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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平惶声道:“少侠找我……”
“有事!”毛盾截口往前欺去,一手扣住李平,随即朝那阮月仙说道:“我得拉他回去应付所有人,再见!”
不等阮月仙回话,毛盾已把人带走。
阮月仙急叫等等,她明知有事,想问个明白,可是追了几步,毛盾已出阁,她是可以追赶,但自己明着的身份是淑女型,怎可失了态。
她很快返回闺房找些适合衣衫穿着上身,准备赶向金武堂瞧瞧到底毛盾在耍何名堂?
可惜毛盾并未返回金武堂,他已把李平带往武灵玉牵来的两匹马。武灵玉占用一匹,毛盾押着李平跨上另一匹,三人同时策奔出城,直往天狐山方向奔去。
李平这才感觉出不对劲,急问道:“要去哪里?”心头好像有被灭口的感觉。
毛盾冷道:“回你老家。”
“我老家?”这更像灭口,李平全身发冷:“我没有老家,我家在太原城啊!”
“你从何处来就回何处去。”毛盾冷道:“连去天狐山的路都认不得?”
“到那里?你们想干啥?”
“要你带我们去找武向天埋尸处!”
“呃!我……李平心惊胆颤。
毛盾斥道:“又不是要你的命,你怕个什么劲?我想证实武向天生死,若死了也该把他尸骨捡回来安葬,你敢耍诈,我第一个要你的命!”
只要听话老命可保,李平心头稍安:“好吧,你既然这么坚持,我也只好舍命陪到底了。”
于是李平自动指引路标。
马匹行速更加顺利,七天之内该可赶到地头。
且说在毛盾赶奔天狐山五天之后,那本是被摄魂而呆愣如白痴的花弄情突然已清醒过来。
她仍自守着那金凤亭附近不走,乍醒之际,身旁早有儿子武子威在逗她玩小风车,另有一名年轻丫鬟守候于旁,她乃是陆不绝发现如此情景而临时找来照顾花弄情。几天来倒相安无事。
突见花弄情醒来,丫鬟显得不安:“二夫人醒了?”嘴巴虽如此说,却不敢靠近,因为她素知花弄情之泼辣,很似乎被威胁着。
花弄情倒是怔愕不已:“我怎会在这里?”
“二夫人失神五天了。”
“五天?”花弄情怔然立起:“你是说我五天里头跟我那小白痴儿子一样愣头愣脑?”
丫鬟呐呐点头。
“给我滚——”花弄情硬是丢不下这个脸,一掌扫了过来,那丫鬟连滚数丈,吓得泪水直流,还未定神已跌跌撞撞逃命去了。
“可恶!这死毛盾!”
花弄情赶快回忆前事,她发现那天晚上是毛盾闯门而入,战了一会儿即失神,该是受了他的摄心摄魂术,想及自己变白痴受人摆布,她更吓坏:“我做了什么?”但见身在石亭,她顿有所觉,赶忙按开机关,掠入里头检查,李平早不见踪影。
她恨恨又走出:“小贼敢耍我?实在可恨!他怎知我的生辰八字?”
当下拉着儿子直往闺房奔去。
那闺房极尽奢华,地面铺的全是纯白羊毛长毯,四处挂满红色柔纱,另有一张圆型大床,除此之外该是三面墙壁嵌着的大面镜子,敢情她是个自恋狂,方进入此房间,任何角度都可瞧及自己长像和全身肌肤,何等神妙之设计。
不过她此次进门瞧见的是自己满脸肿胀青紫,满身淤血,如此情景比落水狗,过街被打老鼠还惨。
她不禁泪水四溢,什么世界啊,自己竟然被揍成这副德行?她倚向镜子,检查自己伤势,又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这是她一生中最丑的一副长相,还让人瞧了五天。
她不禁大吼,要把毛盾挫骨扬灰方始甘心。
情绪发泄过后,她才拿出特别调配的药物,慢慢替自己治伤,一个个伤口,一处处淤血地小心翼翼处理。
直到处理一半,她似乎想到什么,赶忙往床头后边那小盒子抓去,拿出一道灵符和一个女布娃娃,仔细瞧瞧,娃娃胸口已有红色血痕般圆点,她才嘘口气。
“还好我早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先叫法师替我避灾难,否则准遭了毛盾暗算!”花弄情爱护有加地亲向布娃娃,随又瞪向痴呆儿子,欣笑道:“说你笨,你这次倒救了我,没有你的前例,我怎会想到趋吉避凶之方法?”
武子威还是一副傻笑。
“没关系,不久将来,那厉害法师一到,一定替你解咒!”花弄情摸摸他脑袋算是安慰,但她很快恢复先前嗔怒:“把我整了五天,我要你的命!”
