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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锐的眼睛依旧死死盯着那些似乎在跳舞的化学符号,故作开朗地说:「组长你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怎么还相信这些没根据的民间偏方,骨头熬三个小时,什么营养都没了。我才不喝,跟水有什么区别。」
「小锐。」欧阳聪在厨房里听到,探出头来轻声喝止他,「别仗着你在慕尼黑理工听过几堂营养学的课就乱说,现在不想喝我就放冰箱,等会热了给你喝。」
韩恺笑了笑,表示自己不在意,然后压低声音,亲昵地调侃:「我可没受过高等教育,只是高中毕业,所以你讲话下次浅显一点,不然我听不懂,多影响我们交流啊。」
飞快地瞥了他一眼,欧阳锐又把注意力转到论文上:「对不起啊,头儿,我忙着写论文,没办法招待你,你请自便吧。」
想赶他走吗,小混蛋?韩恺微笑着拉过椅子来坐下,轻声说:「我们这个星期,又处理了一桩闹市区炸弹案。」
他没有忽略欧阳锐眼中的渴望与兴奋,虽然只是一闪而过。很快就黯淡下去。韩恺把手放在欧阳锐的手臂上,安抚地拍拍:「零伤亡。」
「吁。」欧阳锐笑了,「魏魏一定很出风头吧,拆炸弹本来是他的专项。」
韩恺笑了,斟字酌句地说:「鹏宇当然做了大部分的工作,但是石磊和童晓恬却做了一件挽救了我们整个小组的事,想不想知道?」
「啊,这么精彩啊,我还是听他们本人讲吧,石头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晓恬最会添油加醋了,搞不好她会弄个上下集。」
韩恺点点头:「她用你给她改造过的仪器监测出有人在窃听我们的通讯,确定了方位,然后被石磊抓住一个,已经开口了,他就是土狼的同伙之一,上次你受伤的那次行动,确实是他干扰了警方通讯,计算好时间,屏蔽掉几句重要的指示,最后把你们引到那个炸弹附近,所以——」
欧阳锐抿着嘴唇,勉强地一笑:「是吗?我也只是跟晓恬随便说了几句,没想到还真有啊。」
「为什么不告诉我?」韩恺盯着他的侧面,好几天不见,小孩儿又瘦了,真想念他从前嚼个什么东西就会鼓啊鼓的小包子脸。
「我没有直接证据,只是个猜想。」欧阳锐很从容地解释,「告诉了你只会扰乱军心,弄得大家如临大敌的多不好。晓恬在通讯方面很有能力,告诉了你,反正你还得找她,结果不是一样的吗?」
韩恺慢慢直起了身体,吐出一口气:「一样……好吧,一样……」
他低下头,嘴巴几乎凑到欧阳锐的耳边,声音低得几不可闻:「你是怕我会去跟缉毒组追究责任?毕竟上次行动的总指挥是方组长,是她忽略了你的汇报,才会导致最后的结果。」
「头儿你在说什么,我不懂。」欧阳锐冷冰冰地说,「上次行动我们没有配备相应的仪器,对于这种高阶手段的干扰,就是停下来检查也只会耽误时机,最后说不定会把疑犯放跑,方组长作出的决定理所当然,你一点怀疑都不该有。」
说着他还狠狠地瞪了韩恺一眼:「有的时候并不是要大义灭亲才能表现你的公正的。」
「我和方组长不是亲。」韩恺温和地指出,「我们是老朋友。」
「啊,你被她甩了?」欧阳锐在手指间转动着笔,飞快地一圈,又一圈,「挺遗憾,头儿,方组长和你挺相配的,真的,你那脾气,该改一改了,干嘛还在这里坐着,赶快去约她出去喝个咖啡什么的,说不定还能挽回。」
「我们从来都没有开始过,至于那天在海边我说的话,不是真的。」
「那多好,其实我那天在海边说的话,也不是真的。」依旧不看他,手很稳定,小小一支笔在指尖转得飞快,就是不掉下来。
韩恺让步了,重新坐回椅子上,笑着向给他倒水的欧阳聪道谢,然后说:「今天天气挺好,不出去散散心吗?」
「哦,医院现在做复健是一周三次,每次我也会带他去中心花园走走,或者去图书馆什么的,平时嘛就待在家里了,韩先生你不知道,我这个弟弟最爱玩,以前在家里都坐不住,家庭作业好多还是我替他写,现在不趁早把论文赶出来,等他好了点,又不知扔到哪里去了。」
「论文?」韩恺诧异地问了一句,「你大学不是毕业了吗?」
「嗨,三年前他——」
「二哥,我要喝水!」欧阳锐咳嗽一声,打断他们的话。
欧阳聪答应了一声,回身去拿冰水,韩恺转头看着欧阳锐,还是装作在看资料,耳朵却不知怎么红了,映着窗外照进来的阳光,微微透明,上面的血脉都清晰可见,他真想象过去一样,揪着小孩儿的耳朵直接恶狠狠地咆哮:「你又闯什么祸了?」
「三年前怎么了?」他温和地间,「你二十岁,大学毕业,然后回国,想当员警,就报名申请参加训练营,还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
