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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父皇,时候不早了,微服游幸不宜太久,是否起驾回宫?”
“唉——”永逸渭然长叹了一声,似要放下千斤重担一般,低首看看霄碧笑道,“哦,快成朕的给事中了。让朕再欣赏一会这儿的景致吧,平素出宫可不易哦。”霄碧闻听莞尔。
“西城杨柳弄春柔。动离忧,泪难收。
犹记多情曾为系归舟。
碧野朱桥当日事,人不见,水空流。”
永逸闭目曼声吟哦起来,
“韶华不为少年留。恨悠悠,几时休?
飞絮落花时候一登楼。
便做春江都是泪,流不尽,许多愁。”
吟罢又叹了一口气,似有人生不尽之意欲说还休。霄碧这几年也瞧惯了永逸的这般模样,不知在何事、何境、何情下就会生了悲叹,有时刚刚说笑得好好的便突然打住,唏嘘不已。若有宫人臣子在此时犯错触怒天颜的,俱是罪加一等。故而近年来人人畏惧永逸的喜怒无常,能在这个时刻劝慰说话的宫中朝野并没有几个人,霄碧就是其中一个。
霄碧知道永逸是宠着自己的。一向偏袒不说,就是别人犯错若霄碧出言求个情什么的,总也给几分薄面从轻发落。眼下她又看见了永逸抑郁之色,趁着在宫外左右无人,霄碧鼓起勇气问道,“父皇,儿臣近年来观您心中似有一事,辗转反侧、郁郁难平,不知究竟为何?难道说父皇富有四海还有未尽之憾嘛?”
“呵呵”永逸轻笑道,“傻孩子,你还不懂,就是富有四海的天子也有不能求全的时候。人生的不得已不分王侯将相、贩夫走卒。”看看霄碧不解的眼神又接着说,“二十年前朕在这江边别一故人,她送朕登舟北上,原是约好再见之期,不想……”
“不想怎样?”
“不想,不想她竟故去了。造化弄人,便是朕也无可奈何。”
霄碧心下也觉遗憾,不知如何解说。永逸继续道,“常说物是人非,可朕瞧着这物也是今非昔比,江南春色失色多矣。想它一江春水千古滔滔不绝,不知古今多少事付与其中,必定也是苍老疲累了,这二十年在此江看来只微不足道、忽然而已吧。”突然似自语一般喃喃道,“是了,是了难怪她当日说‘人生如白驹过隙,往事只当付与江流’,她是倦了,放手了……”
霄碧听着费解,此等伤春悲秋的情怀她还不懂,更没有看尽生死、穷通古今的阅历。看永逸有些痴迷,便伸手拉了拉永逸的衣襟,“父皇,儿臣不懂您说的意境,不过说起江水,太傅倒是赞过一首词,说宋人词话沉于缱绻,独这首豪气冲天,方算英雄男儿所为”说罢也念了一首辛弃疾的《南乡子》
永逸摸着她的头发笑着说,“好,天下英雄谁敌手!莫担心,朕没事。方才朕有些豁然,许是该放手的时候了。碧儿,朕从前的藩地在北边,那儿天高云阔,一眼万里,俯视神州。走吧,随着朕离开这个让人踟蹰、缱绻的地方吧。”说着一行人驾车离去。
下山后渐近市集,人烟攘攘。霄碧瞧着车外突然发现一个熟悉的身影,待要仔细辨认,一闪而过竟找不着了。“是谁呢,眼熟得很却一时想不起来了,”霄碧喃喃自语,“啊!是月华姐姐”
“嗯,瞧见什么了?这般模样”永逸温言相询。
“父皇,儿臣适才看见儿臣母亲的近侍月华姐姐了,喏,朝那边一闪就不见了。嗯——她去哪儿呢?朝着那个方向,许是祭奠我娘亲?哎呀,好几年没有见了,不知道她现下如何?”霄碧犹自自语不迭,浑然未觉永逸此刻面色骤变,眼神阴鹜,朝着海公公使了个眼神,海公公立时会意,悄悄唤了人来耳语一阵,那人随即策马飞奔回城。
几日之后,霄碧听说了皇上要迁都的事情。当时她正在房内画画,忽听如雪等人报,太子殿下驾到,忙停笔起身相迎。
“碧儿,在做什么呢?”
