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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霜看看这个情形,低声婉言,“奴婢作主,已经让人把情形去告诉太医了。”
嗯,霄碧含糊应了一声。
“主子这会还去慈宁宫嘛?几位诰命、娘娘都在那儿陪着说话呢。”
嗯,霄碧点点头,扶着如霜的手就要出门,如风上前给打起帘子,就听见霄碧低低地吩咐了一句,“去告诉皇上。”便离开了承乾宫。
霄碧在慈宁宫陪着说话,面上虽然端静雍容,心里却一直忐忑不安,上上下下总是没个着落一样,到后来不知怎地眼皮又开始跳起来,益发的感到烦躁难耐。晚间伺候太后用膳时,恍惚看见如风的身影在殿外闪了闪,待仔细搜寻又不见了,霄碧心中突地跳了一下,那么一点隐忧霎时便弥漫开来,好容易等到了太后说散,霄碧赶紧返回宫中。
恰如近乡情怯一般,越接近承乾宫,霄碧的心越发跳得厉害,一股不详的感觉笼罩在心头挥之不去。承乾宫内冷冷清清,没有皇上的銮驾,霄碧不知是喜是忧,西排殿也是平静的,看着那一室平和的灯火,终于松了口气。
谁知这时从正殿跑出来两个人,其中一人扑通跪倒在霄碧脚下,拉着霄碧的衣角苦苦哀求,“娘娘慈悲,求娘娘救救我家主子吧。”
霄碧低头看清来人,心中陡然打了个激灵,正是竹萱。“怎么了?出了什么事情了?”
“我家主子下午吃了太医的药后就腹痛如绞,后来下红不止,现在,”竹萱哽咽着,“现在已经人事不知了。”
霄碧身形打了个晃,噔噔后退了一步,“怎么会这样?我去看看。”说罢一头向前冲去,心中渗出的恐慌带着手都有些抖,不得不牢牢擒住如霜的胳膊方才镇定些。
“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就弄到这个情形了?”霄碧急急问道,“慧妃不是罚跪嘛?”
“启禀娘娘,跪完了后我家主子给慧妃娘娘赔礼,她又嫌我家主子不是实心认错,便罚了,”竹萱呜呜哭起来,“罚了板著。”
板著!霄碧的心给狠狠抽了一下。这个她虽没有看过,早年却听李嬷嬷说过,板著是宫中惩罚宫女的刑法,不象鞭打禁食那般刚烈,却是一种阴狠的体罚,让受罚女子面北立定,弯腰伸出双臂来,用手扳住两脚。不许身体弯曲,一直要持续一个时辰,貌似轻松,却是让受罚人苦不堪言,轻得便头晕目眩,僵仆卧地,重的就是呕吐成疾,乃至殒命。故而宫女们人人谈及生畏,犯了错宁可受些皮肉外伤也不想受那个罪。
霄碧自来是不用这些的法子的,就是从前也没听说那个主子亲自这样惩罚奴婢,不好了打骂一顿,再不行就交宫正司了。不想今日却是在宫嫔之间用上了这个,想到这,霄碧心中陡然生了一股愤恨。耳边就听见竹萱继续回奏,“主子很快就呕吐不已,后来僵得动不了,一头栽过去了,慧妃娘娘这才罢手。回来后给太医说了情形,太医说是寒郁于宫,乃至气血不调,才有这样的症状,开了活血行气的药,谁知吃了,吃了就成这样了。”
“现在太医怎么说?”进得西偏殿霄碧四下看看,便又问了一句,“太医呢?”
竹萱听见这话只是抹眼泪,如霜上前轻声回奏,“主子有所不知,宫中规矩,宫嫔以下有疾,医者不得入,以证取药。能召唤太医进宫瞧病的也就是五宫主位,眼下宫门已经下钥……”
“什么?”如霜话没说完就被霄碧呵斥了,“人命关天,哪儿还有这些顾忌?去,立刻着人去找张太医、胡太医,随便什么太医过来,就说是我病了,快去!”霄碧从没有这么大声地说过话,脸儿涨得通红,手指着外头,整个人都在发抖。如霜赶紧答应一声下去。
“是主子来了嘛?”里头传来一声低若游丝的声音。
“是我。”霄碧忍住悲痛走到里间,就在如雪的床头坐下。再看如雪面如纸白,眼睑隐隐可见血丝青筋,额上密密布着汗珠,说话时都抽着一股冷气,仿佛一只狂风中的纸鸢,眼看着线就要断了。
“主子能来看我一眼,我便是死也无憾了。”如雪勉强挤着一丝笑容。
“别说这些话。”霄碧不忍心看着她的脸,“是我一时恼了撇下了你,我不该不顾你的。”
“主子生气是应该的,我罪有应得,活该有今天。”
听见素日争强好胜的如雪说出这样自伤认命的话,霄碧是悲从中来,一把拉起如雪的手,含泪问道,“当日是他让你这么做的是吧,不然你一个宫女就是有心,也不会权衡时局,一步步谋定而动。”
“皇上也是不得已的,主子。”如雪语声激动,“你不知道那些年先帝偏向敬妃,皇上空有志向才华也施展不了,偏偏又有了谣言,说皇上要造反,好容易是平息了,朝中有人就议易储的话了。皇上不得已出此下策,拿您来杀杀敬妃的锐气。后来皇上也好生后悔……”
“别说了,你还帮着他,好对得起我!”霄碧放开如雪的手,却被如雪反手拉住,“主子,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听奴婢说些心里话吧。”霄碧看看她,目光灼灼,苍白的脸上竟浮现出一点淡淡的红晕,整个人仿佛被一股灼热的激情给撑起来了,当下便点了点头。
“主子,我伺候您八九年,除了这一件,从没有做过对不起您的事,如雨那事也不是奴婢说出去的,天地良心,您相信奴婢!”
