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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庆元点了点头道:“我虽然出不得院子,可守大门的一个小太监乃是我干兄,我去跟他说。”——若是在从前,庆元可不敢冒这个险,毕竟再怎样,院子也是封了的,公然出入十分惹眼,说不定会惹祸上身,如今命都是叶主子救的,祸与不祸哪里还计较许多。
叶姻见庆元出去了,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把手里的帕子绞来绞去……其实心中也是犹豫的,从前自己虽然与燕王数度交锋,可是处于自然状态下的防守状态,即使有什么,也还有圣僧这么一面光辉旗帜挡着,叶家大小姐在燕王眼里,也不过是个傻白甜的棋子而已,如今……
诱供的主意是自己出的,这便在太后眼里挂了号——此事想起了颇为后悔,忘记找个替死鬼把这主意告诉陈嬷嬷,只是事出仓促,也只能事从权急。
如今再来这么一手,虽然未必能让太后抓到把柄,可怀疑总是难免的,并且燕王那边如果查到了什么,这次可没有圣僧做靶子……
若是太后与燕王知道一切都是自己在背后捣鬼,喵呜,若不做成叶子冬瓜汤,她就不姓叶。
做,还是不做?
正忖度间,忽听闷声响动,一个女子的声音响起道:“这位公公,我来给我家小姐送衣物。”那太监知道叶姻是洗脱了的主子,并且又收了陈嬷嬷的叮嘱,也不为难,只把门一推,隋氏福了福身,与庆元一起走了进来。
“小姐,这是萍儿那给您的四件寝服……”隋氏一边说,一边与叶姻走进了内室,放低了声音道:“小姐,你这样太冒险了,若是有什么,晚上我再来就是,如何在白日里……“
“因为我怕他们晚上就做,再跟你说就来不及了。”叶姻对庆元使了个眼色,庆元会意,走出了内室,到门边守着。
“什么事这么急?”隋氏性子谨慎,在封院的情况下公然跑来,实在不符合她的风格。
“是这样的。”叶姻忖了忖,心知她什么都知道,也不隐瞒,直言道:“隋嬷嬷,李嫣也被洗脱了。”李嫣的事情发生在清晨,很多人还来不及通告。
“哦?好厉害。”隋氏眉毛一挑,道:“她不过一个员外郎,哪里来的后台。”
“绝色美人招人爱。”叶姻嘴角一弯,道:“先不说她,现在太子拼着撕破脸也要把她保了下来,太后只能放她一马,晚上肯定要审那三个丫头,可能会邀请圣僧做些周章,可即使审出来,太后恐怕也未必真的把这事揭开,最有可能的是让这些奴婢顶罪,就这么过去了算了。”
“不太可能吧,小姐。”隋氏摇了摇头道:“那可是郡主,公主殿下怎么肯轻易放过?”
“这就看太后怎么说了,其实我也不确定,可是我有法子让她不得不跟燕王对上……”叶姻眼珠乱转。
隋氏挽着她这贼兮兮的摸样,忍不住笑道:“小姐,你说。”
叶姻又望了望周围,俯身到隋氏的耳边道:“公主应该在云水堂。”
隋氏立时就明白了,道:“要不我去与公主说……”
叶姻摇头道:“你可不能出面,你若是出来,我就暴露了。”老虎与狮子们打架,她这小狐狸可不能冲到第一线当炮灰。
“那怎么办?”隋氏皱了皱眉,搓了搓手,道:“要不我点了公主的昏睡穴,然后把她……”
叶姻心中一动,沉吟了下,摇头道:“也不是太妥当,公主身边的侍卫不会太少,即使武功不如你,把公主弄出来也会费不少周折,再说,若真的有一个武功高的,嬷嬷岂非暴露了,现下正唯恐不出事呢。”
隋氏听了这话,心中一惊,若她真的挟持公主失手,为了免得连累小姐,只能自杀了,可是即使如此,找到尸体的话,叶姻也是一百张口说不清的……
“那怎么办?”隋氏也没了主意。
“想想,想想……”叶姻挠了挠头,围着原地转了一圈,忽然抬头对隋氏道:“嬷嬷,你是经历了老事的人,你说我是不是该收手?其实我就是有些气不过,总是被人打,想反击一回,但是若惹大麻烦上身的话,也就算了,毕竟实力相差悬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的。”
隋氏那沧桑的面容忽然浮出淡淡的笑影,笑道:“小姐,你这是怕了。”
“是怕了。”叶姻也不隐晦,与实力悬殊的对手硬拼,那不是勇敢,是莽撞。
“奴婢不怕。”隋氏眉毛一挑,道:“你晓得,跟了主子,竟比江湖生涯更是精彩……”
“哦……”叶姻脸上一红,隋氏跟着她遇到种种,挠了挠头道:“你不怕,我怕,对了。”她眼前忽然浮现出那个白色身影,道:“嬷嬷,你去找圣僧……让他……”忽然住口。
