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焕的手上。袁蛮子根本不管自己是否有权限杀人,也不请示报告,便自说自画把一个级别不比自己低多少的中级军官行军法干掉了。孙承宗知道此事后大怒,将袁崇焕召来痛骂了一顿,差一点儿就祭起尚方宝剑把这个南蛮子也行了军法。
但不管怎样,他们毕竟在风雨飘摇的辽东前线,以宁远城就是今天的辽宁省兴城县古城为中心,以锦州、大凌河、小凌河等处为前锋,以山海关为后盾,建立起了一个具有战略纵深、多层次相互呼应的防御体系。在长达近四年时间里,他们先后修复山海关以外的大城九座,城堡四十五座,练兵十一万,建立了十五个战车、火器等多兵种兵营,制造军械数百万具,拓地四百里,屯垦田地五十万亩,年收入达五十万两白银。整体上迅速向“以辽土养辽人,以辽人守辽土”的战略目标迈进,令努尔哈赤在此期间内一直停留在辽河以东,没有迈进辽西一步。并在孙承宗被迫辞职后,成就了袁崇焕和宁远城的光荣。
孙承宗的离职令人黯然神伤。
就在孙承宗和袁崇焕等一班人苦心恢复辽东局势时,朝廷中的局势已经演变得面目全非。
公元1625年即大明天启五年,被认为是中国历史上少见的大奸大恶魏忠贤,逐步走向九千岁的辉煌。天启皇帝则躲在偌大的皇宫后宫院落里,专心致志地施展他那天才的木匠手艺,雕琢出了不少极富创意、精巧绝伦的好玩意儿。每当全身心投入到那富有创造性的、心爱的工作中时,除了身边伺候的人之外,皇帝特别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劳作。于是,魏忠贤就会时常在这种时刻,适时前来请示军国大事,皇帝通常的反应是,我知道了,你用心去办罢。或者是亲昵的斥骂:连这点儿事儿都办不好,要你这奴才作甚?
到公元1625年即大明天启五年下半年,魏忠贤已经牢牢控制住了整个国家的政治中枢。前一年,一大批东林党人及其领袖人物在魏忠贤咄咄逼人的攻势下,或被迫退休,或被开除公职,或被撤消了一切职务,从而全线溃败。孙承宗功勋卓著,被认为是中流砥柱式的人物,却也是公认的东林党人,或至少是东林党的亲近分子。当时,宁锦防线已经相当稳固,孙承宗和袁崇焕等计议向前再推进二百里,直到锦县东部的大凌河畔,然后,就可以由战略相持转入战略进攻,可以谈论恢复辽东了。为此,孙承宗报告朝廷,希望速拨二十四万两军费,以便为这个激动人心的战略转折做准备。德高望重的孙承宗甚至在报告中乐观地写上了大功可以告成一类的字样。
袁崇焕,在迷局中脱颖而出(4)
此时,正值努尔哈赤的后金汗国最为动荡不安的时刻。由于努尔哈赤实行越来越严厉的种族歧视政策,导致数年间辽东地区的汉人暴动此起彼伏。努尔哈赤则采取了近乎丧心病狂的铁血手段予以镇压。其直接后果,对于大明帝国来说,就是出现了辽东开战七年以来,双方战略态势逆转的最佳时机。从这个角度观察,孙承宗的乐观的确不是没有道理的。
然而,结果却真的令人苦痛不堪。
皇帝看到孙承宗的报告后,立即命令有关部门拨给这笔军费。谁知,皇帝的命令却被几个有关部门卡住了。兵部、户部、工部的几位领导就此协商后,作出了一个令人完全无法理解的决定:这笔钱可以答应给,但不能真的给。原因据说是,他们担心孙承宗有了足额军费之后,会胡作非为。于是,在这几个部门之间,开始了漫长的公文往来过程,以便将此议拖成不了了之之局。我国官场亦有专门术语用来称呼此类做法,曰:淹。
我们找不到证据能够说明他们究竟为什么这样做。最后,只能找到唯一的一种解释,就是他们可能不希望孙承宗成功。因为孙承宗倾向东林党,不是他们自己人。孙承宗的成功和他们没有什么关系,对于他们个人没有好处,甚至可能还有坏处。因此,没有理由让他成功,也就自然没有理由让他得到这笔钱。这种解释符合我国历史上的一个规律,每当到了即将亡国的时候,都会出现大量这种根本无法理喻的乱象。人们时常用一个术语来归纳这种现象,那就是——亡国之兆。
随后,孙承宗不断发来催促的报告,于是,这些人在皇帝面前将他们的担心解释成,双方已经将近四年没有打仗了,孙承宗轻启战端,恐怕会惹来不可测之祸。因此,他们正在想办法找出一个万全之策。此时,天启皇帝已经培养起了对于木匠手艺的高度热爱。在数年一心一意钻研这种技艺的岁月里,皇帝可能真切地感受到了和平时光的宝贵,感受到了不受战乱消息烦恼的舒心可贵,于是,欣然同意关于战端不可轻启的说法。就此,真的就把那位帝国前敌最高统帅的战略规划给“淹”了。
