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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寿王重乂
寿王重乂字弘理,为人好学,颇知兵法。高祖即位,拜左骁卫大将军。高祖幸汴州,以为东都留守。张从宾反,攻河南,见杀,时年十九,赠太傅。天福七年正月,加赠太尉,追封寿王。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加赠太师。皆无子。
○子重睿
重睿为人貌类高祖。高祖卧疾,宰相冯道入见卧内,重睿尚幼,高祖呼出使拜道于前,因以宦者抱持寘道怀中,高祖虽不言,左右皆知其以重睿托道也。高祖崩,晋大臣以国家多事,议立长君,而景延广已阴许立出帝,重睿遂不得立。出帝以重睿为检校太保、开封尹,以左散骑常侍边蔚权知开封府事。开运二年五月,拜重睿雄武军节度使,岁余,徙镇忠武,皆不之镇。契丹灭晋,重睿从出帝北迁,后不知其所终。
○子重杲
陈王重杲,高祖幼子也。小字冯六,未名而卒,赠太傅,追封陈王,赐名重杲。出帝天福八年五月,加赠太师。
○孙延煦延宝
延煦、延宝,高祖诸孙也,出帝以为子。
开运二年秋,以延煦为郑州刺史。延煦少,不能视事,以一宦者从之,又选尚书郎路航参知州事。宦者遂专政事,每诟辱航,出帝召航还。已而徙延煦齐州防御使。三年,拜镇宁军节度使。是时,河北用兵,天下旱蝗,民饿死者百万计,而诸镇争为聚敛,赵在礼所积钜万,为诸侯王最。出帝利其赀,乃以延煦娶在礼女,在礼献绢三千匹,前后所献不可胜数。三年五月,遣宗正卿石光赞以聘币一百五十床迎于其第,出帝宴在礼万岁殿,所以赐予甚厚,君臣穷极奢侈,时人以为荣。在礼谓人曰:「吾此一婚,其费十万。」十一月,徙延煦镇保义。
自延煦为齐州防御使,而延宝代为郑州刺史。及契丹灭晋,出帝与太后遣延煦、延宝赍降表、玉玺、金印以归契丹,而延宝时亦为威信军节度使矣。契丹得玺,以为制作非工,与前史所传者异,命延煦等还报求真玺。出帝以状答曰:「顷潞王从珂自焚于洛阳,玉玺不知所在,疑已焚之。先帝受命,命玉工制此玺,在位群臣皆知之。」乃已。后延煦等从出帝北迁,不知其所终。
呜呼!古之不幸无子,而以其同宗之子为后者,圣人许之,著之《礼》经而不讳也。而后世闾阎鄙俚之人则讳之,讳则不胜其欺与伪也。故其苟偷窃取婴孩襁褓,讳其父母,而自欺以为我生之子,曰:「不如此,则不能得其一志尽爱于我,而其心必二也。」而为其子者,亦自讳其所生,而绝其天性之亲,反视以为叔伯父,以此欺其九族,而乱其人鬼亲疏之属。凡物生而有知,未有不爱其父母者。使是子也,能忍而真绝其天性欤,曾禽兽之不若也。使其不忍而外阳绝之,是大伪也。夫闾阎鄙俚之人之虑于事者,亦已深矣!然而苟窃欺伪不可以为法者,小人之事也。惟圣人则不然,以谓人道莫大于继绝,此万世之通制而天下之公行也,何必讳哉!所谓子者,未有不由父母而生者也,故为人后者,必有所生之父,有所后之父,此理之自然也,何必讳哉!其简易明白,不苟不窃,不欺不伪,可以为通制而公行者,圣人之法也。又以谓为人之后者所承重,故加其服以斩。而不绝其所生之亲者,天性之不可绝也,然而恩有屈于义,故降其服以期。服,外物也,可以降,而父母之名不可改,故著于经曰:「为人后者,为其父母报。」自三代以来,有天下国家者莫不用之,而晋氏不用也。出帝之于敬儒,绝其父道,臣而爵之,非特以其义不当立,不得已而绝之,盖亦习见闾阎鄙俚之所为也。五代,干戈贼乱之世也,礼乐崩坏,三纲五常之道绝,而先王之制度文章扫地而尽于是矣!如寒食野祭而焚纸钱,天子而为闾阎鄙俚之事者多矣!而晋氏起于夷狄,以篡逆而得天下,高祖以耶律德光为父,而出帝于德光则以为祖而称孙,于其所生父则臣而名之,是岂可以人理责哉!
