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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宇真这几日的接近有他的目的,想起他可能压根儿没把我当朋友,我心里就怪不舒服的。
我与他之间,并不是有距离这么简单。
之后说了些什么,我听得不仔细,也没心思认真听下去。只大概知道自己被封了个起居舍人,而与我同期的另外二人分别是学士与通事舍人,齐飞阁去了朝凤阁,莫元霖与我同在中书省。
退朝之后,悉阳门外有一人叫住了我,我见过他,是跟在宇真身边的萦珲。我皱皱眉头走过去,点头道:〃萦大人有何事?〃
他既然贴身跟在宇真身边,官位应该不小,称呼他一声大人也是理所应当。不过后来我才知道,萦珲并无官衔,他之于宇真,像影子,是林翰皇族历来的传统。
他拉我到一边说话:〃陛下在昭政殿等着您呢。〃萦珲约摸二十出头,在他眼中我大概就一小孩吧。
跟他绕了几个圈子来到昭政殿,通报之后进了内殿,宇真果然悠然自得的坐在那里等我。
我撇嘴,走了两步跪下行礼:〃臣慕卿阳参加陛下。〃
是的,他是君,在林翰是万人之上的君主,而我,只是一名小小的臣子而已。
〃慕卿家免礼。〃宇真的嗓音平静无波,全然没了前几日那幅有些任性的模样。我见他朝萦珲使了个眼神,那些个蓝衣宫人便都退了下去。
这是什么意思?我徐徐站起来,低头不看他。
人都走清了,就听得宇真放肆的笑出声来,颇有些莫名其妙。
我抬头不解的看他,他却笑得更欢道:〃卿阳啊,你今日的模样真好玩。〃这样子,倒与我之前识得的宇真无异。
我吸气,依旧恪守阿爹所说的君臣之道:〃微臣初入宫,如有违背之处,还望陛下降罪。〃说完,便又跪了下去。
宇真走下龙椅将我扶起,一只手揉着我的头发,另一只则帮我整了整衣袍。
〃在朕面前你也来这一套?省省吧,卿阳你有几根筋朕还会不知道?〃
切,说的你有多知道我似的。又不是我肚子里的小虫更不是我阿爹,我努嘴,将不满留在心里。不说话,是因为我不知宇真他究竟要什么样的慕卿阳。是这几日与他玩闹的我?抑或是身为臣子的我。
他拉我坐下,举止之间并没什么所谓的龙威。〃卿阳,朕问你,你可要老实回答。你可知道这起居舍人是做什么的?〃
我诚实的摇头。听来有些耳熟,我也只知道起居舍人是中书省下的官,至于具体品级、做些什么都一概不知。估计昨日阿爹同我将这些的时候,我早去梦周公了。
他拍了拍额头道:〃朕就知道。起居舍人,从六品上。掌脩记言之史,录制诰德音,如记事之制,季终以授国史。明白了么?〃
掌脩记言之史,录制诰德音,这些我都懂,可若要做到这些,岂不是日日都得跟在宇真后头跑?
想到这一点,我不禁瞪大眼睛,方才假装的恭敬都消失个无影无踪:〃怎么这样?〃
他伸出修长的食指轻敲我的额头,道:〃你这个恋父的小孩。〃
那么一瞬间,我发现宇真还是我认识的宇真。
或许那时真是年幼胆大妄为,我立马就给敲回去,然后心情不佳的答道:〃你真奇怪,变了戏法的耍人有这么好玩么?〃
宇真看看我,表情几分错愕。旋即又哈哈笑起来,道:〃卿阳卿阳,你还真是块宝呢。〃他一把将我拉回椅中,赔罪一般的替我沏茶送水,〃怎么,当真生气了?〃
果然还是宇真!
如此一想,心里的胆子不禁又大了几分。我把头一扭,愣是不看他。
〃还真生气了呀。。。。。。〃宇真的话尾拖得老长,让我忍不住竖起耳朵认真听他接下来的话,〃朕还特地差人准备了宫廷里的八咸八甜点来招待你呢。〃
我回头,愤愤的瞪了他一眼,眼前似乎又出现当日赏味轩里那让我乍舌的美食。阿爹说过,赏味轩的东西做的并不正宗,可这里是皇宫,皇宫里的厨子总比那地儿做得好吧。
唾沫顺着喉腔而下。
我迟疑半天,这才道:〃你为何要骗我?〃
宇真耸耸肩,不以为然的道:〃朕没骗你啊,你又没问朕是做什么的。〃
〃可你不叫宇真啊,林翰新君萧旻,这名字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啊。〃他想骗我,还早得很呢。
宇真又笑,我真不明白庙堂上那个庄严的皇帝私底下怎有那么多笑容。他道:〃宇真,是朕的字,只给你一人唤,如何?〃
只给我一人?
还未来得及仔细思考,宇真的话在我脑中只画上了一个等号宇真是我一人唤的,是我一人的。
我傻傻点头。
〃那好,朕的字号给你一人叫去了,卿阳你要拿什么来交换?〃宇真又问道。
拿什么去交换?我蹙眉仔细想想,礼尚往来是人之常情。我唤宇真的字,宇真唤我的名,可我的名不是他一人唤的。相比而言,我更喜欢从阿爹那清冽温柔的嗓音中听到‘卿阳'二字。
〃等我弱冠之后,我的字也给你唤不就得了。〃
〃那样朕很吃亏,等你成年,还有好久。〃宇真乌黑的眸转了一圈,不知在打什么鬼主意,他勾勾手指头,在我耳畔轻声说道,〃卿阳,不如这样,朕作主,赐字于你如何?〃
若是皇帝开口,别人自然都说不了话。
宇真的算盘打得不错,可我不愿。
字号本就该有长辈决定,这是慕家不变的规矩。虽然我不知慕家有些什么人,但阿爹说的那些点滴我都记在心里。为了这么个小决定坏了规矩,我不干。
宇真是皇帝就了不起了?
