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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举动倒叫高煜又惊又喜,方才他有那么一霎那以为就要这么僵着了,正打算忍过面上的不满,没想到霄碧竟然行了礼,虽说不那么尽如人意,但总比前几日是进了一大步。这一拜尽扫高煜心中的不快,连忙笑呵呵地上前拉起霄碧,“无需多礼。”
霄碧让了让也没谢恩,高煜犹在高兴混不计较,看了榻上的东西,颇感兴趣地问,“怎么?收拾东西准备搬家了?”
如雪见霄碧不回答,连忙上前代奏,原来是为着歆乐即将远嫁,霄碧要挑件东西相赠,做个念想,翻了半日,皆不是十分中意的。
一旁霄碧突然黯然道,“便是没有合适的也好,省得睹物思人,徒惹伤悲”。高煜心中对此事也不痛快,听她这么说,嘴上打着哈哈一时倒没有什么劝词。
霄碧兀自自语,“我们打小在一块,那时多好。渐渐得大了,如雨走了,五哥走了,六哥走了,如今歆乐也走了,将来如雪她们也会走,一个个便都散了。”
高煜见她这话大有幽怨的意思,想着好不容易有些回旋,不能让这些事情生了羁绊,忙拣了个话头说,“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嘛,虽说离开宫里,可又不是见不到,嗯。”高煜犹豫一下,笑着说,“比方如雨,现就在京里,你想她了只管找她进来说说话,解解闷,不就成了?”
此言一出,霄碧方才抬眼正视高煜,那目光仿佛质疑,高煜明白,轻笑一声,“朕说得自然是真的,明日朕就叫人找她进来,如何?”
霄碧垂下头,柔柔地脖颈那么一低,复而轻轻点了点。高煜满意地笑了,伸手拉过霄碧手轻轻地捏着,软语轻声,“近来身子可好些了?养好病就搬吧。朕上次问你想住在哪里,你可想好了?”
“我——”,霄碧迟疑着,想抽出手,但高煜握得太紧,抬眼看向高煜,虽是一脸笑容但眼眸内却透着冷硬。
“你总不能一辈子住在慈宁宫里,这里人来人往也不方便。”
霄碧心中一凛,“我——”说着又咬了咬嘴唇,一口细白小牙咬得嘴唇血色全无,“臣妾属意储秀宫。”
这储秀宫离着乾清宫最远,果然不出所料。高煜听见这个嘿嘿笑了两声,“就是承乾宫吧,下个月就搬过去。也是该觐见母后正式谢恩了。”说罢拍了拍霄碧的肩头,“朕走了,好生歇着吧,不要胡思乱想。”
第二日如雨果然进宫来探望霄碧,大家一年多不见,此番重逢是执手唏嘘不已,几人说一阵、笑一阵又哭一阵,厮磨了半日,临了分别时还依依难舍。高煜后来知道这样,便特别恩准了如雨可以时常进来。
转眼就到了月底,如雨再一次入宫,终于带来了霄碧费尽心思渴望打听的消息。
“怎么说?”霄碧声音发颤,有些胆怯,有些惶恐,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如雨的手,仿佛要借着这个才能获得一点力量。
“主子。”如雨见她这个模样眼圈不禁红了,“只有两个字。”
“什么?”
“等我!”
二月初一,霄碧正式迁入了承乾宫,正式成了绿头牌上的一个名字,走进宫苑回望四周,这处院落,四面宫墙,就是要在这里度过余生嘛?想到这儿霄碧不禁打了个寒颤。
承乾宫目前只得她一人居住,和隔壁永和宫的贤妃和赵昭容同在东六宫内,西六宫那边,慧妃和张昭容住咸福宫、宁妃和淑贵人住长春宫。今儿大家都知道她搬过来,陆陆续续都来探望道贺,煞是热闹。霄碧平素与她们没有什么交情,不想今日竟会成姐妹,一时还有些不自在,好在大家都年轻,亲亲热热的几声姐姐妹妹,倒没有什么生分了。
初二,霄碧一早起来按品大妆,今日要正式去给太后谢恩、请安。末了还要去皇后娘娘那里聆听教训,以后这宫中的晨昏定省就该给两宫见礼了。
以后?这漫长的一生啊,霄碧对着镜子有些征仲不宁,镜子里彷佛现出了一个身影,长眉入鬓、英俊挺拔,对着自己深情说了两字——等我!
前两日听见这话的时候霎时就泪流满面,泪水肆无忌惮地流下来,流过鼻翼,流过嘴角,是咸咸的。他没有变,他一定是有着苦衷的,她觉得欣慰,又感到委屈,只能说这么少嘛?盼了这么久的消息只有这么短嘛?好吧,不管怎样,听见这话这段辛苦便也是值得了。
为着这两个字,她辗转返侧了几日,仿佛有那么一些希望,仿佛又抓不住,忐忑、徘徊、期冀、绝望……他的心意,她的相思,到了今天这步田地,还能说这两个字嘛?一切都太渺茫了。她依然要恪尽闺训,依然要叩谢皇恩住进这个笼中笼。
想到这里,霄碧悲哀地笑了笑,起身唤了如风如霜一起去见慈宁宫。
霄碧进去的时候,差不多的人都到了,按照规矩,由教引嬷嬷引着行三跪九叩大礼,还要恭恭敬敬说,“臣妾叩谢老祖宗恩典,老祖宗千岁千岁千千岁!”因着只是一个妃嫔,这母后的称呼今后是再不能用了,逾制!