新五代史卷一十八
汉家人传第六
○高祖皇后李氏
高祖皇后李氏,晋阳人也,其父为农。高祖少为军卒,牧马晋阳,夜入其家劫取之。高祖已贵,封魏国夫人,生隐帝。开运四年,高祖起兵太原,赏军士,帑藏不足充,欲敛于民。后谏曰:「方今起事,号为义兵,民未知惠而先夺其财,殆非新天子所以救民之意也。今后宫所有,请悉出之,虽其不足,士亦不以为怨也。」高祖为改容谢之。高祖即位,立为皇后。高祖崩,隐帝册尊为皇太后。
帝年少,数与小人郭允明、后赞、李业等游戏宫中,后数切责之。帝曰:「国家之事,外有朝廷,非太后所宜言也。」太常卿张昭闻之,上疏谏帝,请:「亲近师傅,延问正人,以开聪明。」帝益不省。其后,帝卒与允明等谋议,遂至于亡。
初,帝与允明等谋诛杨邠、史弘肇等,议已定,入白太后。太后曰:「此大事也,当与宰相议之。」李业从旁对曰:「先皇帝平生言,朝廷大事,勿问书生。」太后深以为不可,帝拂衣而去,曰:「何必谋于闺门!」邠等死,周太祖起兵向京师,慕容彦超败于刘子陂,帝欲出自临兵,太后止之曰:「郭威本吾家人,非其危疑,何肯至此!今若按兵无动,以诏谕威,威必有说,则君臣之际,庶几尚全。」帝不从以出,遂及于难。
周太祖入京师,举事皆称太后诰。已而议立湘阴公赟为天子,赟未至,太祖乃请太后临朝。已而太祖出征契丹,军士拥之以还。太祖请事太后为母,太后诰曰:「侍中功烈崇高,德声昭著,剪除祸乱,安定邦家,讴歌有归,历数攸属,所以军民推戴,亿兆同欢。老身未终残年,属此多难,唯以衰朽,托于始终。载省来笺,如母见待,感认深意,涕泗横流。」于是迂后于太平宫,上尊号曰昭圣皇太后。显德元年春崩。
○高祖弟子侄
高祖二弟三子:弟曰崇、曰信,子曰承训、承祐、承勋。崇子曰赟,高祖爱之,以为己子。乾祐元年,拜赟徐州节度使。承训早卒,追封魏王。承祐次立,是谓隐帝。承勋为开封尹。
周太祖已败汉兵于北郊,隐帝遇弑。太祖入京师,以谓汉大臣必相推戴,及见宰相冯道等,道殊无意,太祖不得已,见道犹下拜,道受太祖拜如平时,徐劳之曰:「公行良苦!」太祖意色皆沮,以谓汉大臣未有推立己意,又难于自立,因白汉太后择立汉嗣。而宗室河东节度使崇等在者四人,乃为太后诰曰:「河东节度使崇,许州节度使信,皆高祖之弟,徐州节度使赟,开封尹承勋,皆高祖之子,文武百辟,其择嗣君以承天统。」于是周太祖与王峻入见太后,言:「开封尹承勋,高祖皇帝之子,宜立。」太后以承勋久病,不任为嗣。太祖与群臣请见承勋视起居,太后命以卧榻舁承勋出见群臣,群臣视之信然,乃共奏曰:「徐州节度使赟,高祖爱之,以为子,宜立为嗣。」乃遣太师冯道率群臣迎赟。道揣周太祖意不在赟,谓太祖曰:「公此举由衷乎?」太祖指天为誓。道既行,谓人曰:「吾平生不为谬语人,今谬语矣!」道见赟,传太后意召之。
赟行至宋州,太祖自澶州为兵士拥还京师,王峻虑赟左右生变,遣侍卫马军指挥使郭崇以兵七百骑卫赟。崇至宋州,赟登楼问崇所以来之意,崇曰:「澶州军变,惧未察之,遣崇护卫,非恶意也。」赟召崇,崇不敢进,冯道出与崇语,崇乃登楼见赟,已而夺赟部下兵。
太祖以书召道先归,留其副赵上交、王度奉赟入朝太后。道乃先还,赟谓道曰:「寡人此来,所恃者以公三十年旧相,是以不疑。」道默然。赟客将贾正等数目道,欲图之。赟曰:「勿草草,事岂出于公邪!」道已去,郭崇幽赟于外馆,杀贾正及判官董裔、牙内都虞候刘福、孔目官夏昭度等。
太祖已监国,太后乃下诰曰:「此者枢密使郭威,志安宗社,议立长君,以徐州节度使赟高祖近亲,立为汉嗣,乃自籓镇召赴京师。虽诰命已行,而军情不附,天道在北,人心靡东。适当改卜之初,俾膺分土之命,赟可降授开府仪同三司,检校太师、上柱国,封湘阴公。」赟以幽死。
初,赟自徐州入也,以都押衙巩庭美、教练使杨温守徐州。庭美等闻赟不得立,乃闭城拒命。太祖拜王彦超徐州节度使,下诏谕庭美等许以刺史,并诏赟赦庭美等。广顺元年三月,彦超克徐州,庭美等皆见杀。
承勋,广顺元年以病卒,追封陈王。
呜呼!予既悲湘阴公赟之事,又嘉庭美、杨温之所为。赟于汉非嫡长,特以周氏移国,畏天下而难之,故假赟以伺间尔。当是之时,天下皆知赟之必不立也,然庭美、温之区区为赟守孤城以死,其始终之迹,何愧于死节之士哉!然予考于实录,二人之死状不明。夫二人之事,固知其无所成,其所重者死尔,然史氏不著,不知其何以死也。当王彦超之攻徐州也,周尝遣人招庭美等,予得其诏书四,皆言庭美等尝已送款于周,后惧罪而复叛,然庭美等款状亦不见,是皆不可知也。夫史之阙文,要不慎哉。其疑以传疑,则信者信矣。予固嘉二人之忠而悲其志,然不得列于死节之士者,惜哉!
○高祖从弟信
蔡王信,高祖之从弟也。高祖镇太原,以信为兴捷军都指挥使领义成军节度使,徙领许州。高祖寝疾,隐帝当立为嗣,杨邠等受顾命,不欲信在京师,乃遣信就镇,信涕泣而去。信所至黩货,好行杀戮。军士有犯法者,信召其妻子,对之刲剔支解,使自食其肉,血流盈前,信命乐饮酒自如也。杨邠等死,信大喜,谓其寮佐曰:「吾尝为天无眼,而使我郁郁于此者三年矣!主上孤立,几落贼手。诸公可以劝我一杯矣。」已而闻难作,信忧不能食。周太祖军变于澶州,王峻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