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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买?不买就放回去。”老先生不疾不徐地说。
晓净又低头看了手中的麒麟印石,总是爱不释手,于是递给老先生,“多少钱?”
“先告诉我你的名字。”老先生拿过印石,头也不抬地说。
“可是如果太贵了,我买不起……”真是,她皮包里只剩一千元港币,超过这个价钱她可能就会放弃了。
“放心,你绝对买得起。说,叫什么名字?”老先生笃定的表情有种说服力。
“俞晓净。”她写在纸上给他。
“嗯,好名字,清晓明净,好!”
老先生手工俐落地在印石底刮下刀痕,过了约一小时,那只麒形印石就挂在晓净的胸前了。
晓净看着印在白纸上的流畅婉焕线条,把她“俞晓净”三个字刻得苍劲而圆美,可见老先生雕刻的功力深厚。
“好漂亮!”她不住称赞。
“它是你的了。”老先生微徵笑着。
“啊! 我还没给你钱。多少?”她急忙打开皮包。真要是超支的话,只有刷卡了。
“一块。”老先生举起食指定在她面前。
“一块?”港币?美金?英磅?不可能啊?晓净几乎傻了。“一块什么!”
“一块港币。”
有没有搅错?她觉得脑袋有点卡住,转不过来。
“老先生……”
“一块港币。”老先生的手指动也不动。
“这……”她有点心虚。用一块港币买这个艺术品,怎么想都觉得占人便宜。
“不准还我了,上头都刻了你的名字了。”老先生依然坚持。
“可是,这一定不止这个价钱……”她急忙道。
“我是店主,爱怎么卖就怎么卖。”
“这样你会吃亏的。”她从小到大没遇见过这种事。
“我高兴。走吧!别再罗唆。”老先生下逐客令。
晓净心惶惶地放下一块港币,踱出这间小骨董店,又在门口流连了几分钟才离去。
她不知道,那个店主老先生对着她的背影正露出奇特而诡谲的微笑。
晓净一路往前,还是想不通,这难道是老天补偿她前天晚上的虚惊一场?
没道理嘛?
低头再仔细端详胸前的金麒麟印石,映着夕阳闪闪生辉,她没来由地想起在酒吧里看见的那个带头男人的面孔,不禁心中一紧,连忙摇摇头将脑中的画面摇散。
都是这几天有关“麒麟”的事听得太多了,才会思绪全乱。
不行,振作起来,她是出国散心,可不能白白糟蹋了两万元的散心费用。
自我调整好心态,她整个人也快乐多了,决定找间有情调的餐厅大快朵颐一番。
踩在黄昏的香港街头,夕阳余晖在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间洒下金光,像是入夜前不舍的轻抚,景致绚丽动人。晓净的心头对香港这个地方终于有了比较好的印象。
只可惜,这个好印象立刻被随之而来的事打成碎片。
她在一个街口竟被一群混混模样的男人堵住,其中一个大胡子的还粗声粗气地用广东话对她嚷嚷!案乖乖跟我们走,否则要你好看!惫
这……这是干什么?抢劫?晓净慌得心脏差点停摆,左右看着往来的人群,居然没有理她!
“我不懂……你们在说什么,我只是台湾来的观光客……”她刻意用中文回应,这时候也只有硬着头皮装傻了。
“少装蒜了!走!”另一个说的可是道地的北京话。
“你们到底想干什么?”她全身发抖,对这个突发的状况束手无策。
“等见了我们刘大爷就知道了。”
“刘大爷?”这是哪一号人物?会不会是认错人痢惫
“别罗唆,走!”
那群人形成一道人墙,逼迫她往一条窄街转进去,晓净一看这条街上行人稀少,商家也不多,怕真的进去后人才两失,届时,就算呼天抢地也没有用了。
于是,她悄悄吸了一口气,倏地迈开大步往道中冲去,嘴里还不停地大喊:
“救命啊!有人要抢劫!”
那群人见她说跑就跑,呆了半秒,立刻追去。
晓净这时深深庆幸自己的甲等体能,人已经够不漂亮了,如果连体育差都那未免太对不起自己。她卖力地跑,在车辆中穿梭,只听得“叭啊案的汽车喇叭声频催,以及街旁观望的人潮。
这些香港人怎么都无动于衷啊?她喘着气,不能理解为何到现在没有半个人愿意出面帮她?
