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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她的房间到前厅,必须经过“雪庐”。平常她起床后都直接到“雪庐”,今天她却想
去前厅。
前厅一定为了昨夜刺客的事热闹非凡。
刚走到雪庐门前时,因景小蝶就看见一个人从雪庐内走了出来。
朱绿手捧着一束冷梅走了出来,一看见因景小蝶就笑着说:“因景姑娘,你早。”
“早。”她望望他手中的梅花。”朱总管的兴趣真雅,一大早就剪了些梅花,准备插在
哪里?”
“我虽然很想雅,可是却是一个俗人。”朱绿笑嘻嘻他说:“这些梅花也不是我剪的,
我哪有这种技术?”
“谁剪的?”
“我本来是想麻烦因景姑娘的,一到了这儿,就只见大小姐一入在。”
“花大小姐?”
“是的。”“这些悔花是她帮你剪的?”
“献丑了。”花舞语谈淡地从了庐内走出来。
“哪儿的话?”因景小蝶说:“我昨夜睡得很甜,所以睡过头了,应该是我份内的事,
麻烦大小姐了,该道歉的是我。”
“谁做都一样。”花舞语说:”今早我起早了,想剪些花带去医阁,所以就来了。”
“刚好戴师爷回来通知我,送些梅花到医阁去。”朱绿仍笑嘻嘻他说:“我才到这里
来。…“这种事就算半夜将我叫起,也是应该的。”因景小蝶说。
“我早上才接到戴师爷的通知。”朱绿说。
“早上?”因景小蝶说:“朱总管昨夜一觉到天明?”
“是呀!”朱绿说:“昨夜一夜无梦。”
“昨夜也没发生什么事?”因景小蝶微微一愣。
“没有呀!”朱绿突然收住笑容。”难道固景姑娘认为应该有事发生?”
“怎么可能?”因景小蝶急忙掩饰自己刚刚的失态。”我昨晚半夜时,好像听到有响
声。”
“好像?”
“我的意思是在熟睡中迷迷糊糊地听到一些声音。”因景小蝶说:“也许是我在做
梦?”
“我也时常这样。”花舞语说:”王府里怎么会有事呢?”
“对呀!”朱绿又笑嘻嘻他说:“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我跟你一块走。”花舞语说:“我正好想到前厅。”
“是。”朱绿让开一步。
花舞语朝因景小蝶点点头,含笑迈开轻步。朱绿立即跟着因景小蝶愣在原地。
怎么可能?
她对自己的手下能力很清楚,可是那三名手下呢?到哪里去了?
昨夜王府怎么可能没有事?
会不会她的手下做得大“专家”了,所以王府内没人发现。
不可能,她”的命令不是这样。
或是戴天故意要隐瞒这件事,如果是这样,那也只有对外才会隐瞒,因景小蝶又不是外
人?
难道……难道他们已经发觉她的秘密?
不可能。
因景小蝶来王府已六七年了,不可能暴露身份。更何况以戴天做人处事的原则,如果他
发现困景小蝶的真实身份,决不会如此安静的。
这些情形都不可能,那到底是”生了什么事。
因景小蝶发觉自己仿佛已掉入了万丈深渊。又仿佛身处在地狱的火焰中。
她实在想不出昨夜她的三名手下到底干了些什么事?人又到了哪里,她已发觉早晨并不
是充满了希望。
——列…某些人”来讲,早晨是没有希望的。
可是对另外某一种人,早晨一定是充满了希望。
那就是病人。病人一大早起来后,一定很希望今天医生会对他说:”今天你已可以出院
了。”
五
风雪中的梅花,做俊挺拔。
花瓶里的梅花,依然给人这种感觉。
杨铮的病房内摆满了梅花。这当然是戴天送来,却是花舞语一技一剪的。
“盖好了吗?”杨铮凝视梅花。
“好了。”戴天说。
“房于可以重建,花谢了会再开。”杨铮的声音仿佛很淡。
“人离别了呢?”
“会相聚。”戴天说:”离别就是为了相聚。”
杨铮苦笑:“离别通常都是为了和别人相聚。”
离别通常都是为了和别人相聚。
这是真言。也是至理。
自远古以来,人类离别一定是为了要和别人相聚。
没有离别又哪来的相聚?
可是——没有相聚,又哪来的离别,离别和相聚之间隔了多远的距离呢?乏隔了多少的
困难?
有人说,柏聚难。
也有人说,离别难。
你说呢?
如果让我来说——做人难。
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
戴天直言说出。
杨铮仿佛知道他会这么说,所以也没有惊讶。”为什么?”
“离别通常都是为了和别人相聚,可是你不同。”
“为什么?”杨铮又问了一次。
“你用离别钩,虽然名为离别,实际上是为了和爱人永远相聚。”戴天注视杨铮。”没
有别人的离别,你门又怎能相聚?”
