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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懒得费脑子猜,又问:“你们刚刚说了些什么?跟我有关吗?”
“我说无关你信吗?”
我再问:“你有没有口头上欺负他?”
他一挑眉:“你是觉得我能还是我会?”
我大怒,一拍桌:“陶老二,你这人太不厚道了!”
“哦?”他对此表示不否认,不过仍是疑惑道,“你是指哪方面?”
我指控他:“你自己问别人问题就要人老实回答,别人问你问题你就一问三反问!”
他这人习惯商业谈判,所谓的公事性对话就是对方问你是谁时你要回答姓名出身,而不能抽象地回答“我是你大爷”,偏偏我问他问题时,他的回答就跟“我是你大爷”一样抽象,而且惹人发怒。
陶清哈哈一笑,拉着我的手腕引我在他怀里坐下,我象征性地挣扎了两下,抬头怒瞪他。他揉了揉我的脑袋说:“拿他没办法,就拿我出气吗?”说着拉住我的发尾,轻轻一扯。
我抖了一下,立刻知错认错了,陪笑道:“那啥,我不就是一时急火攻心嘛……您大人有大量,别跟我一般计较——你们到底说什么了?”
陶清在我脑门上弹了一下,我哎呀叫了一声,不敢反抗。
“不过是战事问题……”接触到我求知的眼神,他叹了口气,无奈笑道,“是,还提到你了,让我看紧你,别让你乱溜达。”
我听了这话,心里委实不是滋味——他丞相大人便好忙么,还要委托别人监护我。
我斜睨陶清。“那你怎么回他的?”
陶清含笑道:“我说,‘我自然会照顾好她,不过与你无关,你也没有立场来委托或者感谢我。’”
我倒抽了一口凉气——陶清,我都不忍心对他说重话,你竟然说了……
陶清逼近我,眼中蓄满了意味不明的笑意。“怎么,心疼了?”
我避而不答,以彼之道还施彼身地反问道:“你觉得我该不该心疼?”
“这不是‘该不该’的问题,而是‘会不会’。”陶清顿了顿,右手食指戳中了我的心口,“不问我,问它。”
我卸了劲道往他胸膛上一靠,叹气道:“别问它,丫也是个大爷,一问三不知……”
陶清抚着我颈后的发丝,我惬意地眯起眼睛,听到他在耳边压低了声音说:“它虽不知,却已经做好了决定。”
我眼皮跳了一下,也没有睁开眼,懒懒道:“你都知道了?”
“你看他的眼神甚至懒得掩饰,也只有他自己当局者迷。沈东篱可以看清别人的欲望和恐惧,却看不清自己的感情。”陶清的手从我肩上滑落,握住了我的,轻轻揉捏着。
我闭着眼睛悠悠回他:“师傅他,只是太矛盾了。如今我才算想明白,他原来是太不自信,不敢相信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信我对他的感情就如他对我,所以这么多年,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可是他也太自信,自信我永远不会离开他,哪怕他自信的源头只是所谓的‘师徒之情’,所以我的背叛……对他来说难以接受。”
背叛啊……这两个字真是难以出口,说出口的感觉,就像被人捅了一刀时,又被补了一剑。
“你觉得是背叛,所以对他一直心存愧疚?”
“以前是,而现在反过来了。”我嘴角扬起,忍不住笑意泄露,“他自以为出卖了我而对我心存愧疚,我自然不想利用他的愧疚做些……咳咳……的事……可是我到底是他的徒弟,受他的影响,做事只求目的不择手段,只要结果能如我所愿,过程用点小龌龊的手段,未尝不是一种情趣。”
陶清失笑一声。“卑鄙的人我见多了,如你这般理直气壮自圆其说的,还是头一回见。你整日里或发呆或沉思的,都是为了这些男人们的事吗?”
我叹息道:“正所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我还处在齐家初级阶段。”我反手拍拍他的肩膀,“治国有师傅,平天下就靠二哥你了。”
他抓住我的手捏了一把,调侃道:“方才你‘拷问’我的时候叫我什么来着?”
我傻傻问道:“叫什么?”
陶……老二?
他笑着摇摇头,叹气道:“有求于人就是另一副嘴脸。”左手捏着我的下巴左晃右晃,“你可以无赖,但好歹委婉一点。”
委婉这两个字,从来不曾出现在我的词典里。
哦不,我从来不曾有过词典。
唐思一阵风似的飞进了帐篷,骂骂咧咧地不由分说就冲到陶清身前照着我的鼻尖一顿猛戳,忿然道:“竟然把老子一个人扔在别个男人的房间里。”
我拍掉他的手,皱眉道:“放心,你很安全,没人会对你下手。”
唐思的魔指卷土重来,改戳我脑门。“你你你你不就是仗着老子疼你,仗着你现在身子不便老子不能把你搓圆捏扁,老子报仇,十月不晚!你给我等着!”
哦霍霍霍霍……我对这唐思抛了个阴阳怪气的媚眼,看着他一副误食苍蝇的恶心表情感到心情十分之舒坦。
十个月吗?只有十个月吗?
