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桥下百丈寒泉,自山涧中如风挟雨滚滚面来,涌向潭中,冲成洪浔百浪,惊心骇目,震荡成一片巨响,煞是天地奇观。
父女二人,在桥旁玩赏了一阵飞瀑,再由空拳峰讪右转左,经过大峨山,上有明督学郭子章刊的“灵首太妙之天”六个大字,写得雄浑有力,凭深景致苍劲。
二人又在那里瞻望片刻,才走正心桥、袁店子、马鞍山、到楠枰,走向下山大路。
那楠枰之所以得名,是由于一株大可数人合抱的千年楠树,每年到了春天之交,这笔一般直,高及十数丈的楠树,枝柯盘郁,绿荫如盖,荫覆亩许方圆,人经其下,披襟迎风,烦署自去,所以又有“木凉伞”的名称。
可借此时已届冬初,享不着这样清福了。
李宁把山中古迹对英琼谈说,英掠趣听起有趣,使问道:“爹爹虽在江湖多年,峨嵋还是初到,怎么就知道得这般详细,敢莫是从前来过?”
李宁道:“你这孩子,一天只面拿刀动剑,跳高纵远,枉自给你预备那么多书,你也不看。我无论到哪一处去,对于那里的民情风俗,名胜形势,总要设法明了,我所说的,一半是你周叔父以前所说,一半是从峨嵋县志上看来的.你只要肯留心,什么都可以知道,这又何足为奇呢?”
李英琼甜甜一笑:“原来如此!”自也甘心让父亲多多发挥。
二人且行且说,一会儿地工夫,使到了华君堠。
此时日已中午,李宁觉得腹中饥肠雄辖,瞧了女儿一眼,英琼会意,理把带来干粮取出。
正要去寻水源,自点泉水,和着干粮一起进食。
李宁忽又想到什么,说道:“且忍一会儿儿,我听你周叔父说,离此不远有一处解脱庵,那里素斋甚好,我们何妨去饱饱口福?反正此地离山下只有十五里,到晚上必可赶到,何苦有现相不享?”
英琼轻笑:“随爹爹意思便是。”
当下把干粮又收起来。
李宁露出疼爱微笑,随即带着她往斜前方小径走去,才行半里,便到了解脱坡,坡坪右边,果然有座小庵,梵唱之声,隐隐随风吹到。
走近庵前一看识见两扇木门紧闭,似乎香火并不鼎盛。
李宁轻轻用手叩了两下,庵门不久即已开启,走出一位佛婆。
李宁对她说明来意,老佛婆便引她父女,去到禅堂落坐,送上两盏清茶,便自到里面去了。
不多一会儿,经声歌处,出来一位四十多岁尼姑。互相问过姓名、法号之后,李宁便说游山饥渴,意欲在此打扰一顿素斋。
那尼姑名唤广慧,闻言答道:“李施主,不瞒你说,这解脱庵,昔日本是我师兄广明参修之所,虽不富足,尚有几顷山田竹园,他又做得一手好素斋,历年朝山的居上,都喜欢到此采用点素斋。谁想他在上月圆寂,庙产与土地却被两个师侄卖给地方上一些痞棍。后来被我知道,实不愿将这一所清净保地凭空葬送。才赶到此间,将这座小庵盘顶过来,只是那已经出售出去的庙产,无力赎回,现在小庵中分清苦,施主如不嫌草率,我便叫小徒英男作两碗素面来,与施主食用,可好?”
李宁见广慧谈吐高雅,相貌清奇,两眼神光内敛,知是世外高人,连忙躲身施谢。
广慧使唤佛婆,传话下面。
她则凝目瞧向英琼长相,随又对李宁说道:“女公子一身仙骨,只是眉心这粒红痣,煞气太重,异日得志,千万要多几分慈悲之想,休忘本来,便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了。”
李宁惊喜:“师父会看相?您且指点在下时运,以及小女迷津?”
广慧道:“施主本是佛门弟子,令媛不久也要得遇机缘,贫尼仅就用法上略知一二,在施主面前现丑,哪里知道什么前因后果呢外?”
李宁仍再三求教,广慧只用言语支吾,不肯明说。
约莫盏茶工夫过后,一位蓄留两条长辫小女孩,端了两大碗素面,走了过来。调皮含笑把置于禅桌上。
李宁父女正是腹中饥饿,再加上那两碗素面乃是用笋片、松仁、香菌作成,清香适口,二人谢礼后。吃得非常爽口。
吃完后,那小女孩端上漱口水。
英琼见他生得面容秀美,目如郎星,身材和自己美不多高下,便十分羡爱,不住往她打量/
那小女孩见英琼一身秀气英风,姿容绝世,竟也被涵深吸引,二人俱都是惺惺相惜之感觉。心中不觉形成默契。
李宁见英琼这般景况,不等女儿说话。便问广慧道:“这位小师父法号怎么称呼?这般打扮,想是带发修行了?”
