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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分之百的自由,和百分之百的纯粹’?”那人呆楞了一下,“这可不是人啊。”
“的确不是人。”
那人看着风筝如清风般的眉梢,暗淡的瞳孔,白的如同无物的衣衫。
……默然放开了自己的手。
带着惨淡的笑。
流水走上茶楼的时候就看到了这样一幅景致。
风筝坐在窗边,擒着一杯茶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着,身边坐着一个呆楞的男子。男子身上的戏衣还没有换下,眼上的胭脂仍旧是绯红着眼角,颓然的书生巾遮住半张惆怅的脸。
流水瘪着嘴,走过去向着男子问:“你要对风筝干什么?”声音酸的足够整个风凌渡喝上三年五载。
男子好奇的目光在少年略略单薄的身子上逡巡一圈,再望望风筝,恍然大悟:“……刚刚……多有打搅,小生告辞了。”
风筝点了点头,伸手向流水,轻轻握住那孩子的手腕拉到自己身边,转头对着男子问:“……忘记问你的名字了。请问,你是谁?”
“我是谁?”男子摇头,似有千般无奈,“人家叫我爬墙的张生,也叫我点兵的周瑜;既是出家的侯方域,又是摆空城的诸葛亮。你说,我是谁?”
“……那么你们这些人都是这样的么?”
男子仰天大笑。
“我自堕落,何干他人?”
那一瞬,那一瞬风筝心中的天地受到了动摇。
古灯无华。
昏黄的灯火摇曳着风筝纠缠不清的长发,也一同摇曳着流水盈盈的瞳孔。流水将手指穿过风筝的头发,他说:“已经是三年了。你知道么,已经是三年了。我和你在那地下一住竟然就是三年。”
年华总是容易逝去。
流水感觉非常的、非常的悲哀。在他打听到如今的年份后,他忽然的长大了三岁。这种成长似乎只在听到答案时一蹴而就,完全没有预兆的,他的世界完全被划分成了两部分,在十七岁之前,和二十岁之后。十七岁的他可以率性而为,可以天真烂漫;二十岁他却必须背上一个成年男子所要承受的一切责任,还要了解了心头才刚刚明白的沧桑。十七岁和二十岁之间的岁月被一个妙手空空的偷儿扒了去,藏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叫他永远只能记得一片梨花的雪白。
流水把额头顶在风筝的肩上。
“你也二十八了呢。好老啊。”
“总有一天你也会度过你的二十八岁,然后是‘第二个二十八岁’,然后是第三个……”
“如果我真的有‘第三个二十八’,那一定会变成难看的不能再难看的老头子。”
“我比你大啊。如果老的话,是我先老;如果死的话,是我先死。”风筝悄悄的搂着头,顽皮的热气吹到已不是孩子不是少年的青年耳边。
“不长大就好了。”被热风拂的浑身酥酥麻麻,流水在风筝的怀里打了个哈欠。
“傻孩子。”风筝轻轻的吻他的额头,秀气的鼻子,和颤巍巍的嘴唇。完完全全的唇齿相依,完完全全的不分彼此。
真的是傻傻的孩子呢。初见他的时候,明明还会怀疑人,明明还有防人之心,明明还像个十七的少年。怎么才是这么短到不能再短的时间就变成了一副长不大的模样?
……不过,还是习惯称他作孩子。
“风筝,我再也感觉不到了。”
“恩?什么?”
“在下面的时候明明会觉得黄金是冷的,可现在现在却感觉不到了。不止黄金,连你作的衣服、外面的花……一切都再也没有冷暖的触感了……”
风筝搂着流水的手抖了下:“不是你的错……”
流水叹息着:“至少……我知道你是温暖的……”
昏黄的灯火始终是忧郁的,正因为薄薄的纱帘始终是忧郁的。客栈外,遥远的世界有人在哭,也有人在欢笑,总是几家欢乐几家愁。客栈内,情如六月的莲花盛开。
二十岁青年赤裸的背脊啊,坚韧细腻带着汗水的微微咸涩味道。在流水并不足够强壮的躯体里,所有青春的血脉都在沸腾,等待着、渴望着、并且挣扎着。
二十岁的好年华啊,正是鲜花盛开的极至,早一日太过稚嫩,迟一日又已是红颜老去。这一生能有几个二十岁?这一个二十岁能有几个日日夜夜?这些日日夜夜能有几回缠绵悱恻耳畔厮摩?这些缠绵悱恻耳畔厮摩又会有多少醉生梦死?
所以,怎能不珍惜?怎能不极尽所能的挑逗和迎合?
风筝察觉到流水的迎合,于是越发的用心,所有的挑逗沾满了难舍难弃的味道,就连侵入和攻打也是不紧不慢、从容自在,直到身下相应的人和自己完完整整的纠缠住。
流水张开双臂拦住风筝单薄的肩,嘴唇在他汗湿的头发中穿梭不定,迷离的眼依稀看到了曾经的他抱着风筝游过水潭,水草柔柔勾人魂魄。他想,或许就是那个时候被勾了三魂七魄吧,才心甘情愿的为他易牟而钗,在忧郁的灯火下在忧郁的纱帘内享受他给他的痛和亲吻。
“陪我度过‘第二个二十岁’、‘第三个二十岁’……相对的,我陪你度过‘第二个二十八岁’、‘第三个二十八岁’……好不好?”
