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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觉自己此刻正在床榻之上,又感觉到身侧有男子精壮的手臂,杜紫菀想到昨夜章简说的会来储秀殿,便揍过身子,将两人之间的空隙填满,两手也环上了男子的身体。
只一下,杜紫菀便发觉了不对劲。
连忙撑起身子去看,瞬间大惊失色。
“爹,子腾,你们怎么在这?!”
感觉到自己身子一凉,丽妃才发现自己身上一|丝|未|挂,而杜子腾和杜相亦是如此。
还没来得及推醒杜子腾和杜相让他们赶紧离开,外间已有宫女的声音响起:“娘娘可否起身,皇上来了。”
“不……不起……”
章简已行至房门口,见宫女们还端着洗漱的东西站在外面便问,“丽妃不肯起?”
宫女垂首,恭敬应话:“是。”
凤眸微眯,章简对着宫人吩咐道:“开门。”
杜紫菀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慌乱,急急忙忙的找衣服要穿,又想着先将杜子腾和杜相推醒让他们先藏起来。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
有人推开了门,而后,章简的声音徐徐传来:“朕昨晚喝多了,怕扰了菀儿歇息便没有过来,菀儿别是怨朕……”
丽妃慌乱间只能先用锦被将杜子腾和杜相盖住,而自己却是赤|裸|裸的展现在了章简面前。跟在踱步进了里间的章简身后的李德荣早已低垂了头不去看床榻上的人。
章简眉头微挑,“菀儿这般,是……”嘴角的笑意散开,又道,“菀儿身子还未好全,别是着凉了。”
李德荣会意,转身一边走向外间,一边对着外间候着的宫人吩咐道:“还不快进来蘀丽妃娘娘洗漱更衣。”
宫女们一涌而入,只能用手臂护着自己身体的丽妃却从未有一刻觉得章简这样恐怖过。
“不要过来!”
丽妃尖叫出声,然而床榻上迷迷糊糊醒来的人却一手掀开了锦被。杜子腾揉着眼坐起身,声音还带着醉酒后的嘶哑:“姐,你喊什么?”
意识到自己在什么地方,又见自己和杜紫菀竟都未穿衣,瞬间清醒过来的杜子腾立刻连滚带爬的下了床榻在章简面前跪下。
宫女们被这突来的景象早已吓得惊叫连连,齐齐跪伏在地上请罪。从未遭遇过这样的羞辱的丽妃木讷的扯过锦被将自己裹好,心下只觉得万念俱灰。
因为丽妃的这一动作,尚未醒来的原本只露出了一点儿身子的杜相也在这个时候彻底暴露了。
章简脸色本已十分不好,待看见床上还有个杜相的时候,凤眸中冷光闪现。他掠了一眼呆坐在床榻上的丽妃,冷笑问道:“丽妃莫不是要告诉朕,并不知为何床榻上有人?”
杜相早已被内侍押跪在了地上,对这会儿的场景一时还未明白,可只稍微想了一会儿,便已悉数了解,脸色瞬间灰败。
丽妃凄惨一笑,没有任何话,只定定的看着章简。
昨日还溢满温柔缱惓的眸子此刻没有了一丝温度,冰冷到刺骨。
她竟然还以为章简是真的对她生出了别的看法,原来除了利用什么都没有。
不该是这样的!怎么会是这样?
章简睥向跪在地上的杜子腾和杜相:“两位爱卿莫不是深夜闯入深宫,私会朕的爱妃?可你们莫是不知,她是你们的亲女儿和亲姐姐?!我大启,怎么会有你们这样的臣子?!你们还真是反了!”
杜相和杜子腾两人皆是瞳孔紧缩,杜子腾欲要反抗,却教章简一脚踹翻在地。
“统统带下去。”
语毕,章简没有多看几人一眼,拂袖而去。
杜相颤抖着脊背,看着大步离去的年轻帝王的身影,凉意漫遍了全身。
原来都是假的,对丽妃的重新宠爱,昨夜的要将兵权交与杜家,统统都是假的!
丽妃的目光追随着章简挺拔的背影,曾经再多的自信在这一刻都土崩瓦解。这个连看她一眼都吝啬的人,这个让她遭受这样的耻辱的人,她怎么会以为他对她有几分真心在?
还是,他的真心都给了别人?那个人……
朝堂之上,章简脸若冰霜看着百官,痛心疾首道:“朕欲对杜家委以重任,最终却换来这样的结果,朕甚寒心。连杜相都是这般,朕当真是……”
说着,章简又斜了一眼李德荣,李德荣会意,上前宣读了诣旨。
“杜相管教无方,致子女淫|乱后宫,更甚者,自己亦是如此。杜相之子杜子腾与罪妃杜氏紫菀罪不容诛。罪臣杜子腾实腰斩之刑,罪妃杜氏紫菀实裸刑,杖责二百。念杜相有功于大启,特免其死罪,又念其年事已高,准其告老还乡。杜子腾兵权暂由展羽大将军代为掌管。钦此,谢恩!”
腰斩之刑,将人从中间切开,痛不欲生之后才会死去。裸刑,去衣受仗,将女子剥去一切衣物实行杖责,二百杖责,却又无异于死刑。
百官里有人心惊于这突来的变故,亦有人冷眼旁观,然而又都一样的对这个年轻的帝王刮目相看:不久前才从宫里传出消息,皇上欲将兵权交付与杜家,然而只一晚,这局势便已经变了!