难不成大家还以为是在演戏吗!这个结论在脑中转了几圈,她只有着急得欲哭无泪。
电影中每当这种紧要关头不都有人出来“英雄救美”吗?
好吧!就算她长得平凡了点,但老天爷不至于偏心到连个善心人士来替她解危都不肯吧?
中环地区是个斜坡,她跑了几百公尺已开始乏力了,眼有就要被那群莫名其妙的混混追上,蓦地,一辆高级辆车档在她身前约五公尺处,后座车门打开,一个穿西装的男人慢慢下啦,双手闲逸地插在他裤袋里,正盯着差点喘不过气来的她冷笑。
这个人有点眼熟……不!根本就是见过!晓净在心中拉起警报。眼前这个不难看的男人不就是在酒吧里的那个什么麒麟虫的?
糟糕!两面夹攻,她这下真的死路一条了!
晓净瞪了他一眼,又转头看着后头猛追她的那票混混,岂知那群人一见到她面前的男人,全都吓得做鸟兽散,竟然跑了。
怎么?难道他们不是同一夥人?
她再度转回头,那个男人点上一根烟,朝她走来。
“我们又见面了,俞小姐。”他笑着说。
纯正的中文,好听的嗓音,翩翩的风度,照个人如果在台北街头对她这么说话,她一定会芳心窃喜,但此刻,时机不对,场合更是糟透了。晓净终于明白,自已一定有了大麻烦。
“你想干什么?”她警戒地问,
“放心,我对丑女没兴趣。”丁翊把烟弹开,露出不屑的表情。
这个女人要是和他们被偷的麒麟玉玺没有关系,为何会被人盯梢追踪?两天来他们早就查出张马文背后的指使者就是香港大亨刘伯伟,那个老家伙始终想将五大家族的势力赶出香港。不过,据他的调查,张马文并没将麒麟玉玺交给刘老头,如此一来,眼前的女人似乎更有问题了。
晓净听他直言不讳的批评,一颗原本就没自信的心硬生生被摧残瓦解。今天她如果长得美些,这些人还会如此损她吗?
“既然没兴趣,就不要再来烦我。”她说着转身想走。
“你哪里也去不成了。俞小姐,我看,你得跟我回去一趟。”丁翊伸手一挥,车上又走下两名穿西装的男人,分别架起晓净,硬是将她塞进车内。
“喂!你们干什么?这是自由国家,难道你们不怕触犯法律?”晓净跌进车后座,还拚命大喊嚷嚷。
丁翊随即坐进车内,冷笑泊:“不怕!”
“放我出去!”这个男人虽然看有之下温和儒雅,但不经意流露的气势却相当慑人。
还说什么不是黑道,根本与流氓是一丘之貉!晓净觉得小吴的资料大大有误。
“恐怕不行,俞小姐,你得向你的旅行团说再见了。”丁翊跷起二郎腿,吩咐司机开车,悠哉地睨着晓净那张惨白的脸。
“什么?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老是找我的麻烦?”不能回台北?这下好了,公司和家里一定以为她遭了什么不测了。
“我叫丁翊,是祥和会馆的人。”丁翊靠斜靠在座位上,仍是一派潇洒。
“我不知道什么祥和会馆……”晓净皱着眉头。
“但是你认识张马文。”丁翊眼睛半眯,仔细搜寻她的反应。
“我不认识他!他是个神经病!莫名其妙地在酒吧跑来找我说话,我根本连他是干什么的都不清楚,你们有问题就去找他解决啊!何苦老是缠着我?”
晓净双手一摊,大声地抱怨着。
“他死了。”丁翊淡淡地道,
晓净惊骇地瞪着丁翊。“你们杀了他?”
他们真的在酒吧就将他杀了?下一个不会就是她吧?
老天爷!她下凡了二十八年,可不希望到最后因为胡里胡涂地死在异乡而大大出名:“不,我们带他走出酒吧,他企图逃走时,被人用枪射穿脑袋,当场死亡。”
丁翊的声音像铁槌般敲进她的大脑。晓净只觉得她的脑细胞在瞬间全都死光,思绪完全中断,再也连不起来。
到目前为止,她在香港的遭遇就像港剧惯有的动作写实电影一样,高潮迭起,而她,或许撑不到剧终便已经被毁尸灭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