欧阳锐在心里排练了好几次才挂起无辜的笑脸:「说出来怕你笑话我,我父母本来还希望我多读一个学位,但是我自己不喜欢,觉得太难,就临阵脱逃了,回国了我有些后悔,所以当警察也是为了锻炼自己。因为警察是无路可退的,不容许我再逃避什么,尤其是特别行动组,你不是常说,我们是保护市民安全的最后一道防线吗?」
我爱上你,也是无路可退……
同样的,无路可进,这是一个死局,我踏入,我陷进去了,无论怎么样,终其一生,只能是用或明或暗的方式,和你纠缠不休。
「中午想吃什么?我给你做。」韩恺虽然没有接受他的回答,但也没有追问,而是换了一个话题,倒让欧阳聪大吃一惊,急忙说:「这个……这个,当然应该是我来招待客人。」
「哥,算了吧,就你那拌色拉的手艺,我被你养那么大都是奇迹了,我跟你说,现在社会男女平等,将来你娶不到老婆活该。」欧阳锐损了他几句,笑着说,「我们组长跟你开玩笑呢,以前他就说过,除非是他老婆,否则才不会做饭给别人吃。」
「小混蛋,我喂饱你的时候你怎么不说了?」韩恺很自然地伸手去刮他的鼻子,欧阳锐敏捷地向后一躲,他却忘记了自己现在是坐在轮椅上,根本没躲过去,眼睁睁地看着韩恺的手指刮过来。却在他鼻尖上方停下,缩了回去。
就这么一个根本没碰到他的动作,已经让他眉心处有异样的痒痒的酥麻感觉,仿佛是他的手指真的刮了上来,不轻不重的落在鼻子上,肌肤碰到的温暖,手指微微的粗糙,还有那声充满了宠爱和无奈的『小混蛋』。
他使劲摇了摇头,挤出一个笑脸:「不管怎么说,头儿你到我家来做客,没有让你做饭的道理,要么,我们出去吃,要么叫外卖吧。」
「欧阳。」韩恺微笑地看着他,「拒绝都变得这么拐弯抹角,真不像你了,你不想我留下,就直说嘛。」
欧阳锐避开他的目光,虽然他知道那里面没有一丝的怒气,只有跟从前一样的纵容和笑意,和他现在承载不起的深情。
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看我……逼得我想维持原状都做不到……你不是说我们可以做朋友,做兄弟吗?我就只想做到这一点,而不是接受你施舍的感情啊!
「不说话啊?」韩恺煞有介事地弯下腰,双手撑在轮椅扶手上,让欧阳锐的半身都处在自己的可控制范围内,这个暧昧的姿势再一次让欧阳锐的耳朵红了起来,他的下一句话更是让小孩儿心跳加快,「不敢说?我脸皮很厚的,你不说,我就真留下来了?」
「头儿,别开玩笑。」欧阳锐力撑着镇定说,拼命向后靠,轮椅都被他的动作差点带得失去了平衡向后一仰,幸亏韩恺用手撑住了。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这就走,记得喝汤,再见。」
韩恺走了之后的几分钟,欧阳锐一直呆呆地坐着,脑子里一团乱,欧阳聪看着他忽青忽白的脸,眨眨眼:「人都被你赶走了,那汤我是不是也倒进马桶算了?」
「你敢!」欧阳锐咆哮。
第八章
九月的城市,已经开始进入秋天,夏天浓绿的树荫现在慢慢转换成了金黄|色,一片一片地落下来,在地上堆积起薄薄的一层。
跟过去比起来,欧阳锐的日子过得平淡无波,每周三次复健,外出,剩下四天就安静待在家里写毕业论文,到最后论文寄出去了,等待导师的批覆,他更无聊了,就顺手帮欧阳聪处理一些实验数据,但欧阳聪问他愿意不愿意跟他一起去私人实验室工作的时候,他坚决地摇头。
「或者去美国也可以?」欧阳聪不勉强他,只是叹气,「下个月我无论如何得回去一趟了,有几个实验必须我在场,小锐,我不放心你一个人留下。」
欧阳锐报以开朗的笑:「没事的,二哥,你看我十七岁就一个人生活,这么多年了,也好好的。」
「那时候你入水能游,出水能跳,比活虾蹦得还欢,大家当然放心了。」欧阳聪替他一封一封地写信去运动俱乐部取消预定和会员卡,不禁啧啧:「你过得还真充实,篮球,风帆,滑水,潜泳,野战……每年在这些上面花钱不少吧?」
「开玩笑,我是俱乐部的王牌会员,有时候还要做演示的,他们给我钱才对呢。」
欧阳锐得意洋洋地说,眉宇间一点看不出来他对目前自己的身体有什么忧虑。
只是欧阳聪知道。他每夜都睡不好,噩梦始终缠绕着他,在梦里他也许忘记了自己已经瘫痪的事实,欢乐得跑跑跳跳,又或许是麻木瘫痪的肢体在梦里也始终困扰着他,让他无法解脱,总之,每夜他都能听见弟弟压抑的呼吸声,呻吟声,惊醒之后大口大口的喘气声,每天早上总是看见他一身冷汗,连睡衣都湿透了。
这种状态还要持续多久?即使自己那边的事已经催得火急火燎,但真的可以让他一个人留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