退朝之后,章简朝着宣执殿走去,嘴角是难掩的笑意。李德荣跟在章简身后,亦是忍不住贺喜:“恭贺皇上如愿以偿。”
杜家已再无回天之力,至少,原本三足对立的局面,至此,止!
这个时候,章简却想起了周素馨来,那个还委屈着当宫女在冷宫服侍的小女人。喜悦的心情,想立刻和她分享,又不得不忍耐住。要做的事情还没有结束,这只是一个开始。
这局势还未稳定下来,她的安全还没能得到保障。还有太后那重要的一关……
当杜子腾被押赴刑场接受腰斩之刑时,杜紫菀也被押在了储秀殿门口实行裸刑。
原本,杜紫菀不该在这儿施刑的。只是,章简忆起周素馨的那名小婢,无辜被杖毙在这储秀殿门口。死者已矣,这样做也许并没有什么大的意思,却也好歹算是一点儿补偿吧……
☆、46逼宫
天崇三年;十一月初。
照例的到长秋殿送过早膳,周素馨和鸀萝一道往回走。出了百归园;莫名的,周素馨觉得今天的后宫里有点儿奇怪。目光睇向宣执殿的方向;尚未来得及询问一句鸀萝;却见远处福禄领着几名侍卫脚步匆匆朝着她们两人走来。
周素馨心中生出不好的感觉,提着食盒的手也多下了些力,却也停了脚步没有再挪一下。
急急行至周素馨面前,福禄对着周素馨行了个礼;语气也十分急切,“娘娘,请随奴才一起走。”
走?周素馨心中的不安陡然放大了数倍;“这宫里出了什么事情了?”
“娘娘只须跟奴才走便是。”
福禄避而不答,周素馨心里有了计较,半是怀疑半是肯定的问道:“临安殿出事了?”
鸀萝听言,心下一凛,看向福禄,见他抿口不言,等同默认。
临安殿。
人影错错,两相对望。
阶台上,年轻俊逸的男子坐在龙座之上,凤眸眸光沉静,淡漠的看着遥遥对立的女人。
目光掠过身侧的官员,和几名穿盔戴甲的将领,宫装女人眉间黑气似淡了许多,勾唇而笑,也静默看着龙椅上的年轻帝王。
“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有人想过来哀家这边吗?”
话音落下一会儿,又有数名官员战战兢兢的从这一侧走到另一侧去,太后嘴角的笑意越盛。章晔站在太后身侧,嘴角也是难掩的笑意,今日一过,这大启,就是他章晔的了。
章简脸色未变,视线落在了地上的数封信笺之上,继而轻笑:“忤逆卖国?割地求和?”
“李德荣,将那信笺递上来给朕瞧瞧。”
李德荣自章简身侧走出,步至阶下,弯腰将信笺悉数捡起,确定无异之后才呈给了章简。众人的视线随着李德荣的动作移动,继而又转到了章简身上。
皇上与太后之间的暗涌,这些人先早便明白。而这些信笺是真是假,自然也是十分清楚的。这信笺本就只是一个借口。
将信笺展开,不紧不慢的看完,章简又一次出声:“这月落的玺印倒似真的,可这大启的,却着实粗糙了些。即便是伪造,也该多上些心才是啊,母后。”
母后二字,章简咬得极重,站在太后身侧的数名老臣,不由得心紧了紧。
将信笺随意的丢在了一旁,章简靠回龙椅之上,手攀上龙椅扶臂,脸上的神色如旧。
太后眉头轻拧,却是笑道:“皇上既做得出这等事情,现今又何必这般?”
站在章简一边的,除去温相一派之外,基本是新晋的年轻官员,听了太后的话,都嗤笑出声。
太后身侧章晔这时却斜向温相,一脸惋惜:“温相,你是三朝重臣,众人皆敬你。你又何必冥顽不灵,拥护这个大逆不道的章家子孙?”
温清脸一横,怒极反笑,扫了一眼站在太后身侧的人,讥讽道:“外敌当前,尔等却只想着牝鸡司晨,再立国君。到底是谁大逆不道,谁才是那忤逆子孙?!”
章晔脸上有一瞬间的恼意,又在顷刻间压了下来,换上了更为慵懒的笑。
“等温相见过了皇后,不知道还能这般不?”
正中殿门忽而发出钝响,继而被人打开,温琳琅身前身后各有两名侍卫,五人一齐进了来。
在看见温琳琅的一刻,温相的脸色果然大变:“皇后娘娘到这儿来做什么?!快回去!”
温琳琅脸色微变,脚步顿了顿,低了头走到了章晔的身侧。
章晔脸上的笑更加肆意,语气也变得轻佻:“温相啊,您老还不知道吗?当初皇后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可是那个正坐在龙椅上的人害死的。”说着,章晔的语气又忽而一变,厉色道,“皇帝无能,竟不分是非诬陷于德妃娘娘。而今,其又行通敌卖国之事,实难相忍!”
“一派胡言。”温相一甩衣袖,侧过头,不再看章晔,只看向温琳琅。
“温相不信?不如听听皇后娘娘怎么说?”
章晔斜向温琳琅,温琳琅仍旧垂着头,下唇已被咬烂流了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