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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她不停摆动双腿时,气喘吁吁地说:“你……为什么?”
她不说,只是笑。
我不知道我是怎么回去的,反正我醒来是一个人在我自己床上,头痛欲裂。
我去洗了把脸。刷牙时,牙膏沫也染成了红色。
牙龈又出血了。
我有种可怕的预感,似乎她又要死了。这儿已经死了两个人,似乎和我发生关系后她就得死。尽管我没有进出过徐嫣的身体……
我的心一阵发凉。因为我听到一个女人在撕心裂肺地叫着:“死人啦!”
※※※
死的是那个新郎。她也死了。她死我并不惊奇,我奇怪的只是那个新郎居然也会死。我一直觉得死的似乎都是女人,可这回有男人也死了,死在一起,以出生时的样子死去。
我去看了看。在那个昨夜我有过一次奇遇的地方,他们搂成一团,心满意足而又恐惧万分。我看见了,在他们脖子上,的确有伤口,但并不是牙印,只是两个小孔,人的牙绝不可能这么尖的。
那个好脾气的高个子警察也失去了耐心,站在楼道口看着法医抬尸体,自己一根接一根地抽烟,一边跟站在一边哭成泪人也似的新娘说话,看见我在外面探头探脑,不怀好意地瞪了我一眼。马文虹陪在她身边,用一块手帕给她擦着眼泪。
真是是鬼怪杀人吧。我想起了那截手指,不由打了个寒战。
※※※
警察在街上一个乞丐身上发现了马家骐老婆的内衣。那个乞丐赌咒发誓说是在楼外拣的,但警察否决了这种说法,认为是他奸杀了马家骐的老婆,顺便把那正得趣的新郎也干掉了。
一幢楼,现在只剩下了四个人。那新娘已经马上要搬回娘家去,而马家骐的脸色已经从丝瓜变成了苦瓜。
我也准备搬出去。厂里给我随便什么房都成,就算让我住在值班室天天值班也成。只是厂里说一时腾不出空房,让我务必再等一些日子,反正城建局没有来催。
接连死了四个人,而且都是那种色情的死法,尽管报纸上没有报道,但每天都有鬼鬼祟祟的人钻进来看看。用警察的话来说,“给破案工作带来了极大的麻烦。”
天黑了,我高一脚低一脚地走在街上。在满身汗臭的人群中,一辆汽车正在身后按喇叭,可没人给他让路。我突然感到苦闷和孤独。
走进楼里的时候,马家骐苦着脸站在楼道口,一根接一根地抽烟。我看见他,脸上一阵发烧,想溜进去,他忧郁地看了看我,也没有说话。
我刚走进楼,他忽然在我身后道:“小张。”
我站住了,准备接受一顿臭骂。
“最近的事,你不觉得奇怪么?”
我打了个寒战。不论是谁,对连着死了四个人,每个人都是那么古怪的死法都会觉得奇怪的。也许,他在怀疑我么?
“是有点奇怪。”
“那不是人干的!”他忽然斩钉截铁地说道。
“那会是什么干的?”
他一字一顿,道:“鬼,吸血鬼。”
我笑了:“还是进口的?”
“你别笑。我看了本牛津大百科全书,里面有关于吸血鬼一条,据说是最早出现于罗马尼亚。他们平常和人一样,但是要靠吸人的血活命。”
“那可不对,据说被吸血鬼吸过血后,死人会变成吸血鬼的。可最早死的也快半个月了吧,也没变成吸血鬼回来。”
“那是因为中西的葬仪不一样。”他忧郁地说,“现在都火化了。”
我又激凛了一下:“听你的口气,好象你猜到了?”
他苦笑,把烟头扔在地上,踏灭了:“警察一直觉得杀人的是个男的,可是,为什么不能是女的?”
我的心抽紧了。现在,楼里的女人只剩了两个。
我道:“你说的是……”
“文虹。”他又摸出一根烟,“去年文虹她们厂和罗马尼亚一个厂交换技术,她去了两个月。她回来后我就觉得她有点不同,老是不理人,要她找对象也不肯,晚上还老是不回家。”
“那又能证明什么?”
“我要你去证明。”他扔下烟,“你去追求她,看她是什么反应。”
我看着他,他的样子一本正经,不象说笑。也许,他觉得,如果我也死了,那更证明马文虹已经是个吸血鬼了?
※※※
马文虹走进楼里时,没有一点异样的表情。
“你好。”我看准机会,从一边走出来,摆出我最能让人接受的微笑。希望她不至于尖叫起来。
“你好。”她只说了一句,脚下却没停。
“哪儿来?”
“厂里。”
“马小姐在哪里上班的?”
“丝厂。”
我笑了:“是不是你只会用两个字回答问题?”
她停了停,看了看我,道:“可能。”
她想越过我,我急了,拦住她,道:“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荣幸请你吃饭?”