风筝似乎很伤脑筋的想着,很久才故作勉强的一笑,嫣然一笑:“这样吧。从现在开始你说十句话,如果有一句说的深得我心,我就和你一生永不分离。”
“什么?!明明才刚刚把人家吃干摸净就不想认帐了……”流水哭泣。
“两句。”
“这也算?!你耍赖!”流水愤怒。
“已经四句了。”
“……我爱你……?”流水继续哭泣。
“五句。”
“我喜欢你?”
“六句。”
“……风筝你很伟大很聪明很体贴很善解人意很……总之要多好有多好……”
“七句。”
“我们情比金坚,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草,蒲草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八句。”
这都不是?!流水已经不哭泣了,流水已经在吐血了。罢了,罢了,虽然不想说那句话,但事到如今只好祭出杀手锏——“风筝……那个,你技巧很好。”
风筝大笑不止。真的,真的,想不到那孩子会说出这样的话。
“你不要笑!”流水顶着一张红脸,用目光凌迟风筝。
风筝就不笑了,很无奈的说:“已经十句了。”
“不算数!你根本是耍赖!这样吧,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流水苦苦哀求。
“耍赖的是你吧……”
“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不管不管!”
“好。那再给你一次机会。记住,绝对是最后一次了。”
流水小心翼翼,流水如履薄冰,流水慎之又慎,流水施展七十二项绝技又苦思冥想——
“风筝,我要对你说的是——风筝,我……阿嚏!……”
注意,一句话已经用完。
流水呆呆的看着风筝的脸,风筝默默的感受着流水的注视。
………………
………
“阿嚏!阿嚏!阿嚏……”
“怎么了?”风筝问。
“没……阿嚏……可能是……刚刚着了凉吧……”说道“刚刚”,流水不自觉的脸红。岂只刚刚,他们完事之后到现在,一直都是没穿衣服的躺在床上,不着凉才奇怪。
风筝拉过被子,流水顺势和风筝一同钻到温暖的被子里。
好舒服~~~
流水把头嵌在风筝肩头。
“流水,我觉得你变了好多。”
“哦?什么?”流水轻轻咬着风筝的脖子。
“以前你害羞的时候分明会远远的跑开啊……可你刚刚怎么没跑?”
流水的脸又是一红,转身背对风筝。
风筝的手缠上流水的腰身:“……莫非是……疼?……”
流水磨牙磨牙磨牙——
————死风筝!看我杀了你!
……阿嚏!……
纵欲是不好的,不管你是上面的还是下面的,纵欲毕竟是不好的。
不注意冷热是不对的,不管你是八十岁老头还是二十岁青年,不注意冷热毕竟是不对的。
流水一夜风流外加在冷空气里躺了好一阵,结果,不幸的连跑茅厕。小腹里一阵阵咕噜咕噜,疼如刀绞,冷汗一层层的冒,头晕目眩,偏偏那些实质内容却无多。
流水是个勤于思考的人。这件事情使他明白了两件其他的事情。第一,风筝那天之后不给他帮忙是因为风筝也会很难受吧。第二,如果那次换他在下面,再爬山肯定会疼晕过去。
正在左思右想时,事情就发生了。自然的,好象理所当然一样。突然的,正在跟自己肚子奋斗的流水完全来不及细想。
银针飞的很快。三针对着流水的咽喉,三针对着流水的眉心,一针刺左肩井,一针刺右肩井,余下五针射内外膝眼。
十三根细细的银针射来时,流水几乎应接不暇,在百忙中流水忆起了唯一能当武器使的东西,于是右手挥出,用来解决茅厕问题的竹片在狭小的茅厕中轻转,啪啪的连连劈开银针。
待得银针全部落地,流水站起身,拉着裤子,高声的喝问:“究竟是谁!”
远处传来落跑的声音。
追!
(五)旧约扁舟,心事已成非
金阿卯坐在晨曦的暮霭中已经很久了。冰冷的寒露沾了他一身,身上的戏衣像刚从溪水中捞出来一样,湿湿的贴在他身上。寒风一吹,他冷的直打颤,但他还是固执的站在晨曦的暮霭中。
在他的身边是一棵歪歪斜斜的四百年古槐。槐树的枝条上系满了许愿用的红色绸缎,槐树下摆满了上供用的供品。
这一夜他只睡了一个时辰。就在这一个时辰里往事如烟般的重现在他的梦境里。金阿卯十五岁被家里卖给师傅时候,也是在晨曦的暮霭中,他清楚的记得比他小一旬同是属兔的弟弟坐在门墩前,用他小小脏脏的手指抠着蚜虫分泌的甜汁往嘴里送。他一路哭,他三岁的弟弟茫然的咀嚼着和满土腥的甜蜜滋味,眼神空洞木讷。于是他离开了生他的江水,来到这个陌生的地方,学会了种种戏文,学会了在脸上涂上绯红的胭脂。也是这样的晨曦暮霭,他的师傅终于也死了。死之前留给他这一生唯一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