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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卿阳by昭域-第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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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之前,我并未到过汾州。
但眼前景象,已比我预料要好得多。
我同萦珲二人随意寻了家靠河的酒馆休憩,都说五月汾州景致最美,果不其然。
临水而坐,眼前一片山川美景,还真与之前的雪灾挂不上边。
〃萦珲,你觉得如今的汾州如何?〃我咬了口马蹄糕,据说是此地特产,清清的香淡淡的甜微微的脆,比起宫里头那甜得发腻的马蹄拔丝要好吃许多倍。
萦珲看我,道:〃公子不是都听百姓说了?〃
我挑眉,心道萦珲倒也开始调侃我了,我嘻嘻一笑,道:〃人总爱听好话的,你再多说几句与我听吧。〃
萦珲只道:〃见汾州如此,想来大人也可安心了吧。〃
我撇撇嘴,不搭理他。真没意思,逗也逗不起。没错,我本就是怕各州官员为讨好京兆便谎报当地新制情况,如今见汾州如此,我心里也喜。
虽说立新制有大半原因是为在朝中站得更稳为宇真分忧,但如今见到能对林翰子民有所益处,心里还是极高兴的。
这份滋味,似乎已超越我升官受赏之喜。
我正要让萦珲多点一盆马蹄糕时,面前多了一人。
一名面容俊朗的年轻男子。
可我瞧他神情举止,却说不出的诡异。我虽不丑,也不至于好看到能让同为男子的人盯着瞧。何况那男子眼中诸多复杂,我瞧不懂,只觉得想退。
蹙眉,心下不喜,如此突兀轻佻之人,真是一点礼数都不懂。
我嘴里碎碎骂着,男人倒走了过来,拉起我的手问我:〃你为何在这儿?〃
我未动,低眼便瞧萦珲的手在摸索什么,我冲他摇头,不愿多生事端。于是道:〃我为何不在此?〃
那男人只是眯起眼仔仔细细瞧了我,随后便放开了,露出又惊又喜的眼神,最后又是一片淡定。
非是我能看穿他人心思,只是这男人太坦荡,或者该说他自负?对自己的一切都毫不加修饰,他呵呵笑道:〃抱歉抱歉,是在下错把公子当做儿时玩伴了。既是误会一场,不妨我做东,请阁下品一壶特级香茗如何?〃
我爱吃茶,却不爱同陌生人吃茶。〃多谢美意,你我萍水相逢,还是免了。〃
〃萍水相逢?在下陶宛雍。请教公子何方人士?〃男人抢白道。
我打量他,觉得这人挺有趣。一幅贵人模样,却很是平和。转念一想,我打算在汾州逗留三日,光是萦珲做伴未免有些闷,男人看似尚算是个有品的游伴。
我道:〃鄙人卿阳,不知公子要请我品什么茶?〃
〃茶中上上品的白毫银针,卿阳以为如何?〃他倒也不羞涩,直接叫起我的名来。
我却有几分愣,乍听卿阳二字时,真有几分愣了。
也对,我回京兆之后,便再也没人提起这名。所有人皆称我慕大人、慕相等等,我曾以为我一辈子不会习惯这些称谓,如今听多了,却也习惯了。
就连宇真,也只叫我炎炎。
朝中人,或许也只记得一个慕炎极了。
笑,〃果真好茶,那就劳烦破费了。〃
瞧瞧眼前人,或许这趟汾州之行,会是笑笑放松。

我与陶宛雍在汾、瑛二州交界之处道别。
此后,我与萦珲一路快马赶回京兆,总算在十五日田假期内到达。
只是,我如何都料不到,一入京兆城,便听到如此言论
礼部尚书崔英籍贪污收受科举贿赂,已被押入刑部候审。而尚书令纳赃而知情不报,同罪,亦收押刑部天牢。
举朝之中,皆在查处这三年中买官之人,朝中人事易动极大。
我与原孟,接触不过数月,此人品性我虽不欣赏但极佩服。偌大官场,倘真能做到两袖清风者,实在少之又少。
原孟的脾气比石头还硬,为人清廉,没有丁点转寰余地。此人纳赃,我实在不信。
思前想后,决定先去御史台。
此事问宇真,估计也问不出结果来。慕卿涤给我的信函,我是仔仔细细从头到尾的看过,里头确实没有任何牵扯到原孟的事。但薛凯给我的,我却没看。
且萦珲也说,朝上押解崔英籍当日,便是薛凯一封奏折将原孟一并参了的。
来不及更换官服书写拜帖,我便往御史台去。
路上,我问萦珲:〃薛凯与原孟,谁之错?〃
此二人在朝为官十数年,也未曾有过交恶。且薛凯以铁笔闻名,当不会胡编乱造。这桩事,我看不懂。
萦珲瞧我,道:〃大人,既然原尚书已入狱,即是说他与御史大夫之间,必有一人错。可这二人孰错,想来都非大人所望。〃
我苦笑,只好摇头。萦珲此话不错,这二人的脾气我虽讨厌,但这二人,却是我以为能够信任的,是一心一意向着宇真的。
我却不知,薛凯竟好似知道我会登门拜访一般,早已差了人在门口候着。
我一入内,他便言道:〃慕左丞若是来问原孟之事,我可告诉你,原孟纳赃一案罪证确凿,没有半点虚假。对此,我薛凯无话可说,大人请回。〃
他的强势,我有所料,只答:〃御史所言甚是,御史台与刑部联手审查断定的事实,慕某不敢有疑义。只是,我与原尚书令系出一省,当可知道他为何犯下此种罪状,还望薛大人告知。〃
薛凯却笑,一席素雅白衣格外好看,〃慕左丞说笑,其一我与刑部尚书只需判断原孟是否纳赃,至于他为何纳赃?都于法无干。其二你在休田假,我亦然,假中无告公事,慕大人应当知晓。〃
我盯着薛凯,看了许久,问道:〃薛大人,你既休了田假,却依旧在御史台逗留,可否以为你仍在职?〃
〃我已换下官服。〃薛凯又道。
林翰有条不成文的条例,京官当值期间,必得穿戴官服。
〃好,你未着官服,在下亦然;你休田假,在下亦然。你与家父总有交情,论辈分,炎极当尊称一声伯父,敢问伯父可否透露一二?小侄想知道的不是原尚书令如何量刑,而是他为何纳赃,此乃私事,当不违国法吧?〃我浅笑,即便心中已有诸多愤慨,还是只能笑。
薛凯对我,究竟是好意或是敌意,我还是没弄明白。或许,他是在考验我,或许他是在刁难我!
