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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待久了,很多人都能事先嗅出危险的气息。
船愈近,小呆内心那种有事发生的感觉愈强烈,甚至他已有些不自觉的轻颤。
有谁在船里?又有谁会知道自己在这里?
来人是友?是敌?
这个时候“快手小呆”就算是铁打的罗汉吧?他也绝经不起任何激烈的拚杀。
毕竟经过连番战役之后,新创和旧伤已让他的功力大打折扣,连平日的三成也不到。
万一来人非友是敌,他怎能抵挡再一次的搏杀?
小呆冷汗已现,他也想到这个可怕的问题。
再狠、再强的敌人他都不怕,然而现在他只能躲了起来,躲在一棵大树的枝桠里。
因为他必须先观望来人是谁?
因为他必须留着有用之身去做复仇之举。
船停,人现。
小呆证实了自己的直觉,从枝叶的隙缝中,他已看到坐丐帮第二把椅子的郝少峰,及
“八大天王”九人踩着极小心的步伐,躲躲闪闪的散了开来。
他们怎么会找到这里?
小呆背脊发凉,他也终于相信丐帮的确是惹不起的,谁要开罪了丐帮,不幸和他们结了
仇,就如同冤的鬼缠身一样,除了把他们暂尽杀绝外,恐怕连一点办法也没有。
他们当然搜遍了屋里屋外也找不到要找的人。
困为小呆在他们向屋内包抄的时候,他已滑上了树干。
火苗窜升,浓烟蔽天。
郝少峰失去了敌踪,忿怒难当的居然下令火焚了房子,这点小呆连想也想不到。
那精致的小屋,美丽的盆栽,还有那消磨了绮红一生的书库,就在一把无情之火下付诸
灰烬。
火烧着,映红了小呆的双眼。
他知道这火必将延续,它将一直烧边丐帮每一分舵。
然而他现在只能呆呆的看着它们烧,烧掉了他唯一能够回忆的地方。
泪已流,唇已破。
小呆心里暗自发誓他必将重建这里,可是他也知道他已无法把一切恢复原状。
毕竟也只有原来的屋子才装满了温馨,和充满了对绮红的憧憬。
江水冰凉,小呆的心却在燃烧。
要不是江水冰凉,小呆真会被满腔怒火焚毁。
他整个人泅在水中,身上绑着一根拇指粗细的麻绳,而绳子的那一颗却连在那条船上。
他不得不如此做。
他既没再战的能力,也没有体力花上三个月的时候去翻山越岭。
所以他只有这个唯一能出去而又最省力的办法。
从落水到现在已整整二个时辰。
而这二个时辰里,他所靠的就是复仇的意念。
否则深秋的季节,他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勇气一直泡在冰冷的江水里。
星灿,夜深。
眨着眼的星星像极了情人的眼睛。
不自觉的小呆又想起了那张虽不算美,却给人有种如沐春风的脸。
为什么人往往在失去对方的时候,怀念才一波波涌现。
又为什么一切当要开始的时候,希望已然幻灭?
小呆永远也想不通这些看似复杂却极其简单,极其简单却又复杂难解的问题。
是不是这就是人生的无奈。
痛苦的不愿去想,然而不想又怎么能渡过这漫漫长夜?
他不能闭上眼,更不能让自己睡着。
因为江水汹涌,随时都可以掩没一个脑筋不再活动的人。
所以他又只能想,想船什么时候靠岸,想船靠岸后怎么去打听某些人的生死。
李员外这一辈子都没受过这么重的伤。
也这一辈子没睡过这么高贵、豪华、舒适的床。
当他的双眼一睁开的时候,第一个感觉就是痛,全身都痛,痛得像似每一根骨头都碎了
般。
然后就感觉温馨畅快,每一个毛孔都熨贴极啦!
因为他的鼻孔嗅着的是一种似兰似麝的体香,这种体香只有一个处子的身上才有。
而他裸露的肩窝正有一张滑腻、柔和、却极美丽冷艳的娇靥枕在上面。
所以他现在的感觉就是又痛、又舒服,再加上一点点痒麻。
贪婪的深呼吸几下,因为她的发髻丝钻入他的鼻子,终于忍不住的打了一个喷嚏,也惊
醒了熟睡中的许佳蓉。
心里暗骂了一句自己,李员外口不择言的说:“哎……对不起,对不起,你再睡,再
睡,这次就是憋死我也不再打喷嚏……”
许佳蓉倏地抬起头,惊喜、愕了一会道:“你醒啦?!”
贼笑一声李员外说:“早知道……嘿嘿……我宁原不要醒……”
白了他一眼,许佳蓉又好气、又好笑说:“你……你这人怎么到了这时候还有心情说
笑?你知不知道你受了多重的伤?昏睡了多久?”
兀自回味着什么,李员外摇了摇头。
双手拢发,替他把被子拉好,她说:“你五脏移了位,右手肘脱臼,整整昏睡了三天三
夜,好在燕二少及时赶至,再加上展姑娘妙手回春,否则……哼,你这条小命早就到阎罗王
那应卯喽……”
“燕二少?!展姑娘?!怎……怎回事?”