很久以后,皇帝大约毕竟想起了老师当年对自己的教导,想起老师如今可能也不太容易,于是,下令派遣一个宦官带着十万两白银前去犒劳前方将士和自己的老师,还专门给老师带去了一笔特殊的赏赐,作为拒绝了老师战略规划的一种补偿。翻检史料就可以发现,类似情形已经成为这位泱泱大国国家元首及其臣僚们的行事风格。从中,大体可以窥见如今的大明帝国何以如此不长进、不争气了。
到此,事情还只是刚刚开头。
那位前来慰问的太监,还在魏忠贤那儿领受了一项特殊的任务,就是向孙承宗转达魏忠贤的致意,看看双方是不是能够亲密携手、共同发展。孙承宗威望太高,魏忠贤需要这样的合作伙伴。谁知,满腔热情的太监到来后,孙承宗除了接受皇帝的诏书和赏赐之外,一言不发,使这位肩负特殊使命的太监,根本就没有机会向孙承宗推心置腹。魏忠贤由此知道,孙承宗这个人看来是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当此时,魏忠贤在帝国朝堂之上大展拳脚,朝局风生水起,和几年前孙承宗离开北京赴任之时已经截然两样——晚明时期著名的“六君子案”已经结束,六个名气极大的正人君子全部无声无息地冤死在魏忠贤手下;熊廷弼也已经被杀死,那死不瞑目的头颅正在帝国万里边境线上巡回示众,当时的术语叫做“传首九边”;而同样著名的“七君子案”则正在酝酿之中,没有人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
孙承宗郁闷到了极点。作为皇帝的老师,孙承宗很清楚,这位皇帝并不坏,还时时会让人觉得他很单纯,甚至单纯得可爱。可是,如果一个风雨飘摇中的大国领袖如此单纯,如此整日陶醉在木匠作坊里,任由魏忠贤者流摆布的话,也真是令人气为之结。孙承宗知道,自己如果为此给皇帝写信的话,可能根本就到不了皇帝手上。于是,决定借巡视蓟州、昌平防务的机会,以为皇帝祝寿的名义,返回北京,当面向皇帝奏报机宜、扭转时局。
袁崇焕,在迷局中脱颖而出(5)
孙承宗手握重权重兵,威望崇高,而且还是皇帝的老师。魏忠贤深切忌惮甚至恐惧孙承宗返回京城。于是,他向皇帝报告说,孙承宗拥兵自重,打算带重兵入朝清君侧。天启皇帝起初根本不信,无奈魏忠贤绕御床哭诉者再三,不由得皇帝不为其所动。最后,皇帝叹口气,下令内阁拟旨,旨曰:“没有皇帝命令擅自离开特命职守,非祖宗之法,违反者决不宽恕!”然后,连夜开紫禁城禁门召来兵部尚书,以三道飞骑前往孙承宗处传旨。据说,孙承宗当时只带了一个助手、一个警卫员、一个仆人,一行四人已经到了北京附近,接到皇帝圣旨后,遂长太息而返。
至此风云变幻之际,另外一个因素肯定发挥了重大作用。这个因素就是努尔哈赤。
研究明清战争史的学者曾经注意到,努尔哈赤、皇太极父子两代军事才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他们特别善于发动谣言战、心理战和间谍战。为此,不惜花费巨资派遣特工、收买间谍,形成了一支效率极高作用特大的真正的第五纵队。这支部队的工作任务大体是;收集情报,接近并收买帝国权贵、太监和各级各类官员,制造与传播各种谣言,动摇人心意志,策反,战时内应等等。仔细翻检努尔哈赤和皇太极对明作战的战例,从中可以看到上述方面极为成功的运作。
如今,针对孙承宗,后金汗国派至北京的第五纵队工作人员们的工作任务是:
——告诉各种官员,孙承宗信任的某将领冒领了多少兵饷、经略本人贪污了军费若干,从而有效增加了孙承宗领取军费时的困难。
——告诉太监们,孙承宗如何痛恨厂臣魏忠贤,预备率兵回京实行兵谏以清君侧。
同时,利用军人亲属的家书,向孙承宗所部将士传播魏忠贤窃权误国、欺蒙皇帝、玩弄大臣、克扣军饷、贪暴残民等等事实,用以制造前线将士对后方中央政府的疑虑和不满。
——到上述魏忠贤说服皇帝禁止孙承宗入京之后,京城中广泛流传的消息大体是,孙承宗率领的部队实际人数只有五万人,而领取军饷的士兵名额是十二万人,一大半军饷被孙承宗及其亲信们集体贪污了。
——另外一则消息与此密切相关,孙承宗之所以要到山海关之外去,进军锦州、大凌河等处,是因为害怕朝廷派人清点部队人数,关外土地并不值得守,努尔哈赤根本就没想要那些地盘儿,孙承宗故意到努尔哈赤鼻子底下挑衅,是为了激怒努尔哈赤,挑起战争,以便大量虚报伤亡数字,弥补贪污之空缺。
——最后一则消息最是骇人听闻,孙承宗最为信任的一个将领打了一场败仗,实际上根本就是一个陷阱,是为了残害异己将士、虚报伤亡数字、掩盖贪冒军饷而故意所为。云云。
于是,帝国言官——监察官员们真真假假地群情激愤,排炮般弹劾孙承宗。当年十月,帝国辽东前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