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也没有,他们都没有收到石川良子那样的病人。这样的结果实在太令我惊讶了。
出了咖啡馆,我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人就问:这附近有医院吗?如果有,就走过去间间看有没有良子那样的病患。有几家医院可能已经打电话问过了,但是,我还是走去问了。我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做什么,只是不想让自己的身体停止动作。我下想相信,这样的行动不会有结果。载着良子的救护车,闯入了东京这座大迷宫,没有人知道车子开到哪里去,良子也因此消失不见了。
回到荒川的河堤时,我的脚已经硬得像棍棒,痛得不得了。实在是无法再多走一步了,只好坐在草地上。墨田区地面上的街树树影,已经改变了方向,太阳要下山了。
那是什么时候呢?我想起帮良子搬家时的事。那时,我们把车子停在河堤上,然后沿着多摩川的河堤散步,并且坐着看夕阳。感觉上,那件事好像已经很遥远了。从那时到现在,发生的事情实在太多了,我觉得我已经老了十岁。悲伤比喜悦更容易让人的精神衰老。
我站起来,脚步蹒跚地走到车站搭车,不知不觉地就回到元住吉了。可是,一发现自己又回到元住吉,就忍不住生起气来。好像除了回到这里之外,我什么事也不能做了。我先是诅咒自己的无能,接着想到今天一整天什么东西也没有吃,却一点也不觉得饿,甚至一想到食物,就想吐。
眼前的世界变得和平常不一样,我觉得我好像在看黑白默片。我知道为什么会这样,因为我同时也听不见声音。电车内的乘客都默默地坐着,只有车子突然有比较大的震动时,乘客的身体才会抖一下。行驶中的电车当然有声音,但是我听不到;乘客中虽然也有人大声说话,但是他们的声音进不了我的耳朵。
有个乘客缓缓地倒在地板上,这也是没有声音的。那个人无声无息地呕吐,从胃里吐出来的液体,流到地板上,也流到我的脚边。我定定的看着,觉得眼前的情景像一部黑白的默片。
回神时,我已经站在元住吉的车站月台上了。这种情形好像很奇妙,其实却一点也不奇妙。我为什么会站在这里呢?是我身体的自动记忆装置,让我站在这里的吧?还是这里有什么东西在呼唤我吗?可是,我为什么非在这里下车不可呢?
我的家在异邦,我要回去那里。这是一条永无止境的归乡路,而元住吉有一天也会变回成我所陌生的地方。
走出剪票口。这是每次从工厂回家,都会重复的动作,现在却觉得这个动作非常不可思议。我想笑,鼻子发出哼鸣,喉头涌出了笑声。在今天以前,我真的过那样的生活吗?为什么呢?这里原本是我所陌生的地方,为什么我会毫不犹豫地在这里,过着那样的生活?
是良子,是那个奇妙的女人,让我过着那样的生活。她总是站在这里,躲在柱子的后面等我。但是,为什么她每天晚上都要这样等我呢?在她不和我争吵的日子里,看到我从剪票口出来时,她总是非常高兴地上前迎接我,然后对我说:我们去灯屋。我喝醉酒回来的那个雨夜,她便站在那边的柱子后面,等了两个小时以上。
上了阶梯,视线很自然地投向灯屋,良子曾经坐过的窗边位置。下雨天的日子,她从那个位置看到我,拿着帐单站起来的样子……
我无法相信,那些真的都是真实的吗?
正文 第37章
我的双手被人粗鲁地抓着,整个人被提了起来;我好像是直立着的,但是双脚悬空,然后,我躺在冶冷的石头地上。我觉得很舒服。但是,我又被拉起来,被丢到大马路上。
转头看看四周,四周的人也回头看我。口袋里好像塞着什么东西,伸手进去摸摸看,好像是钱包。掏出来看,果然是,打开来看,里面的千圆纸钞少了好几张。大概是被拿去当作酒钱了。
摇摇晃晃地站起来,一回头,是元住吉的小酒馆。我想起来了,以前良子夜归时,我曾经来找过几次。我摇摇晃晃进了店,喝得不省人事。我走了几步,眼前一片朦胧也不管摸到的是什么东西,总之先拿来当依靠再说。我就这样向前走:心里没有什么不愉快的事,也不想以后的事。大量的酒精,暂时解除了我的痛苦。
走过车阵,没有听到车子的喧嚣声,只感觉到前车灯刺眼的光芒。但是尖锐的汽车喇叭声,却突然在耳旁响起,我想赶快闪躲到路旁,但是动作却很缓慢,只是轻微地挪动了身体。
一直往前走的话,会走到哪里呢?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走,反正都是我所陌生的异地,走到哪里不都一样?
酒精让我感觉不到脚的疲劳与酸痛,别人眼中的我,一定是步伐凌乱,走得歪歪扭扭的,可是我一点也不在意。能走一直线又怎样?
