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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代之际,民苦于兵,往往因亲疾以割股,或既丧而割乳庐墓,以规免州县赋役。户部岁给蠲符,不可胜数,而课州县出纸,号为「蠲纸」。泽上书言其敝,明宗下诏悉废户部蠲纸。
泽与宰相赵凤有旧,数私于凤,求为给谏。凤薄其为人,以为太常少卿。敕未出而泽先知之,即称新官上章自诉。章下中书,凤等言:「泽未拜命而称新官,轻侮朝廷,请坐以法。」乃以太仆少卿致仕,居于河阳。泽时年已七十,尚希仕进,即遣婢宜子诣匦上章言事,请立秦王为皇太子。秦王素骄,多不轨,遂成其祸,由泽而始。晋高祖入立,召为太常少卿,以疾卒于家。
○王权
王权,字秀山,太原人也。唐左仆射起之曾孙。父荛,官至右司郎中。权举进士,为右补阙。唐亡,事梁为职方员外郎、知制诰、翰林学士,累迁御史中丞。唐庄宗灭梁,贬权随州司马。起为右庶子,累迁户部尚书。晋高祖时为兵部尚书。是时,高祖以父事契丹,权当奉使,叹曰:「我虽不才,安能稽颡于穹庐乎?」因辞不行,坐是停任。逾年以太子少傅致仕。卒,年七十入,赠左仆射。
○史圭
史圭,常山石邑人也。为人明敏好学。为宁晋、乐寿县令,有善政,县人立碑以颂之。郭崇韬镇成德,辟为从事。明宗时,为尚书郎。安重诲为枢密使,荐圭直学士。故事,直学士职虽清,而承领文书,参掌庶务,与判官无异。重诲素不知书,倚圭以备顾问,始白许圭升殿侍立。枢密直学士升殿自圭始。改尚书右丞,判吏部铨事。重诲败死,圭出为贝州刺史。罢归常山,闭门绝人事,出入闾里乘辎軿车。晋高祖立,召拜刑部侍郎、盐铁副使,迁吏部侍郎,分知铨事,有能名。以疾罢,卒于常山。
○龙敏
龙敏,字欲讷,幽州永清人也。少仕州,摄参军。刘守光乱,敏避之沧州,遂客于梁,久不调。敏素善冯道,道为唐庄宗从事,乃潜往依之。监军张承业谓道曰:「闻子有客,可与俱来。」道以敏见承业,承业辟敏监军巡官,使掌奏记。庄宗即位,召拜司门员外郎。敏父咸式,年七十馀,而其祖父年九十馀,皆在鄴,敏乃求为兴唐尹,事祖、父以孝闻。丁母忧,去职。赵在礼反,逼敏起视事。明宗即位,在礼镇沧州,敏乃复得居丧。服除,累拜兵部侍郎。冯赟留守北京,辟敏副留守。赟入为枢密使,敏拜吏部侍郎。是时,晋高祖起太原,乞兵契丹。唐废帝在怀州,赵德钧父子有异志,张敬达屯于晋安,势甚危急。废帝问计从臣,敏曰:「晋所恃者契丹也。东丹王失国之君,今在京师,若以兵送东丹自幽州而入西楼,契丹且有内顾之忧,何暇助晋?晋失契丹,大事去矣。」又谓李懿曰:「敏,燕人也,能知德钧。德钧为将,守城婴堑,笃励健兒而已。使其当大敌,奋不顾身,非其能也。况有异志乎?今闻驾前之马,犹有五千,愿得壮者千匹,健兵千人,与勇将郎万金,自平遥沿山冒虏中而趋官砦,且战且行,得其半达,则事济矣!」懿为言之废帝,废帝莫能用。然人皆壮其大言。历晋为太常卿,使于吴越。是时,使吴越者,见吴越王皆下拜,敏独揖之。还,迁工部侍郎。乾祐元年,疡发于首卒,赠右仆射。