隋氏如果这么去找这人,恐怕很难请得动他,毕竟这是明显得罪人的的事儿,而且作为国师忽然去管这种俗事,未免引人质疑,太后可不是吃素的,能在宫里头活到老的人,那都是黑山老妖……
“你去找圣僧,就说我有事找他。”叶姻改了口,心道看在救他两次的份上,这主子应该能来,自己亲自出马忽悠,不怕他不动心。
“这么说,圣僧他……能吗?”隋氏不是不是相信叶姻,而是觉得有些离谱。
“能,放心吧,嬷嬷,他欠我人情呢,有债,得还!”叶姻挑了挑眉毛,咧嘴一笑。
隋氏打量着叶姻那自信的表情,点了点头,道:“那我去了,小姐,恩,我只能告知圣僧,但是他来不来……”
“没事的,嬷嬷,你只要告诉他即可。”叶姻拍了拍隋氏的手道:“尽快,我估计晚上就会开始,到时候你也过来。”
“好。”隋氏答应一声,忽然提高了声音道:“小姐还想吃什么,尽管说。”
叶姻笑着也提高了声音道:“我想吃芙蓉糕……”
“这个却是难了……”隋氏也对着叶姻笑。
庆元听这话,知道商量好了,忙走了进来,不耐烦地高声道:“让你进来送衣物,恁地耽误这么多时辰,快走吧。”
“好,好。”隋氏答应这,出了门,叶姻眼见她离开了院子,看了看天色,大约是晌午时分,庆元回来拿了午食,吃了饭在屋子溜达了一会儿子,便躺下歇息了。
朦朦胧胧里,床头似乎有人影,忙坐了起来,见明澈正远远站在哪里,擦了擦眼睛,道:“什么时辰了,圣僧,你好厉害,青天白日的到处溜达着窜门。”
明澈听她这么熟谙的口气,微微一愣,却也不理会她的讽刺,淡淡问道:“施主找我?”
叶姻点了点头道:“李嫣洗脱了,陈嬷嬷应该会用我的法子,她去找你了没?”
明澈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你答应了?”叶姻睁大了眼睛。
明澈没说话。
“我擦?没答应?什么人啊,你不是答应我了吗?怎么出尔反尔呢?答应了的事情就要做,好不好,圣僧,你是国师,我救了你两次,就求了你一次,你都不答应,忘恩负义也不是这么来的……“叶姻见她如此,以为前功尽弃,不由怒了。
“答应了。”明澈忽然低下了头。
叶姻听说答应,吁了口气,缓了语气,转怒为喜,笑道:“阿弥陀佛,圣僧不要误会,我没有胁迫你的意思,我很尊敬你的,圣僧能不能再答应我一件事,咱们就两清了。”
明澈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其实这是一件事,你答应了上一件,这一件就是应该做的。”叶姻十分理直气壮道:“你也晓得啦,陈嬷嬷会夜审,但是却未必能把这事揭出来,要想让后面的主子对上,只能让公主或者公主的人出马……”
明澈忽然抬头望着叶姻,眼前的少女满脸狡狯,那双明媚的眼眸骨碌碌乱转,笑嘻嘻的望着他……
不知为甚,忽然又想起了从前的那个影子,一样的面容,一样的眼睛,甚至是一样的娇艳气质,只不过那一个是悲情的,凄婉的,痴迷的,仿佛承载着天下的苦情,悲怆得惨绝人寰,却只不过是求他潋滟一顾的琐屑,仿佛活得的重,却是真的轻……
这一个,明明谈着惊天动地的大事,却风淡云轻得这样笑嘻嘻,活得轻了,却是真的重了……
这其实就是佛之“一次拈花微笑,万物众生若轻真义”吧……
明澈迷茫地眯起眼。
“喂喂,圣僧,你在听吗?”叶姻睁大了眼睛。
明澈脸一红,低头合十道:“好。”
“太好了,圣僧真是菩萨在世,慈悲为怀,普度众生,改日我把你画像挂在我们府里,每日烧香三柱……”
“不用……”明澈脸色微沉。
“哦哦。”叶姻见明澈不受恭维,转而煽风点火道:“圣僧,燕王这么折腾你,你也该出手了,给他点颜色看看,让他知道收手,对不对,不能让他这么猖獗下去了,而且,若是让太后这么厉害的人物与燕王对上,说不定他消停点……”
“恩。”明澈抬头飞快地睃了叶姻一眼,忽然道:“施主,虽然这次我答应,但是此后勿要涉及宫中之事。”
“吓我啊,为什么?你不是让我嫁给太子吗?做太子妃哪能不涉及宫里头的事情啊,圣僧,你好像对这个很懂的样子,能不能跟我说一下,太后跟燕王他娘到底啥关系,太后与燕王关系如何?公主与燕王关系如何?这么挑破了,会发生什么事?”叶姻双目炯炯地望着明澈。
明澈只低眉敛首,长长的睫毛盖住一切心绪,沉默许久,道:“施主,贫僧去了。”说着,飞身上房,迅速消失在窗前。
吓!
蛇精病。
叶姻木着脸望着那窗外,别人的心绪她都能猜得出来,唯独这死和尚,说话总说吞一半,仿佛怕她知道什么似得,说起来既然让她嫁给太子,为什么不跟她真正原因呢?难不成他掐算到了天机,说了就要天打雷劈?
叶姻忖度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