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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佚笑道:“试?怎麽试?一口咬死这小东西?这稀罕物儿,就这麽让死了岂不可惜?”
平王道:“试试能不能让他变回原形啊。”不敢说出来的後半句话是,我才不信他是只狐狸呢。
赵佚笑道:“宋天师不在,朕也没办法。不如你来试试?这小东西倔强得紧,若你能让他变回原形,皇兄就服了你。”
平王自座位上站起来,道:“好,皇兄,今天我就不相信不能让它变回原形。”
赵佚见平王命人架了一堆木柴在笼边,微皱了眉,道:“你想弄死他不成?”
平王却笑道:“皇兄,您几时这麽心慈手软起来了,反正也不听话的,弄死就弄死了。不要说他不是人,即使是人,又怎麽样?”
赵佚看了他一眼,挥了挥手,示意他继续。平王命人点火,柴草烧著,赵佚跟平王相隔甚远,都觉得难受得紧,更不要提近在咫尺的柳听竹。片刻间已呛咳不止,浓烟尽数吸入鼻中。
赵佚看了半日,道:“把火灭了。”
平王却煞是兴奋,道:“皇兄,再等等,大概他就快撑不住了。”
赵佚淡淡笑了,道:“他就算死,也不会吭一声的。在宫里这些时日,若非给他硬灌东西吃,怕早已饿死了。”
平王气不打一处来,仗著赵佚平日宠他,叫道:“皇兄,你为何这般袒护一只狐狸?”
赵佚失笑,道:“朕什麽时候说过他是狐狸了?”
平王呆住,心道诸葛方才不是明明说过?赵佚站起身,一面命人灭火,一面走到平王身前,笑道:“狐狸也分很多种,他偏生是最珍贵的一种。所以,我不想让这宝贝这麽轻轻剔易地被你给弄碎了。”
平王更怔忡,重复道:“弄……碎?”
赵佚笑而不答,此时浓烟渐散,走到笼前,见柳听竹早已昏迷,人事不省,命人将笼门打开。平王忽然抢在他前面一步,叫道:“本王就偏要看看到底是个什麽东西,哪个地方长得跟人不一样!”
把柳听竹拖出来,胡乱撕扯他的衣服,赵佚皱了眉,当了众臣,对这个宠爱的亲王,一时间训也不是,喝骂也不是。
柳听竹被他一带,摔得生疼,睁开了眼睛,直惊得脸色发青,平王口里尤自嚷嚷著:“你不肯变?我今天就剥了你的衣服,看你哪里不一样!”
柳听竹惨呼一声,这是赵佚自他回宫来,第一次听到他有声音发出来。这一叫却满是凄绝无助,即使是替他治脚伤时,那般疼痛也没听他叫一声。赵佚叫了声:“老三!”
平王自小娇纵,除了赵佚,哪有人敢对他有半分不敬?偏手中这人就不从,又当了这麽多人的面,下不了台,只管撕他的衣服。柳听竹上身衣服已尽数被他扯落,月色下可见到如同玉器般的肌肤,光泽如水。莫说平王,就连赵佚看著,也呆了一呆。
“都说狐狸有尾巴不是?我就看看你长没有?”
忽然手中一轻,只觉一股青烟窜起,手下的人已不知所踪。还未回过神来,只见青影一晃,一只小小的青狐,已疾窜了出去。
平王一时反应不过来,赵佚却笑了笑,道:“老三,你这一招还真管用。比什麽烟啊,放狗的都管用多了。瞧瞧,自己忍不住了,现原形想跑了。”
平王喘著气站起身,见满座人都吓得呆呆地坐那里,怒道:“还愣著干什麽?去给我追!把这只狐狸给我捉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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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好容易回过神来,望了赵佚等他示意。平王已叫了起来:“取弓箭来!把那只狐狸给我射回来!”
忽听一个男子声音道:“平王殿下,手下留情。”
平王不意除赵佚之外,还有人敢跟他公然唱反调,桌子一拍,还没看清是谁便想发作。赵佚道:“老三,不得无礼。这位是宋天师。”又吩咐道,“莫用弓箭,不要伤了他。”
宋瞳越众而上,施了一礼,道:“王爷,他不是狐,也是集天地日月之气而幻化而出的,这等灵物,勿加以这等折辱。”
平王怒道:“管它是什麽,敢跟本王较劲?”
宋瞳道:“王爷息怒。若是一般狐类也罢了,狐本狡诈善媚人。而他不是,若真折辱过分,必当自绝。皇上也不希望看到这等事发生吧?”
赵佚笑道:“老三,你也玩够了,回去吧。”
平王想了半日,越想越是不忿,道:“皇兄,把这只狐狸送给我!”
赵佚轻轻一笑,道:“给你?大概不到三日就弄死了。你什麽好东西没有,朕宫里的你随便挑就成。”
平王跳了脚道:“我就要这只狐狸!”
赵佚沈了脸,道:“你究竟还懂不懂得点体统?”
平王呆住,半日垂了头。见赵佚跟宋瞳自去说话,宋瞳对著一把剑指指点点的,问道:“皇兄,这是什麽剑?”
枉赵佚精明,也拿这不学无术的皇弟无可奈何。只白了一眼道:“这便是我赵家祖上所得的宝剑,与那块蓝田玉,还有……”说到这里却顿住了,道,“这三件宝物,蓝田玉是定国的,青龙剑是镇邪的。”
平王拿起青龙剑,抽出细看,一面问道:“另一样呢?”