“没有。”
她扔下目瞪口呆的我,顾自上楼了。
※※※
“你发现了什么?”
“什么也没有,”我灰心丧气地说,“她理也不要理我。”
“你的魅力不够。”他笑了。他这时候还开得出玩笑,实在让我佩服。我说:“你为什么老以为是她干的?我看不象。”
“要不,是吸血蝙蝠?”
我没理他。我当了一回傻瓜,没理由再当第二回了。
※※※
第二天一大早,楼下闹成一片,我醒来时,胸口郁闷得厉害,咳嗽起来,吐了一堆浓痰,痰里带了些血丝。难道我得了肺结核了?今天我又要上班了,大概厂长觉得养我实在不象样吧。我洗了把脸,楼下的人已经闹哄哄地上来了。
又死人了?我打开门,一条极粗的汉子道:“喂,金美霞住在这里么?”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她是谁?”
“就是结婚没多久,老公死了那个。”
我恍然大悟,道:“噢,她住楼上。怎么了?”
“她今天要搬,说好了早上来搬的,叫我干等可不行。朋友,你也知道,我们这碗饭可不好吃,你要不要搬家?这是我的名片,价格从优。”
我接过他的名片,也没看,塞到口袋里,就下楼去了。在楼下,我还听得到那个粗汉在大声叫着:“金美霞,金美霞是住在这里的么?”
※※※
中午,我蹲在地上吃着食堂里打来的难以下咽的饭,车间主任领了两个警察走过来,指着我道:“他这是。”
那就是那一高一矮两个警察。我站起身:“又见面了,又是什么事了?”
那个高个子摸出一张纸,道:“你有重大杀人嫌疑,请跟我们走一趟。”
我被他们塞进车里,厂里的同志们围成一团,不过不是为了救我,只是象看猴戏似的看我蜷缩在车后面。我木无表情,让自己的姿势好受一些。
※※※
还是那两个警察。不过,这一次不是问话,是审讯。
那个高个子打开一支很亮的台灯,照着我的脸:“你的口味很独特?”
“我不懂你的意思,我就爱喝上两口,别的也没什么特别。”
他喝道:“老实点,我们有了确凿的证据,你杀了马文虹和金美霞!”
我的心头一颤。要来的,还是要来,可是我的脸上还带了点笑意:“还是两个?”
“你不要自以为得计,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快承认吧。”
我笑了:“你这话是诱供。”
“他妈的。”高个子已经没有了一开始的斯文,他从桌后冲出来,一拳打在我脸上。我猝不及防,被他打得向后倒去,重重地摔在地上。我爬起来,放好椅子,道:“法律规定,警察不得动用私刑。”
“放屁!你看见没有?‘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再不老实,还要让你吃生活。”
“你想要我说什么?我晚上爬到她屋里杀了马文虹和金美霞么?谁见到了?是不是楼里只剩了我一个活人了,就非是我干的。”
高个子还要动手,那个矮个子却按住了他,道:“老陈,消消气。”
我擦了把嘴角的血迹,道:“还是这个矮同志聪明点,当心我告你。”
“屁,”高个子鄙夷地看着我,“你告我有屁用,狗屁,揍你还不是象揍一条狗。你跟块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我不信我就抓不到你的把柄。”
那矮个子道:“老陈,跟他多说些什么。喂,你跟我来。”
他把我带到拘留室里,把我扔进里面,道:“你也不要太器张,要知道,好人是不是永远被的,历史早就证明了。”
※※※
第二天,那个高个子十分和蔼地向我赔礼道歉,因为他们又发现了“确凿的证据”证明是马家骐杀了人。一切都有了圆满的解释,马家骐因为反对儿子与徐嫣交往,把趁徐嫣先在一楼等他儿子时杀了徐嫣。因为也只有他才会知道,徐嫣和马文江常在一楼空房里效鱼水之欢。他儿子被徐贵揪掉了下体后,他怀恨在心,因此为了报仇杀了徐贵的老婆。他的老婆性欲旺盛,因为马家骐越来越满足不了她,就把那个新郎勾上了,结果被马家骐发现,杀了那两人。至于马文虹和金美霞,她们早在中学里就已经建立了超越友谊的关系,也就是累斯班,俗称的女同性恋。金美霞结婚后,仍然不愿离开马文虹,所以他们一对新婚夫妇要住到这么套旧房里来。马家骐因为对这个女儿彻底失望,所以趁她们晚上睡在一起时杀了她们两人。由于他很方便就能从马文虹的钥匙圈上找到金美霞家的钥匙,所以他要进入金美霞家是很容易的。而且,他本身是个十分内向、十分脆弱的人,据警察估计,他一定有了精神分裂症,据他单位里的人说,他曾宣称他女儿是个吸血鬼,可见他的妄想症已很深了。
这些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