当下她很快找来纸笔,写下几行字,然后偷偷行向后花园,那里有不少梧桐树,她轻吹口哨,一只白色鸽子飞向她手中。
她很快将字条套在鸽子脚环,这么一放,鸽子登时冲天而去。
花弄情已残忍笑意猛露,似乎毛盾已无法逃出她手掌心似的。
且说毛盾日夜不停赶路,不到七天已抵天狐山。
宁静湖泊,红黄林树,以及一连串乡村特有的矮房,点缀出一幅世外桃源美景。
若非有要事前来,毛盾和武灵玉定是心畅意迷而沉醉于此美景之中。
李平就不一样了,一回到此温泉村,他已如过奈何桥,生死立判。有好几名村友认得他过来打招呼,他却只是虚与委蛇,照着毛盾指示,先带他到自己住处。
小木屋依旧,只是久无人住,养了一窝老鼠和蜘蛛。人方进去,老鼠四窜逃开,一股湿腐味道冲向鼻头。
李平倒觉得好笑,指着靠温泉那墙角:“多日不住生起香菇、木耳来了!”
毛盾也见着香菇、木耳,可惜他只想知道经过,冷道:“你把那晚事情说一遍!”
李平不敢再开玩笑,立即将当时情况说明,从如何遇上武向天及发现他受伤,以及事后想通知阮月仙而引来共同埋尸等事,说个一清二楚,他还从床铺底下搜出一些银票,“如果我谋害他,就不会把银票留在这里了。”
毛盾抢过银票,的确是金武堂惯用的,他冷道:“谋财害命的事多的是。”
“冤枉啊,我要是有此银票早远走高飞,何须留在这里?”
“因为你被阮月仙撞见,又被她美色所迷。”
李平简直快下跪了:“我真的没杀少堂主,凭我这两下子又怎是他的对手,少侠明鉴啊。”
这倒是了,李平想暗杀武向天,根本不可能。毛盾也只是吓吓他罢了,他几乎可以肯定武向天是遭了花弄情毒手。
“然后呢?你把少堂主埋在哪里?”
“后山山洼处。”
“走吧!人死见尸,希望你说的全是实话。”
李平当然不敢违抗,抓了一把旧锄头,当下又领着两人攀向屋后小径,直深入红枫林踩在满地落叶上,发出喳喳碎响,有若敲碎腐硬木屑,一股林木森森气息涌现三人心灵。
前头已是两山夹高,想是所谓的凹洼处,位置已近,三人心情显得更为沉重,尤其是武灵玉,她实在不知如何去面对哥哥之死,不自觉地眼眶又红,暗暗泪下。
李平已认出那两棵高大枫树盘在乱石中,他心惊胆跳地说:“就在枫树后边草丛里。”
冤魂关系,使得他甚是不安。
毛盾倒是混此长大的,他当然不在乎这些,问道:“你确定?那天可是晚上。”
“应该没错,就只有这两株枫树盘在乱石上,后边又是杂草丛生,根本不可能有人经过。”
“好吧,暂时相信你的记忆。”
毛盾当了真,向前膜拜一下,拿出黄符一抖,花成火花,边撒向天空边往前走:“少堂主啊,冤了你那么多天,现在才来请见谅。人死本是入土为安,但您冤死他乡,必是死不瞑目,老友来此就是等着替您报仇,您地下有知也该引导老友一条明路,然后含笑去吧。”
草丛的确密又长,毛盾好不容易才走到李平所说凹地埋尸处。
他再次撒出一把符咒,才拿出阴阳镜想照出尸体部位,可是照了几下,并无反应。毛盾疑道:“当真埋在这里?”
李平点头:“是真的。”
“大概是冤死,或是花弄情耍了符咒吧……”
毛盾无奈,只好挖着找了,当下向李平要一那把旧锄头,铲去杂草,再开始掘土,泥土甚松,三两下已掘五尺深,毛盾已起眉头:“不可能啊,只死不到头年,至少有个尸味,怎生没有,不会死而不化变僵尸?喂,你埋多深?”
“我……记不清了……那天是晚上……”
毛盾一口气挖了丈余深,足足可埋下自己身高。他怒气冲冲跳了起来:“不是你记错位置就是根本没那回事,这里根本没有尸体。”
李平脸色一变:“不可能,您再挖挖看……”
“挖你的头!”毛盾斥道:“你会挖到把自己埋起来?再挖下去,你怎么爬出这个坑?”
是了,李平也觉得不可能挖那么深。他百思不解:“明明是这位置,怎会不见了?”为了确定,他还是大胆走向凹洞,再怎么看都差不多,可是就是没尸体。
“会不会在旁边?”
毛盾瞪眼:“两边草连根长得好好,哪有被挖过的痕迹?你最好再给我想清楚!”
虽然开骂,毛盾还是挖向附近,以免有所失漏。他现在并不在意伤到尸体,挖的甚是快速。
眼看泥土一片片飞起,就是挖不出尸体,李平不禁也疑惑了,当真会找错地方?他不得不再寻往四处。
可是就是找不出两棵枫树并排之记号,更无如此隐秘之山凹,他已经迷糊了。
毛盾很快绕着枫树挖了一圈,啥东西也没挖着,他当然嗔怒:“果然耍我是不是?”
李平吓得跪往地面:“我哪敢,我说的全是实话,当时我的确是用草席捆着少堂主的。”
“草席?”毛盾似有印象,很快又回到先前挖那深坑,把两旁泥土反往坑中拨去,不久,他发现泥堆中参杂了些根根直细东西,他本以为是树根或断草茎。
李平也应该把尸体埋在此处没错。
可是尸体怎会不见呢?
毛盾眼睛一亮:“难道少堂主也没死,跟花弄情一样死而复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