赵佚微一犹豫,却听得一个洪亮的声音道:“另一样却是祸国的,须以青龙剑镇住,方可定国安邦。”却是诸葛越众而出,躬身而言。
赵佚眉头微蹙,平王却抢著问道:“那是何物?”
诸葛道:“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够了。”赵佚喝了一声,平王讪讪地没趣,道,“我去看看那只狐狸抓到了没有。”
赵佚也不著意,宋瞳低声道:“皇上,您莫不是真想留下它?”
赵佚笑道:“走著瞧罢。”
宋瞳道:“可是……”
赵佚淡淡道:“这两千年来,也未见得有何事发生。今後之事,又有谁能料。”
忽听远处平王高叫一声:“在这里了!”只见青光一闪,赵佚变色,喝道:“老三,住手!”却哪里还来得及。
急急上前一看,柳听竹早已不省人事,青龙剑自他肩头透下,钉在草地里。鲜血已经染得草地一片血红。
宋瞳看了半晌,目光中颇有恻然之意。“皇上,这下您不舍得也要舍得了。他这样活著不如死了的好。青龙剑出鞘他便抵受不了,这般生生钉住……唉!”
赵佚狠狠瞪了平王一眼,平王知道惹了祸,不敢说话。
“可有解救之法?”
宋瞳道:“有,蓝田玉。这二物都是集天地灵气而生,又相生相克,唯此能救。”
诸葛听到,叫道:“皇上,万万不可!”
赵佚见柳听竹面色青白,气若游丝,更添烦乱,道:“不必说了,朕自有定夺。先把他弄到内殿里。”
却转过身对诸葛道:“去替我找一个人。”
诸葛道:“皇上请吩咐。”
赵佚笑了笑,道:“萧书岚。”
“他这是怎麽了?”萧书岚冲上去,抱起柳听竹唤了两声,他却面如死灰地躺在那里,一点知觉也没有。左肩上钉著一柄剑,却是自己的青龙剑。
“为什麽不把剑拔出来?”萧书岚唤他不醒,一双眼死死瞪著赵佚,似要喷出火来。
“我为什麽要劳心劳力救他?他倒最後还是免不了一死,又何必呢……”赵佚伸手端了茶,轻轻吹了吹。萧书岚看著,只觉得一口浊气涌上胸口,气得话都说不出来。
“你……!!”
赵佚道:“被你的青龙剑所伤,哪里是轻易能救得了的。必得用那块独一无二的蓝田玉,那是镇国之宝,我也不舍得。”
萧书岚一怔,心道莫非是当日莫离所赠那块蓝田玉?昔日柳听竹被铁铮所擒那当儿,那块玉自也呈进了宫。
“皇上是想救他的,召萧某来究竟意欲何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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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佚笑了笑道:“快人快语,我也不妨直言。”顿了顿,盯著萧书岚的眼睛道:“我要柳听竹对你死心,永远死心。”
萧书岚其实已隐隐猜到了赵佚的用意,但自他耳中听来仍是一阵头晕,几乎站立不稳。咬牙道:“皇上乃一国之君,直接把萧某杀了便是,用得著这转弯抹角的?”
赵佚笑道:“不然。我若杀了你,柳听竹反倒更会记你一世。而且会连你从前待他的诸般不好之处都一并忘了,只记著你待他的好处。那於他岂不是更大的苦楚,他跟你总归是永世相隔,再见不到的了。你就索性一了百了,解了他这层烦忧,岂不是好?”
萧书岚木然道:“皇上,就算他对我绝了念,断了情,也不定就会对你倾心。皇上纵是一国之君,但这情之一字,也是莫可如何的。”
赵佚望了榻上的柳听竹一眼,微喟道:“他虽活了两千岁,也不过是个小孩心性。你只是第一个跟他接触的人罢了,才会让他死心塌地,连你种种对他的不好都可以原恕了。”
萧书岚听了此话更闷,道:“皇上三宫六院,佳丽无数,为何对这小小的狐精却著实迷恋。”
赵佚把茶碗一搁,悠然道:“就冲了你这句话,我就替那傻孩子不值。你都嫌他是妖,他嘴上纵不说,心里又怎会不难受。”
萧书岚一愣,道:“我何时嫌过他了?”
赵佚道:“若无嫌弃,怎会冲口而出说他是狐精。你不觉害怕只因为他原形也是招人疼的小东西,如是他物怕你一般的受不了。”
萧书岚依稀记得柳听竹也说过此等话,心中疑团越来越大,问道:“他物?什麽东西?”
赵佚淡淡道:“是什麽重要吗?”
萧书岚道:“不重要。”
赵佚一笑,道:“你这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你自己自知。不过那都不重要,萧书岚,你应,朕就救他。你不应,那也罢了,你只顾走你的路。”
萧书岚低下头。
“皇上高明。”
赵佚笑了笑,从袖中取出那块蓝田玉,转头对宋瞳道:“救他罢。”
柳听竹醒过来时,虽觉得一身疼得像要散架,解开肩头衣服察看伤势,伤痕却奇迹般地消失了。心下大疑,难道赵佚竟用了蓝田玉救自己?那可是镇国之宝啊。
抬头看了看,还被锁在那铁笼中,心中暗骂,伸手便欲去扯动那笼门的铁链,想唤人叫赵佚来问个究竟,忽听见回廊里有说话声,听来耳熟,却是赵佚的声音,当下便侧耳细听。
只听赵佚笑道:“这千枚棋子,也算是坎坷了。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