唉!这也是一句真活,也是一句至理。
“没有别人的离别,你们又怎能相聚?”
自古以来,多少的相聚是离别堆积而来的?
你们的相聚,是别人痛苦的离别。所以你们的痛苦离别,也是别人欢乐的相聚。
离别又有何苦?
相聚又有何欢?
只要你看得开,想得开,这世上又有何种事情能令人心痛如绞呢?
“没有别人的离别,你们又怎能相聚?”杨铮哺哺他说着这句话。
他说一次、二次、三次……也不知说了几次,也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笑了起来,笑得
好开心,笑得好疯狂,也笑得好痛苦。
笑声洋溢在房内。
“好。”杨铮的声音听来很痛苦。”好一句没有别人的离别,你们又怎能相聚。”
他不等戴天接话,马上又说:“离别?相聚?”
寒冬里的娇阳,虽然可爱却还是冷的。
“本就没有相聚,哪来的离别?”杨铮说。
“既有离别,就一定肩”相聚。”戴天说:”有些相聚是在心中,是无形的。”
“心中?”杨铮一字一字他说:”心中的相聚,心中的离别?”
“是的。”戴天说:“你们虽然相聚;可是心中却是离别,又怎能会有相聚的欢乐?”
换句话说——”你们虽然离别,可是心中却有相聚,又何必为了离别痛苦?”
杨铮真心地笑了。
你们虽然离别,可是心中却有相聚,又何必为了离别痛苦?
二十年来的“陈年”痛苦,一句话就解除了。
杨铮感激地望着戴天。
二十年来的心中之梗,一下子就疏散了,杨铮当然会高兴。
晨风虽然寒冷,却已带来了远山的泥土芬芳,更带来了遥远虚无飘缈地方的早春。
杨铮躺在床上,脸上充满了喜悦,眸中洋溢着甜蜜。
“看来今年的春天会来得很早。”杨铮说。”不是早来,而是已经来了。”戴天说。
“来了?”
“是的。”
“什么时候?”
“昨天晚上。”
“几个?”
“明的三个,暗的两个。”
“够不够大?”
“一个是我们早就知道的,”戴天说:“另外一个朱绿都看不出来。”
“为什么?”
“这人身上不但穿着夜行衣,全身仿佛也用了‘缩骨功’,就连声音也是用天竺的‘腹
语术’。”
“哦?”杨铮思索一会,接着问:“明的三个?”
“关在书房的地下牢。”
风一定曾经温暖过,雨一定也曾轻柔过,人一定有过少年时。
——人有少年,就会有老时。冬来了,春就不远。
杨铮注视着寒冬的天空。”寒冬过去,就要迎春,对不对?”
“是的。”
“那就迎春吧!”
“真的要迎春?”戴天仿佛不敢相信。
“是的。”杨铮淡淡他说:“你认为太早了吗?”
“没有。”
杨铮满意地点点头,满意地松了口气。”寒冬已太冷了。
春能早一点来,又为什么要拒绝?”
“是的。”
“大林村梅花林中的小木屋。”
标题
古龙《那一剑的风情》第二部
第三章 十三把薄刀
浓雾、流水。梅花做然。
今夜居然有雾。
雾在流水上,在梅花林中,在小木屋旁。
溪水在黑夜里默默流动,梅花在黑暗中依然挺立。溪上的雾浓如烟。
凄凉的夜、凄凉的河、凄凉的天气。
小木屋也一样凄凉。
藏花走人梅林,走过溪水,走近小木屋,她停足凝望着小木屋。
她看得很专心、很仔细、很有感情。
——看得很有感情,藏花眸中的感情浓如雾,浓如秋。
她和小木屋一点关系也没有,又是第一次到这里来,为什么她的眼中会有如此浓的情
感,有风吹过。浓雾被吹散了些,但随即又迷漫在小木屋的四周。
雾中的藏花一步一步地走近小木屋,她伸手抚摸着小木屋的木墙。
摸得很慢,摸得很轻。
就仿佛异地游子回到家乡时,在抚摸他所熟悉的一切。
藏花的脸上逐渐浮现出一种无法形容的表情,她的手竞然有些抖。为什么?她为什么会
有如此的举动?
藏花将手缓缓地伸向门把,握着门把上的锁,另外一只手拿出一把钥匙。她将门打了开
来。
木屋里依旧只有一桌一床一椅、一个粗碗、一盏瓦灯和一个红泥的火炉。
藏花走入,屋内漆黑如墨,她却仿佛很熟悉地走至椅前,慢慢地坐了下去。
桌上有瓦灯,她没点,也不想点燃。
浓雾随着打开的门飘了进来,立即迷漫整个房内,也笼罩了藏花。
她在黑暗中默默地凝视着屋内的每个地方,就宛如游于在凝望家乡一样。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藏花依然连姿势部没有改变,她就这样地坐着,直到双腿感到有
点发麻,才轻轻叹了口气,站了起来,走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