新五代史卷五十七
杂传第四十五
○李崧
李崧,深州饶阳人也。崧幼聪敏,能文章,为镇州参军。唐魏王继岌为兴圣宫使,领镇州节度使,以推官李荛掌书记。崧谓掌书吕柔曰:「魏王皇子,天下之望,书奏之职,非荛所当。」柔私使崧代为之,以示卢质、冯道,道等皆以为善。乃以崧为兴圣宫巡官,拜协律郎。继岌与郭崇韬代蜀,以崧掌书记。继岌已破蜀,刘皇后聪谗者言,阴遣人之蜀,教继岌杀崇韬,人情不安。崧入见继岌曰:「王何为作此危事?诚不能容崇韬,至洛诛之何晚?今远军五千里,不见咫尺之诏杀大臣,动摇人情,是召乱也。」继岌曰:「吾亦悔之,奈何?」崧乃召书吏三四人,登楼去梯,夜以黄纸作诏书,倒用都统印,明旦告谕诸军,人心乃定。
师还,继岌死于道。崧至京师,任圜判三司,用崧为盐铁判官,以内忧去职还乡里。服除,范延光居镇州,辟崧掌书记。延光为枢密使,崧拜拾遗,直枢密院。累迁户部侍郎、端明殿学士。长兴中,明宗春秋高,秦王从荣多不法,晋高祖为六军副使,惧祸及,求出外籓。是时,契丹入雁门,明宗选将以捍太原,晋高祖欲之。枢密使范延光、赵延寿等议将,久不决,明宗怒甚,责延寿等,延寿等惶恐,欲以康义诚应选,崧独曰:「太原,国之北门,宜得重臣,非石敬瑭不可也!」由是从崧议。晋高祖深德之,阴遣人谢崧曰:「为浮屠者,必合其尖。」盖欲使崧终始成己事也。其后晋高祖以兵入京师,崧窜匿伊阙民家,晋高祖召为户部侍郎,拜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兼枢密使。丁内艰,起复。
高祖崩,出帝即位,以崧兼判三司,与冯玉对掌枢密。是时,晋兵败契丹于阳城,赵延寿在幽州,诈言思归以诱晋兵,崧等信之。初,汉高祖在晋,掌亲军,为侍卫都指挥使,与杜重威同制加平章事,汉高祖耻之,怒不肯谢,晋高祖遣和凝谕之,乃谢。其后汉高祖出居太原,重威代为侍卫使,崧亦数称重威之材,于是汉高祖以崧为排己,深恨之。崧又信延寿之诈以为然,卒以重威将大兵,其后败于中渡,晋遂以亡。
契丹耶律德光犯京师,德光素闻延寿等称崧为人,及入京师,谓人曰:「吾破南朝,得崧一人而已!」乃拜崧太子太师。契丹北还,命崧以族俱行,留之镇州。其后麻荅弃镇州,崧与冯道等得还。高祖素不悦崧,又为怨者谮之,言崧为契丹所厚,故崧遇汉权臣,常惕惕为谦谨,莫敢有所忤。
汉高祖入京师,以崧第赐苏逢吉,崧家遭乱,多埋金宝,逢吉悉有之。而崧弟屿、HX与逢吉子弟同舍,酒酣,出怨言,以为夺我第。崧又以宅券献逢吉,逢吉尤不喜。汉法素严,杨邠、史弘肇多滥弄法。屿仆葛延遇为屿商贾,多干没其赀,屿笞责之。延遇夜宿逢吉部曲李澄家,以情告澄。是时,高祖将葬睿陵,河中李守贞反。澄乃教延遇告变,言崧与其甥王凝谋因山陵放火焚京师,又以蜡丸书通守贞。逢吉遣人召崧至第,从容告之,崧知不免,乃以幼女托逢吉。逢吉送崧侍卫狱。崧出乘马,从者去,无一人,崧恚曰:「自古岂有不死之人,然亦岂有不亡之国乎!」乃自诬伏,族诛。