“启禀殿下,太傅的寿辰即至,臣妹想作画一幅相贺,就是画得不好,恐怕是要让太傅见笑了”霄碧恭敬地回答道。
这两年多霄碧与高煜相处久了,尤其是在郭妃进宫后,已不象从前那般生疏,但是纵然再熟些,也不能和高炬兄弟相比。毕竟高煜年长十岁,多年储君,行动都要讲究沉稳庄重,不似那二人可率性而为,故而两人之间总隔了那么一层。霄碧于他一直守着为人臣子的礼节,就连称呼上也一直是“殿下”,连皇兄都不曾呼过。更不必说象称呼高炬他们那样“五哥”“六哥”的叫了。可说也奇怪,高煜总是叫她“碧儿”,不象高炬那么温文地喊她“妹妹”,不象高烯那般随意地叫她名字,就象永逸帝一样自然而然地就那么叫了。
“我来瞧瞧。嗯——比起从前有很大进步。想是功夫下得不够,瞧这里,若用晕染就更好些。书画一道讲究以神君形,这神韵若是出来了,这字画的品格就上去了。”
“臣妹当然想如此,奈何这写意人物,笔墨皆是要紧,一笔落纸,既要状物传神,又要抒情达意,唉,臣妹的功力怎及殿下。”霄碧娇憨地叹了口气,眼含笑意地盯着高煜。
高煜失笑,“想叫我捉刀代笔可是不行的,来,我教你。”说着握着霄碧手一笔笔地教她描画,口中犹自道,“描法共有十八式,你需把这工笔练熟了,有了底子才可习用墨之道。要下些苦功,书画一道单指着聪明是不成的。”
“有殿下的教导,还有什么不成的。”突然一个温和的女子声音笑着打趣道。高煜霄碧抬头一看,原来是郭妃不知何时来到这里,此刻正笑盈盈地看着他们。“皇嫂!”霄碧高兴地迎上去,“您何时来的,碧儿原打算到您那儿去呢,前两天和父皇悄悄出宫,在集市上给瞻培买了个拨浪鼓,总想着什么时候给送过去,偏您和母后这一向忙得很,可不敢去添乱。”霄碧嗔怪着撒娇道。瞻培是郭妃的嫡子,刚满周岁不久,坤宁宫人人皆疼爱于他。
郭妃拉着霄碧的手,亲热地拍了拍,“难为妹妹想着,瞻培那孩子也喜欢你的紧呢。这不为了灵惠的婚事,直忙得晕天黑地的,好容易得空才过来瞧你,看看我给你准备的,可喜欢?”
霄碧向她身后一瞧,是捧着一些衣裳锦缎钗环之类的东西,心下纳闷,郭妃拿起一件玫红地金缕穿花百蝶革丝长衣搭在霄碧肩上一比,笑着说,“妹妹如今已经满孝了,合该穿着鲜艳些,这不赶着三公主的喜事,我就作主给你置了这些东西,才刚已经回过母后了,妹妹先穿着,若是喜欢呢,以后我再让人好生给你置办。”
“好看,真好看,多谢嫂子。”霄碧喜不自禁,比着衣服转了个圈。
郭妃喜她素来乖巧灵秀,见她高兴便打趣道,“我们的妹妹当真是大了,知道好看了。”说罢回首看向高煜。“殿下,你瞧这般可好?”
“嗯,不错”高煜淡淡地接口,此刻玫瑰色的衣裳衬着霄碧的乌眸雪肤,的确是明丽娇俏,令人眼前一亮。
“殿下,让妹妹更衣试试,咱们先回吧。”
“好,哦等等。”高煜抬脚准备走,突然想起一事,自嘲道,“我竟忘记要来作甚,碧儿,父皇意欲迁都北平府,命我前去修缮宫城。这里有一张图样,打算借御花园的水势而建,你来瞧瞧可认得?”
“怎么父皇要迁都嘛?让我来瞧?”霄碧狐疑地接过图纸,仔细一瞧,“啊?这有点象绘园啊?”
“这不全是绘园,父皇此次要将江南风光迁入北地,要采众园之长。这一处据说是仿的绘园壹默斋,本是来让你审度的,如此看来是仿得尽然了。”
“父皇为何要迁都啊?”霄碧不解地又问了一遍,
“怎么‘你’不知道嘛?”高煜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有多说,便和郭妃离开了庑殿。
三公主灵惠的婚礼在皇后与郭妃的操持下风风光光的举行了,虽比不上太子妃当时的排场,也远远胜过前两位公主的出嫁,可见皇上对爱妃娇女的宠爱,这桩婚事为敬妃是争足了面子。灵惠嫁得是刑部尚书周沈的二公子,周二公子风流倜傥,一表人才。周家世代书香,周沈的妹妹是太祖十八子韩王的继妃;二弟周池是江淮布阵指挥同知,辖领着高燧藩地的事务,与敬妃长兄一向交好。这桩婚事便是他二人撮合而成。如此世家,如此人品,就是灵惠也是颇为得意的。
可是婚后短短数月而已,灵惠就哭着回宫向母妃诉苦,敬妃无奈领着她来求皇后作主。郭妃不想掺和此事,霄碧不便于旁听,于是两人就借故离开了坤宁宫。路上霄碧好奇就追问郭妃事情的原委,原来是灵惠妒悍,容不得驸马身边有美貌侍婢,偏驸马是世家公子的脾气,红袖添香谓之读书雅事,于是夫妻二人在此事上就起了争执,初时还是小闹,前儿不知为了什么大吵起来,灵惠口不择言,驸马气得拂袖离去,至今未归。灵惠不堪受其冷落遂回宫求援。
郭妃说罢轻喟,“此事我瞧着灵惠倒有七八分的不是,若不好生悔改,日后恐怕……”
“我却觉得驸马不是,怎地娶了三公主还和别的女子……”
郭妃混没料到霄碧如此一说,噗哧一笑,“别说傻话了,你还小呢不懂这些。”
霄碧正待分辩,却见远远跑来一个太监,到了面前跪地禀道,“皇后娘娘请太子妃、郡主过去,代王妃携了世子进宫来了。”
“啊——!”霄碧喜出望外。
郭妃和霄碧来到坤宁宫。几年未见霄碧,魏妃乍见是感慨万千,喜她出落得越发标致,蹉叹七妹早逝……皇后忙忙地打住话头,魏妃看看郭妃心下明白,命逊炜先随霄碧下去自己有事与皇后商量。
原来代王侧妃萧氏在代王面前撮合锦绣和逊炜,意欲立其为世子妃。魏妃不同意,然不好明说,于是借口逊炜的婚事需听皇上、皇后的意见,不可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