接着许佳蓉便把李员外失去“空白”的地方,颇为详尽的说一遍,直把他听得冷汗直
冒。
等到他一切弄明白后,蓦然想起一个烦人的问题,于是一张脸快成了个苦瓜。
许佳蓉一直瞧着他脸上的变化,也一直研究他心里所想,接着她笑了,笑得有些捉狭。
“你……你笑什么?”李员外像做小偷被人捉到似的惶恐问。
“没什么,我只是笑你这个人好像经常闹三角………”
“什……什么三角?”李员外差点晕了。
“三角恋爱啊!”许佳蓉歪着头强忍着笑说。
“什……什么意思?”
“好啦,你也别装了我的大员外,展凤姑娘早已经把她和你的一段‘假凤虚凰’说给我
们听了,你也别害臊,其实那时候她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我……二少他……”李员外差点咬到舌头。
“你想说什么?”许佳蓉笑了出来。
“我……我能说什么?我只想睡觉。”说完他真的闭上了眼,并把被子蒙上了头。
老听人说起丑媳妇总要见公婆这句话。
李员外虽不是女人,可是他已能体会出这个“公婆”还真是难见。
自从昨天夜里醒来后,他就一直没再闭眼。
许佳蓉守在他旁边一个晚上,毫无隐瞒的述说着自己的感情,述说着燕二少和展风一段
曲折,甚至也告诉了他她明白李员外绝不是欧阳无双口中的淫徒。
她无疑是个敢爱、敢恨、敢说的女人。
碰上了一个这么美,又这样么率真的女人,李员外除了投降外他还能做什么?
毕竟人家为了他差些失身,毕竟人家为了他险些丧命在欧阳无双的剑下,毕竟人家须臾
不离的守在他的身旁三日三夜。
现在他在等着,等着燕二少和展凤这封“公婆”。
痛苦的笑一声,李员外对着许佳蓉道:“蓉姐姐。”
(喝,还真快,连蓉姐姐都喊了出来。)
“蓉姐姐,待会……待会他们来了,我……我该说些什么好?”
“说什么?我怎么知道你要说什么?总不会说你仍然还爱着展姑娘吧?”
看样子李员外碰上了厉害的角色,许佳蓉挖苦人的功夫可不比他差。
“唉,你……你就饶了我行不?娘的,这……这真是从何说起嘛……”
“你说什么?!”许佳蓉杏眼圆睁。
“说……我说什么呀!”李员外急忙否认。
“我明明听见你在骂人。”
骂人?
李员外傻了。
他记得她曾经说过喜欢自己的幽默、诙谐。
怎么现在自己顺口一句粗话,她就瞪起了眼睛?
“姑……姑奶奶,我那……那只是口头蝉,我怎么敢骂你,又怎么舍得骂你……”
李员外苦着脸暗道:“娘的,看样子以后可有我受了,还不如早点打根绳子上吊
去……”
四个人。一张床。
当然躺在床上的人只有李员外一个。
虽然事情谈开,误会冰释,但李员外面对着燕二少和展凤仍有着说不出来的别扭。
易容已除的燕二少,为了缓和气氛故意叹了口气道:“怎么,大员外莫非你还在想着那
只兔子?”
“去你的,下回……下回我就算饿死了也不抓兔子了,免得兔子抓不着差点成了二少你
的情敌,可怜我打又打不过,长得更没你帅,所以,所以只好拱手把这天仙似的美女让给
你……”
李员外话还没说完,突然发现自己的大腿被人狠狠的扭了一把,杀猪似的嚎叫起来。
“要死啦……”许佳蓉横了他一眼娇笑道。
“我……我这是走的什么运嘛,看样子以后连说话的自由也没啦……”李员外苦着脸摸
着大腿。
展凤格格笑道:“大员外,你现在走的可是桃花运哩,蓉姑娘可得好好管管他呀,他那
双眼睛听说可达倒过不少姑娘家呢。”
李员外的眼睛闭了起来,因为他又看到了许佳蓉的手伸了过来。
以前总是李员外吃女人的豆腐,他没想到女人吃起男人的豆腐来更为可怕。
“好哇,二少,你……你有了新人马上就把咱这生死老友撇在一旁,妈的!李员外真是
交友不慎……交友不慎哇!”斗不过女人,李员外只好找男人开火。
“老友记,这可是黑天的冤枉,我一直衷心的感谢你为我吃了那么多的苦哩!”燕二少
赶忙解释。
哼了一声,李员外没有好气道:“嗯,这句话还听的,要不然咱这身伤可就不知找谁去
诉苦了,其实比起小呆来……”
想起了小呆,李员外已失去了说笑的心情,整张脸立时垮了下来。
上回望江楼一战,小果奄奄一息落江那时好在被展凤救了起来,然而这——
每个人都知道李员外和“快手小呆”的感情。
每个人当然也能体会他现在的心情。
于是欢笑不再。
空气像僵凝了下来,而,每个人的脸上也升起一种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