我要,一生受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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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乔羽偕同陶清、唐思归队,我肩上的担子彻底卸了下来,每日里只与刘澈磨磨棋盘嗑嗑瓜子打打屁,后勤调度,有师傅负责,打仗的事,交给陶清,唐思终于把他那些阴损的伎俩在军中普及开来,所有武器杀伤力翻倍,倒钩毒刺全副武装,只差没在刀背上刻上“唐家老字号”广告词了,乔羽把新兵安顿好后,又回到我身边当起了护卫——或者说奶爸,那个心细如尘,无微不至啊……
刘澈休息了几天,脸色见好,又拉着我以下棋为名行打屁之实。
“你手下,尽是些能人。”刘澈轻咳两声,眼睛虽盯着棋盘,心思却显然不在上面了。
我摆摆手叹道:“什么‘我手下’,那些都是‘人上人’。”
刘澈被呛到,干咳转为猛咳,白皙的脸上又浮上红晕了,我疑惑地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激动什么?”
他眼神闪烁,别过脸,又转过来,一副哭笑不得的表情。“莹玉,你……”他无语了,那娇羞样……
我恍然大悟,心想他一定是想歪了什么,不禁对他心生鄙视。“你想哪里去了!真是仁者见仁淫者见淫。”我拍了颗棋子,屠龙成功,吃子。
刘澈扯了扯嘴角,“你不是在玩六星连珠吗?”
我一边收子一边说:“谁跟你说的,我明明改下围棋了。”
“什么时候?”
“现在。”
刘澈沉默片刻道:“跟你讲道理,会气死自己……”
“所以说嘛,别讲对方听不懂的话,就像那韩御史跟我对骂,我一句都听不懂,他的所有攻击都被无效化了。”我摸了摸下巴,看着棋面形势一片大好,露出了欣慰的微笑。
刘澈摇头浅笑:“怎么说你好呢……你一点都不像姑母,倒是像高祖多一些。”
高祖?高祖皇帝……
那个梦红日入怀,斩青蛇起义的男人?我大陈高祖,有个响亮的名字,取义万丈光芒的“芒”,唯一不好的,就是姓刘,于是人如其名,大字不识一个的流氓,却最终开创了大陈百年基业……
我靠!终于找到原因了。
原来流氓不是我的错,都是遗传惹的祸!得流氓者得天下啊!那西蜀霸王向宇何等神勇,还不是被那二流子给围死了。
我愤愤然扔子。“我就算是无赖,也是可爱的无赖!我就算是流氓,也是响当当的流氓!”
刘澈含笑点头:“正是正是。高祖起于微末,却屡得高人相助,你有‘人上人’如萧禾、韩衅、张梁之辈,何愁天下不姓刘?”
刘澈这话里不知几多真心几多假意,但就字面听来,确实让我心动了,也不再考虑萧韩张诸人后来下场如何,毕竟我也并非真的是高祖。
“阿澈,等平定了闽越国,我跟你一起去塞外看北国风光!”我豪气万丈地说。
“如果可以的话。”刘澈淡淡一笑。
“陛下。”外间传来通报声,“徐立将军请见。”
刘澈一皱眉。“就说朕身子不舒服,不见。”
我揉了揉太阳穴。徐立被停职快两个月了,这两个月来,白樊和陶清结成同盟,屡次出兵,与闽越国互有死伤,但还是胜多输少。他们那边有雷家堡任爆破专家,我们这边有唐门兼拆弹专家。他们那边有藏剑山庄黑色会,我们这边有白虹山庄高素质民兵。只不过我们占了人才优势,他们又占了地利优势,这才导致局面僵持不下。这一回的战争中首次使用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打起仗来地动山摇轰隆震耳十分热闹——其实真正死的人很少,因为都知道炸药厉害,一个个早有准备,天雷地火一引爆就玩起“跑得快”,到最后是死于踩踏的人多还是死于爆破的人多——很难数清楚了。
只能说,这是一场别开生面的战争,在历史上是第一次,它预示着冷兵器时代即将画一个逗号,而在这场具有划时代意义的战争里,徐立带着他的五六千部下正坐着冷板凳,每天托着下巴四十五度角忧郁地仰望阴沉沉的天空,在轰隆隆的春雷与爆炸声中浑身上下散发着反战主义的文艺气息——那一刻,悲伤逆牛成河……
我完全可以理解他的暴跳如雷,然后三餐一样准时地来请战。
我挠了挠头,扭头对身后的乔羽说:“该吃午饭了吧,我们回去吧。”
刘澈挽留道:“留下来吧,陶清他们大概还没回来。”
“不成不成。”乔羽托着我站了起来,我摆摆手道,“那徐立老在帐外吼,我听着消化困难。”
刘澈道:“不然我把他赶走?”
我叹道:“你可别把他逼得狗急跳墙了,反正我是习惯回去吃饭了,要不然你也跟过去就是了。”
刘澈犹豫了片刻,也站起身来。“那我过去你那边吧……”
我耸了耸肩,无所谓道:“随你。”
乔羽扶着我一副小心翼翼怕我摔着碰着小心轻放的模样,明明我也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