然后倒了琼香进去混着,他们如何能察觉,仙门大会上喝的,都是掺了琼香的流霞。”
秦珂失笑:“你很惯于做这种事。”
“守仙门守人间,需你们去,品酒,需我这样的人来,”卓昊说完又饮了一杯,“纯正的流霞一旦掺了琼香,果然味道也不似先前了。”
一杯接一杯,眼中杯中都光华闪烁。
秦珂有点吃惊:“你……”
“我教你怎么认流霞,”那点光华迅速消失,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