我敛起了笑容皱皱鼻尖,慢慢站起来答道:〃我才不要你赐的字,我阿爹都没说话你说什么。再说这祖宗立下的规矩,谁能破得了?〃
宇真挑起眉头,叹息般的摇摇头道:〃怎么又生气了呢?〃
他说的好似是我在无理取闹一般,我继续瞪他道:〃我才没生气,是宇真说的话太过分。〃
宇真又摸摸我的脑袋,这般感觉我不喜欢,仿佛他是长辈一样。这样的隔阂,我讨厌!
他开口道:〃卿阳,朕可没乱了你们慕家的规矩。你可知道你阿爹是谁?〃
〃我阿爹是慕陨辰啊。〃
他支支手指头道:〃没错,你阿爹是慕陨辰,可这只是其一。在你之前,我朝也曾有一人在弱冠之前便夺得状元之位,那时候不知惊煞了多少人。〃
不是宇真的话太有吸引力,而是我阿爹的过去对我而言要比香喷喷的点心更具诱惑。我走到宇真身旁,督促他说下去。
毫无疑问,他说的一定是我阿爹。
〃那时候慕先生也就刚满十六。先帝惊叹之余,在他成年之前便御赐‘陨辰'二字,后来慕先生成了朝凤阁的大学士,也算得上是朝中的风云人物了。〃
我缓缓消化宇真的话,之前只猜到个大概,却没想过阿爹在皇宫里竟那么有名气。〃那阿爹为何要跟我住在绕州的小村镇里?〃宇真既说阿爹有惊世才华,那阿爹应该呆在京兆做他的大官啊。
宇真的眼中闪过一丝深虑,〃这。。。。。。无人知晓。慕先生在二十多岁时便辞官了,自此不知去向。我那日也是旁敲侧击才知道卿阳的阿爹是慕大学士呢。〃
是、吗?阿爹瞒了我好多!我不大高兴的扁了嘴。
〃不过,在朕看来,卿阳的聪颖比起慕先生当是有过之而无不及的。〃
〃当真?〃我问。
〃当真,就凭你殿试上那一道九州读志考。朕还真没料到,写出这么一手好文章的居然是你这个十二岁的娃娃。〃宇真笑道,给我送了块点心。
我翻了个白眼想了想,殿试时宇真出的考题也好玩啊。明黄色的丝绢上一字都没。我那时也只是被那颜色触动,才扬扬洒洒写了几句。
〃宇真怎会想到出这么一道题?〃我很好奇,之前的三试考题都是些八股东西,没啥挑战。
宇真凑近,朝我眨眨眼睛,道:〃好玩。〃
好玩?
我嘻嘻笑道:〃那时候那个白胡子爷爷的确很好玩,一幅天要塌下的模样。〃
〃卿阳,朕问你‘欲平天下,先取三州,后改封地之制',你是如何想到这些的?〃
〃林翰开国之初为犒赏功臣故封王赐地九处,可这九州并不太平,其中由以豫、幽、雍三州为最,此三州不平,何以平天下?可究其根本,九州封王之制不废,即便平了那三州,也无实效。非得釜底抽薪,连根拔除才好。〃我理所当然的答道,当时完全没想过这般话有多放肆,多切中。。。。。。宇真的心思。
宇真愕然,须臾他抚杯而笑:〃卿阳啊卿阳,朕有时还真弄不清你究竟是个天真少年,还是纵世奇才呢。如此任性如此稚气,却又能一语中的,说的字字不差。〃
从他的话中,我隐约猜出他特地来看我的理由便是那一篇文章。我展颜一笑,因为宇真的肯定。
〃罢,今日朕就与你作个约定。〃
我不解,他又想做什么约定?〃说来听听。〃
宇真看我,眼中有太多温柔,仿佛可以渗出水来。〃私底下朕要一个从来无人称呼你的名儿,这名字只有朕一人可以唤,如何?〃
〃不算字?〃
〃不算。〃
我点头,微笑道:〃宇真打算唤我什么?〃
他也一笑,轻啜香茗,他的手指抵着下颚,那双会笑的黑眸直勾勾的盯着我瞧,片刻之后,宇真拍手道:〃林翰又称炎,朕便要你的名字传遍林翰每一个角落炎极、炎极。〃
总之能听入耳的我都不拒绝,何况‘炎极'二字听来还不错。
只是,我未曾想过,这二字竟也跟了我半辈子。
随后,我跟着另一位起居舍人见习。这人弱冠之年,正儿八经的很。他将大事小事一一向我交代,还列了一张值日表出来。表上长长一大通其实也就一个意思日日轮班。
待我回府时,夕阳西下。
我见着阿爹一人坐在屋里,他手中执一卷书,闲散的翻读。不知为何,我竟停在那里不能动弹了。阿爹的唇边有着淡淡的笑意,一袭普通的白色却被阿爹穿的平添风味。
宇真说过阿爹曾是林翰的大学士,如此推算阿爹离开官场之时约摸也是我出生之时啊。或许,阿爹是为了我才离开京兆的?
〃卿阳,回来了?〃阿爹听到声响,于是侧头看我。他缓缓从椅中站起,慢走朝我走来。
很久之后,我才发现原来我的一举一动、旁人口中我的风姿,都是跟阿爹学来的。
我甩头,晃去在脑海中盘旋不去的疑惑。阿爹既不想说,我便不问。我挪挪腿,扑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