好像走进巷子里了,路人都不见了,路旁的水泥地缝隙里,长出杂草,杂草滑稽地长成一排。夜色里,绿色的杂草看起来却像是紫色的。我沿着这排杂草走。
转个弯,街区两边的墙撞在一起了,前面是一个像回廊般的场所。月色皎洁,月光像白色的粉末般洒下来。伸出合并在一起的手掌,手掌变得好亮,好像接住白色的月光了。
转动脖子,光线便像一条在风中游泳的发亮布带,在我身体的四周缠绕、飞行。
我感到晕眩,只好停下来,暂且让身体靠着墙壁。一闭上眼睛,黑色的视界里,白色和紫色的光束乱舞,在我的视觉神经里画出“梅氏圈”的图形,挥之不去。
张开眼睛,再闭上眼睛,“梅氏圈”还在。再张开,再闭上,结果都一样。如果不想看到“梅氏圈”,就只好张大眼睛,直瞪着前方。为什么会这样呢?
被我的上半身倚靠的墙,在我的错觉里,变成了一张石头床,眼前的世界好像做了九十度的旋转。月光像探照灯一样,从右手边照射过来。
我看到了!我在这个异邦之地迷失以来,最最奇怪的事情出现在我眼前了。在我的周围制造出无数怪异事件的根源,现在正和我对峙着。
一个瘦瘦的年轻人,轻飘飘地从石头床后面出来。他一头蓬乱的长发,像个已经流浪很久的诗人。
我很怀疑自己所看到的——面对这样的情形,不可能不怀疑。因为眼前的现象,应该是不可能存在的。我一直盯着他看,而他——头上顶着白色的月光,站立在我的面前,也以一种奇怪而冷静眼光看着我。
他,就是“我”。“我”站在我自己的面前。
这样的对峙持续着,也不知持续了多久。是一分钟?十秒钟?还是一个小时?我们两个人就像镜子的里外,只是姿势不同。我是靠墙站着的,他的背后则是什么凭靠也没有,只是站在我的面前。
寂静。听不到人的脚步声,也听不到虫叫声。我的脑子麻痹了,只听到一点点像是金属音般的声音。
突然,“我”开口了,低声说了:“回去公寓。”
“回去公寓房间?”
我低声反问。那是像耳语一样的声音,我认为除了自己以外,别人一定听不到。但是,这不重要,因为对方也是我。
“是的。”对方回答了,“有信。”对方又说。
“信?”
对方用力点头,然后走到墙的后面,消失了。
我动也不动地靠墙站着。过了一段长时间之后,我的背部才缓缓的离开墙壁,挪动脚步行走。
我恍恍惚惚地好像走在梦里的情境一般,我不知道自己要走到哪里,也不知道要怎么走,不知不觉来到了铁路线边的铁丝网,茫茫然地沿着好像已经沉睡了的铁轨前进。回神的时候,我已经站在公寓的门前了。
不管是没有电车行走的轨道,还是自己的公寓,都在夏天的夜晚里冻僵了。它们像坟场一样,一片是死寂。
打开玄关的玻璃门,各个房间的信箱并排地钉在右边的墙壁上。我在自己的信箱里,看到一封有红色快递记号的信封,信封上写着“石川敬介先生”。字写得很漂亮,也很成熟。我从似梦非梦中清醒,仔细地看着信封。寄信人的名字是石川隆子。我拿着信,慢慢地走上楼。
正文 第38章
敬介先生:
你好。请原谅我贸然写信给你的无礼行为。前几天良子回来时,曾经数次提到你,所以我并不觉得你是陌生人。良子说你是一个非常好,非常值得信赖的人,因此她很想和你一起过生活。我相信良子说的话,所以认定你一定就像良子说的那样,是一位值得信赖的人。
我知道我写这封信,是让家丑外扬的行为,对良子也未必有好处,因此我一直很犹豫,到底要不要写这封信。可是,当我发现良子好像陷入很大的危险之中时,我决定一定要提笔写下这封信。
我也想过,这封信或许也会伤害到你的情感,可是,我还是不能不写。首先我要告诉你的是,良予曾经被一个有钱人包养,他的名字叫做井原源一郎。不过,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并不长,在一起的原因也不是因为良子放浪、不检点。
除了良子这个女儿外,我还有个名叫阿治的儿子。他比良子小十四岁,生下来就有智能上的障碍,身体也不好。为什么我会生下这样的孩子呢?我大概只能说是我上辈子造的孽,需要这辈子来偿还。既然是我生下的孩子,我岂能置之不理。可是,就在我生下阿治的时候:良子和阿治的父亲也死了,我必须撑起全家人的生活。
因为贫困,日子难过,所以良子高中没有读完,就不得不去工作赚钱。赢弱的阿治经常发生须要动紧急手术的情况,为了赚更多钱:良子便到东京找工作。虽然她没有说她在东京做的是什么工作,我仍然隐约可以猜测得到。我既然无力阻止,就只好默默接受。可是,后来良子寄回家的钱变少了,让我几乎难以维持家计。那时,她好像已经认识井原了。
住在松岛乡下的我,经常面临断炊,活不下去的窘境。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