霄碧按照规矩做了一遍,礼毕就听见太后的笑声,抬头一看,太后满面慈爱看着自己,伸出了一只手。霄碧错愕,这是什么意思?就在她犹豫的时候,教引嬷嬷上前扶着她走到太后近前,太后搀着她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边,霄碧不敢违逆,只觉不安,现在不比从前,身份不同,皇后等人还站着立规矩呢。
太后仿佛也察觉了,命人搬来椅子让众人一起坐下,便开始叮嘱些姐妹和睦、上下同心的道理,众人连忙答应着,郭后更是笑着打趣“母后是女儿也有了,媳妇也有了,两全其美。”大家听了呵呵笑着,料想太后与霄碧还有体己话要说便告辞了。
太后确实有满肚子的话要交代给霄碧,恨不能将自己半生的宫闱历练都教给她,可到了眼前却不知道该怎么说起,一则怕提到旧事,二则瞧着霄碧的神情似未看开,心想说了也未必有效,还是让她自己领悟吧。当下两人僵了一僵,太后想想还是关照了霄碧几句。
“那日皇帝过来,母后对他说,此番确实他委屈了你,让他今后要好好待你,皇上心里也明白,让母后放心。碧儿,母后最不放心你了。你性子绵里藏针,拗起来又极固执。和皇上弄不好就要僵了。”
“母后教训得是,儿臣定当改过。”霄碧不知觉又漏出了原来的称呼。
“另一个就是这个礼数,不管怎样,碧儿你已经是皇帝的妃子了,凡事除了体统以外,更要给皇上留些颜面,别太窘着皇上让他下不来台。往日里我教你的《女诫》你要用心地做。”
“是!”
太后说一句,霄碧答一句是,少顷霄碧出了慈宁宫,早春二月,万物复苏,然而自己心中却似苍老了几十岁而已。如风提议不忙回承乾宫,转而到御花园转转散散心,霄碧想想也就答应了。
几个丫头疯了一路有些累了,远远瞧见前面假山石子上千秋亭,便走过去准备歇歇。微微的春风拂面吹来,带着仲春的暖意,吹得人心软绵绵的。风送伊人语,待到山下,凉亭高处飘来了那几个熟悉的女子声音:
“瞧太后待她,真是不一般啊,坐在身边拉着手说了好阵子话呢,看着都叫人眼热。”张昭仪带着感慨羡慕道。
“哟,你眼热,你拿什么同人家比啊,人家可是心窝子上的人,多少年母后叫下来了,怎么同我们一样呢。”慧妃那出谷黄莺一般地声音出奇地尖锐刺耳。“你忘了从前咱们只有站着的规矩,她可是大模厮样地坐着,一坐好多年呢,妹妹,你可有人家那个福份啊?”
“姐姐,瞧你说的,如今大家都是伺候皇上的人,还分什么你啊我的。”宁妃依然是那么温柔,“不过我记得以前三公主、四公主倒是不大待见我们似的。”
“可不是嘛?哼,她也好不到哪里去,素日只是巴结那位,如今呢,不也是和咱们一样嘛?也是伺候皇上的女人,可惜这强扭的瓜儿……”慧妃语声渐微,片刻亭内笑成一片。
如风听了早已气得要冲上去,直说今日拼了拉了她们去见太后和皇后理论,不妨被如霜一把扯住,“你就是拉了人去又如何?漫说她们不会承认,就是承认了又怎地?不过也就是被申饬两句,说个拈酸吃醋的话能定个什么罪?你和这般女人认真计较?你想想主子,陡然结了几家主子的怨不说,还要叫别人笑话,就是太后、皇后也会说主子没有心胸度量的。”
“难道就这样受她们的气?”
“你消停些吧,瞧瞧主子。”
这边厢霄碧脸色却是变了又变,红一阵白一阵,嘴唇咬得早没血色了,一双手只死死地攥着,指甲掐在掌心里混然没有知觉。如风如霜的话她全没听见,脑子里只嗡嗡的,身子有些酸软,一把抓住如霜,指指前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如霜明白,“先回去吧。”便和如风两个架着她直奔承乾宫而去。
回到承乾宫歇了一会儿,霄碧才渐渐平静下来。想起众人往日的笑脸,想起昨日的那股亲厚劲儿,再听听方才的那翻话,真个天壤之别,人心难测,想来都叫人寒心。
就在这么恹恹地坐着时,不想高煜这个时候过来了,霄碧心情烦闷,本不愿意搭理他,谁知一看高煜竟是满面怒容,气喘吁吁,不禁吓了一跳。
高煜把手里的东西往地下一摔,不待她开口,便喝问道,“这就是老六所谓的不放手嘛?”
霄碧暗地里吃了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臣妾不懂,请皇上明示。”
“你自己瞧瞧吧。”
霄碧强自镇定拣起地上的纸卷,展开一看,不禁魂飞魄散,这竟是一篇兴兵讨伐的檄文,说得是小人调唆、高煜圣德有亏,故而举义声讨准备清君侧。这罪状内有一条就是强纳弟妇,有悖人伦。还有一条就是不顾手足之情,威逼撤藩。再看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