我如此说,薛凯却不应了。他大声一笑,款款落座,竟品起茶来。
我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只好看着他。
约摸一炷香时间,薛凯才开口:〃好,好,我薛凯如今算是认了你。你虽比不上慕大学士,可也算是虎父无犬子。机敏善辩,慕炎极,我不妨告诉你,若以情,原孟所为可以理解,可若论公,他身居重位,知法犯法,罪无可恕。〃
〃小侄知道。〃我落座,点头道。
〃崔家不是什么好东西。原孟与其发妻感情极好,两年之前,其妻身患怪病。皇上责奉御前往,亦束手无策。只说少了一味药,谁都救不得。偏偏这位药,崔英籍却有了。〃薛凯半勾唇角,写满不屑之情,〃崔英籍将此物赠予原孟,他不收,爱妻必死无疑;收,便是纳赃。〃
〃原尚书令收了?〃我问,心中却早已有了答案。
薛凯点头,道:〃确实收了,也收了不止一回。你也该知道拿人手短的道理,崔英籍举礼部试有受贿买官之事,原孟知而不报,便是此理。〃
〃天下间,不该有皇宫里头都没有的珍稀药材。〃我淡道。
所以,尚书令之妻未必是病,而是毒。
〃那是,可那又如何?无错,人皆有情,可这情字,是否该纳与国法之下?〃薛凯摇头道。
他果真是最最公正的御史大夫,心中只有一个法字!真不知是可敬或是可悲。
我起身,淡淡问他:〃薛大人,你可爱过谁?〃
薛凯瞅着我道:〃薛某早已注定孑然一生。〃
所以无情么?
无论如何,他的认定与我的认知无法融合。
刑部只将量刑书送入宇真手中,一切还未有定论。
只要宇真令下,至少,原孟的性命可保,也不必流放边疆。
回府匆匆换上官服入宫。
宇真见我,起先很高兴,挥退了一干宫人,将我搂住。
他说:〃炎炎,炎炎,一日若是三秋,我已三十六秋未见你了。〃
我笑,推开他道:〃你一个皇帝怎么愈加肉麻了?我来找你,是公事。〃
宇真瞥瞥我,努努嘴,道:〃你还在休田假呢,哪儿来的公事。你就是不把我放在眼里放在心里,看我哪天不寻事撤了你的职,让你眼里心里脑子里只剩下我一个!〃
我笑出声,宇真这模样真好玩:〃你说说罢了,才不会当真。〃
宇真耸耸肩,道:〃炎炎,我知道你要说什么,我只能说,不行!〃
我蹙眉道:〃我还没开口。〃
宇真又说:〃我不明白,你不是讨厌原孟的直板性子么?怎得如今却为他讨饶了?〃
〃与这无关,原孟明摆着就是崔英籍拖下水的,他罪不至死。〃我道。
宇真却是挑眉,道:〃如何罪不至死?〃
〃这。。。。。。这药材哪里算赃?〃
〃药物有价,此等珍稀之物其价远胜布十五匹,论例,当处绞刑。朝廷要员,罪加三等。〃宇真一字一句,〃御史台与刑部的共同量刑书,绝无问题,我也不觉得有更改的必要。〃
这些我自然都知道,〃宇真,法理不外乎人情!〃
〃炎炎,你也知道法理不外乎人情,但最重要的还是法理。昔日商鞅立木取信,如今呢?你让我偏袒原孟么?〃宇真抬眼瞧我,他的眼中没有感情。
〃我,我只是说他如此做也不得已。〃我争辩,却不知自己究竟为何而辩,为何如此执意要留原孟一条性命。
〃这我自然知道,他再不得已也不能做出这等事来。我问你,捉了个偷儿你难道就因为他实在饿慌了便放他;杀人犯若只是为了血仇你也可*?你该知道,无论原孟背后有多少苦衷,他做了便是做了。该受的惩罚我决不手软。〃宇真瞅着我,叹息道,〃炎炎,这些年了,你也该懂,妇人之仁是行不通的。〃
我静静的瞧他,此时此刻,我面前的人,不是我所爱之人,而是一国之主。不知为何,我突然想起另一桩事:〃宇真。。。。。。原孟一案,是否也在你与华冉的约定之中?〃
没错,宇真不是个偏私的人,他顾全大局,也该知道原孟若死,尚书省势力必定大减,届时,对华冉太有利。但对宇真,或许百害而无一利。
宇真会同意此事,或许,只有一种可能。
所以,他才不让我插手此事,所以,我所持的证据,他其实早就心里有数?
〃是,目前我尚需华冉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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