崧素与翰林学士徐台符相善,后周太祖入立,台符告宰相冯道,请诛葛延遇,道以延遇数经赦宥,难之。枢密使王峻闻之,多台符有义,乃奏诛延遇。
○李鏻
李鏻,唐宗室子也。其伯父阳事唐,咸通间为给事中。鏻少举进士,累不中,客河朔间,自称清海军掌书记,谒定州王处直,处直不为礼。乃易其绿衣,更为绯衣,谒常山李弘规,弘规进之赵王王镕,镕留为从事。其后张文礼弑镕自立,遣鏻聘唐庄宗于太原。鏻为人利口敢言,乃阴为庄宗画文礼可破之策。后文礼败,庄宗以鏻为支使。
庄宗即位,拜鏻宗正卿,以李琼为少卿。献祖、懿祖墓在赵州昭庆县,唐国初建,鏻、琼上言:「献祖宣皇帝建初陵,懿祖光皇帝启运陵,请置台令。」县中无赖子自称宗子者百馀人,宗正无谱牒,莫能考按。有民诣寺自言世为丹阳竟陵台令,厚赂宗正吏,鏻、琼不复详考,遂补为令。民即持绛幡招置部曲,侵夺民田百馀顷,以谓陵园需地。民诉于官,不能决,以闻。庄宗下公卿博士,问故唐诸帝陵寝所在。公卿博士言:「丹阳在今润州,而竟陵非唐事。鏻不学无知,不足以备九卿。」坐贬司农少卿,出为河中节度副使。
明宗即位,以鏻故人,召还,累迁户部尚书。鏻意颇希大用,尝谓冯道、赵凤曰:「唐家故事,宗室皆为宰相。今天祚中兴,宜按旧典,鏻虽不才,尝事庄宗霸府,识今天子于籓邸,论才较业,何后众人?而久置班行,于诸君安乎?」道等恶其言。后杨溥谍者见鏻言事,鏻谓安重诲曰:「杨溥欲归国久矣,若朝廷遣使谕之,可以召也。」重诲信之,以玉带与谍者使为信,久而无效,由是贬鏻兗州行军司马。
鏻与废帝有旧,愍帝时,为兵部尚书,奉使湖南,闻废帝立,喜,以谓必用己为相。还过荆南,谓高从诲曰:「士固有否泰,吾不为时用久矣。今新天子即位,我将用矣!」乃就从诲求宝货入献以为贺,从诲与马红装拂二、猓犭然皮一,因为鏻置酒,问其副使马承翰:「今朝廷之臣,孰有公辅之望?」承翰曰:「尚书崔居俭、左丞姚顗,其次太常卢文纪也。」从诲笑顾左右,取进奏官报状示鏻顗与文纪皆拜平章事矣。鏻惭失色。还,遂献其皮、拂,废帝终不用。
初,李愚自太常卿作相,而卢文纪代之,及文纪作相,鏻乃求为太常卿。及拜命,中谢曰:「臣叨入相之资。」朝士传以为笑。
鏻事晋累迁太子太保。汉高祖即位,拜鏻司徒,居数月卒,年八十八,赠太傅。
○贾纬
贾纬,镇州获鹿人也。少举进士不中,州辟参军。唐天成中,范延光镇成德,辟赵州军事判官,迁石邑令。纬长于史学。唐自武宗已后无实录,史官之职废,纬采次传闻,为《唐年补录》六十五卷。当唐之末,王室微弱,诸侯强盛,征伐擅出,天下多事,故纬所论次多所阙误。而丧乱之际,事迹粗存,亦有补于史氏。晋天福中,为太常博士,非其好也,数求为史职,改屯田员外郎、起居郎、史馆修撰,与修《唐书》。丁内艰,服除,知制诰。累迁中书舍人、谏议大夫、给事中,复为修撰。汉隐帝时,诏与王伸、窦俨等同修晋高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