广慧闻言叹道:“她也是命有魔难,出世不满三年,家庭使遭奇冤惨祸,被贫尼带入空门。她虽生具夙根。可惜不是空门中人,并且她身负血海奇冤,早晚还要前去报仇,所以不曾与她落发。
她原姓余,至于名字英男,乃是贫尼所取,她同令媛本有一番因果,不过此时尚不是时候,现在天已不早,施主如果准备进城,也该走了,迟恐怕城门关闭,进之不去,贫尼也该到后面做功课,恐不能久陪。”
李宁自知广慧已有逐客之意,心想半途打扰,过意不去,遂和英琼起身告辞,并从身上放出二两碎银,作为香资。
广慧先是不肯,经不起李宁情意甚殷,定要留下,便笑道“小庵虽然清苦,尚可自给,好在这身外之物,施主不久也要无用,贫尼就暂时留着,替施主散给山下贫民吧!”
李宁含笑作别,广慧推说要做功课,不便远送,使唤英男替为送客。
行到床前,李宁父女正要作别举步而去。
那英男忽然问英琼道:“适才组组到来,不曾请教贵姓,请问姐姐,莫非就是后山顶上隐居的李老英雄父女吗?”
李宁闻言,暗子惊异,她怎么会知自己底细?
英琼抢口说道:“我正是后山顶上住的李英琼,这便是我爹爹、你是如何知道,”
李宁闻官,立即容容满面,答道:“果然我猜的不差,不然我师父怎肯教我去做面给你们吃呢?你有事先去吧!我们是一家人,早晚我自会到后山去寻你。”
说到此间,忽听那老怫婆唤道:“英姑,师太唤你,快去呢!”
余英男一面答应来了,一面对英琼说道:“我名叫余英男,是广慧师太的徒弟,你以后不要忘记了。”
说罢,不待英琼答言,竟自转身回去,将门关上。
李宁见这庵中小女孩,居然知道自己行藏,好生奇怪,想要二次进庵,但想及适才广慧态度,去见也未必前说,只好作罢。
英琼说道:“该是师太曾经提及我们,否则英男怎会如此猜测?”
李宁道:“大概是吧……”
其实情况却不可知。
好在广慧一脸正气,且她师徒俩但无恶意,该不会引来毛太之流对自己不利才对,便打算由城中回来,再去探个详细。
那英琼山中居住过久,正苦无伙伴,平空遇见一个心魄神会的伴侣自是喜出望外,恨不得赶快到城,赶快回来,立刻与英男订交。
父女二人各有心思,一面走,一面想,连山景也无暇欣赏,已不知不觉地了凉风洞。
再从伏虎寺门前经过,穿古树林,再经冠峨场穿瑜伽河,由儒林门走到胜风门,那就是县城的南门。
二人进了南门,先寻了一所客店住下,然后往热闹街市逛去,买了许实油盐酱醋,米肉糖食等类东西,差不多够数月食用,过冬自无问题了。
由于买货甚多,不住携带,李宁自是嘱咐店家,派人送往客栈,然后再和女儿前去添买—些御寒之具,同针线、农布、力剪之类。
正走在街旁,忽听一声佛号,声若洪钟,李宁急忙回头看时,只见一个红脸白眉的高大和尚,背着一个布袋,正向一家铺子化缘。
川人信佛者居多,峨崛全县,寺观林立,人多乐于行善,那家铺子便给了那和尚几个钱。
那和尚敢不争多伦少,接过铜板便走。
他一转头,便和李宁擦肩而过,那和尚不禁上下打量李宁父女两眼,又走向别家募化去了。
李宁见那和尚,生得那般雄伟,知道是江湖异人,本想设法上前询问,后来一想,自己也是避地之人何必再生枝节?
匆匆同了英琼买完东西,回转客栈,叫店家备了几色可口酒倄,父女二人一面进食,一面商议回山如何安排过冬之计。
李宁闯荡半生,如今落得两手空空,一无是处,直要英雄末路,早有了出尘遗世之想。只因爱女尚未成长,不忍割舍,英琼又爱学武,并且立誓不嫁,口口声声说要陪伴父亲一世。
他里看这粉妆玉琢,冰雪聪明的一个爱女,又怎忍将她匹陪凡夫俗子?
长在深山隐居,目前固好,然而将来女儿长大,又将如何替她选配如意郎君?
他几杯浊酒下肚,登时勾边心事,拿眼望着英琼,只是沉默不示。
英琼见父亲饮酒之间,情绪忽然转愁,正待婉言宽慰,忽听店门内一阵喧哗,她天生好动,便走向窗前,往外瞧去。
这时店小二端了一碗粉蒸肉来,李宁正要喊英琼就坐,趁热快吃,忽听英琼道:“爹爹快来看,这不是那和尚么?”
李宁闻言动心,立即移位窗口,往外院去,只见外面一堆人挤这一个和尚,正是适才镇中遇见那个白眉红脸和尚。不禁心中一动,瞧着小二想问。
小二这人生来口快,不待李宁问话,便抢口道:“客官快来用饭,等会凉了,不好受用。”
似有意打断李宁询问。
李宁仍不死心,问道:“那和尚争什么?”
小二抿抿嘴,还是说了:“按说我们开店做买卖的,只要不欠帐,谁都好说,也是今天生竟太好,又赶十月香汛,全店只剩这一间房,终被客官给租了,这个白眉和尚,附近多少庙宇,不去挂单,还可省钱,他偏偏要跑到我们这里,强要住店,主顾上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