霄碧缓缓点了点头。“好,我信你,别想那些了。”
“大家都说奴婢心大,是啊,我早年在东宫的时候就仰慕皇上,可我出身卑贱,只配在下面那么看着,奴婢不是贪慕虚荣,是真心诚意的,主子,奴婢从没有卖主求荣过。”
“我知道,你是真的喜欢他。”霄碧拭了一下眼泪,“可是你真痴啊,在宫里这些年,你还没瞧够这里头的日子嘛?怎么还要淌这个浑水呢?你看看今儿这样,他都不来看你。”
“这就是奴婢的命啊,主子,您别误会皇上。这些年过来,奴婢看得真真的,皇上心中思慕的是谁。”如雪目光渐渐迷离,“初时皇上还只是让我留心您和哪些人来往说话,渐渐地,皇上就只问您的饮食起居、动静喜好了。清妍室、绛雪轩……那些都是皇上亲手布置的,只为讨您喜欢;旧年您说瓷器粗笨,皇上便命成化专烧精致小器;您说想念四公主,皇上便派人去安南给您取信;您每回犯胃病的时候,其实皇上都来守着您,只是您不知道罢了……皇上生气的是,不管他怎样,您总是不待见他,每每在您跟前下不来台便发了脾气,面上看是他赢了,其实背地里他不晓得多难过。嘴上虽然不肯承认,但心里一好些便又过来,见到您的冷脸,再置一通气,又回去独自生闷气,唉,主子,其实只要您肯说句软话,皇上便什么都不计较了。”
“傻丫头,这便是好嘛?这是强取豪夺。”霄碧轻轻说道,然而如雪并没有听她讲,只管自己说下去。
“那一天我们没有什么,皇上先听说您来了,心里是高兴的,瞧您随即要走,他心中不快故意气您的,就是第一次到我这里也是如此,后头听说您胃病犯了,他便心疼了,想去看您又怕再和您吵起来,那晚直到您那边灭了灯,他才睡下。奴婢知道,皇上每回来是为着什么,不是为了我,是想多张望一下您的动静。不是我……”
“好姐姐,快醒醒。”霄碧看着她一片痴情心中凄然,但见她语声渐微,眼眸微阖,慌忙拍着唤她。又见太医还没到,不由得着急催问。
“我喜欢皇上,皇上喜欢您,便是这样。”如雪醒了醒,喘了口声急促道,“还有一件事情,主子,那日皇上喝醉了说山西拿了一个钦命要犯,不是静安侯,恍惚是贞静夫人的一个侍女,叫月华!大牢内没有看住,触柱死了。皇上说你心中已有郁结,但还是不能告诉你这些。还说你若知道真相,便再没有回头的时候了。我劝皇上对您坦言,谁知他竟误以为我有二心,我不是……”
霄碧顿时呆住了,听说的那些事情,她心中隐隐约约已感到有些矛盾,说不出是哪里,果不其然,确实是另有隐情,只是他们都瞒着那个结果。她只顾想着心事,却没有发现如雪的手渐渐松开,待听到如霜等人的惊呼,这才发现如雪已经眼神涣散,神思走远。
霄碧俯下身大声唤着她的名字,只看见如雪的嘴张合了几下,“如雪,你想要什么?告诉我。”霄碧侧耳倾听,如雪嘴又动了动,顿时霄碧泪流满面,“好姐姐——”。
如雪缓缓转首看向外面,抬手向前似要拉住什么,口中喃喃,“皇上——,皇上——”说罢,手颓然落下,腕上掉下一串伽南手珠,丝断珠落,霹雳啪啦散碎了一地。
如雪!霄碧痛呼一声,伏在如雪身上是悲恸大哭,周遭的奴婢紧跟着跪下,恰在此时听见外间扬起一声,“皇上驾到——”
深宫如海 卷五:缘散 因果不止一端
章节字数:5525 更新时间:07…11…04 13:25
高煜一进门就触到了霄碧激愤怨怼的目光,不由得一愣,只见她缓缓站起来走近,那双微挑的单凤眼逼视着他,凝着眼泪,含着悲愤,眼角弯弯似孔雀泣血,那种恨彻入骨的感觉让高煜不由得打了个冷战,“碧儿。”
“你来了,终于来了。”在这样一个悲恨的面容下,声音却是出奇的平静,滴答,一颗硕大的泪珠从霄碧眼中滚落,“你为什么不早点来,哪怕只早一盏茶的功夫?”
“怎么了?碧儿,不是说你病了嘛?”高煜给她说得有些森然,“你怎么不在自己屋里?”
哈哈哈,霄碧低头大笑,未几又似悲泣,高煜听着不对,微蹙眉头,扶起她的人,“碧儿?”
“我病了?病了!”霄碧冷笑几声,挣脱了高煜的手,怒声诘问,“枉为她一片痴心待你,枉为她为你做了这些年的耳目,枉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