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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恨他,却也恨不了他。
只因为我跟他之间,不知道究竟是谁夺走谁的,谁欠谁更多。
而这一切,我却直到他死后,才慢慢想通。
想通了,也看淡了,对于从前求的那些所谓情,便觉索然无味起来。
哥哥在临终前说,我是在遇上、恨上慕卿阳之后,才真正的像个人。
那从前的我算什么呢?
不知道。
从我有记忆起,就知道,我的身边,没有母妃,只有哥哥。对母妃,只依稀记得那是个美丽的女人,却不知为何总是抱着我哭,她口中呢喃的那个名字,不是我。直到很久之后,我才知道,她一直唤的那个字,是阳,慕卿阳的阳。
我的哥哥,是父皇最宠爱的孩子,也是这个国家未来的主人。我知道,别人对我好,只因为哥哥对我好。他宠我疼我,别人才将我视作皇子,一个不被父皇关注的皇子。
哥哥很宝贝我,每年父皇那头有什么封赏,他总第一个拿给我。天凉了第一个关照下人为我准备冬衣,天热了第一个将冰镇酸梅汤端给我。不晓得哥哥为何对我这么好,只是知道,我也要对他好。
八岁那一年,从来对我不闻不问的父皇将我召了去,只说要将我送往雍州与未来的雍州封王结为义兄弟。那时候还小,不懂事,他问我愿不愿时,只点了点头,为了他难得的温柔和慈祥。
哥哥知道后,拉着我的手问我为何答应,我不懂他的眼中怎有如此多的急躁和愤怒,我问他:〃哥哥,父皇开始疼我了,不好么?〃
哥哥却睁大眼,抱着我说:〃衍衍,你这么小,懂什么,懂什么。〃
后来,我才从别人的口中得知,何为义兄弟,何为质子,也隐约知道,前年突然从宫里头不见了的四哥原来是去了幽州,日子并不好过。
只是,就算我当日拒绝又如何?对父皇来说,我只是他众多孩子中最不疼爱的一个,所以,送走了,也无所谓。
疼我的,只有哥哥。
出发的那一日,哥哥说:〃衍衍,无论如何,好好照顾自己,我一定,把你带回来,一定会带你回来!〃
出发的那一日,伺候我的宫人说:〃殿下啊,此去雍州,您日后虽有皇子的名儿,却只是个人质了。老奴劝您,可千万别记挂着宫里种种,也别想着回来。能过一日,便是一日。〃
一个,是最疼我的哥哥;一个,是从小照顾我的老人。
他们之中,我信哥哥。
他会将我带回来,一定会的。
而那一日,那个〃慈祥〃的父皇没有送行,我甚至,在马车里眺望都未曾见到他的背影。
没有多久,到了雍州,我见到了雍宛韬,一个奇怪透顶的人。
起初,他似乎很喜欢我,整天没事便跑来看看我,同我说说他见过的奇闻轶事,我不懂他说的那些事情有什么乐趣,也不懂他为何说起这些就眉飞色舞,更不懂,他说的究竟是些什么。雍宛韬所说的,我在宫里头,没有夫子同我说过,哥哥也不曾说,许是我对他的话毫无反应,渐渐的,他也就不再说。只是三不五时的过来看看我,一看就是一两个时辰。
我不知道他究竟在看些什么,小时候我就知道,我长得很普通,所以父皇才对我毫无印象,加之哥哥生得好看,一对比,更清楚了。所以,对雍宛韬这样的习惯,我无法理解。
在雍王府的这几年,过得也可以。雍宛韬始终没有如外面传说的如何待我,有吃穿,甚至有夫子教我读书识字。我唯一要做的,仅仅是让他看。
直到五年后,雍王过世,我见到了另一个人,他应当是我的皇叔,与我相同命运的人。他穿一身白衣,慢慢踱到我面前,本来平静的脸,却笑了起来,他的眼中,我看不清是哀伤还是讽刺,只听他说,一个一个,就没有终止了么?
之后,就没见过他。只听说他为那雍王殉葬了,下人说着这些的时候,看着我,意味深长。
那年我十五岁,已懂得他在想些什么,也知道殉葬之人,与雍王是何种关系。
我记得,哥哥说的,好好照顾自己。
我等他,将我接回去。
哥哥的话,也确实实现了。经由慕卿阳的手,那个与我长得几乎一样的人。
慕卿阳住在雍王府的那两年里,我曾见过他几回,明明与我生得一样,却是两种人。他不喜欢我,他不修饰他眼中对我的排斥,我轻而易举的看到了,却不知为何。
而雍宛韬,对他很是迷恋。起初,总有人对我说,今日雍宛韬对慕卿阳做了什么,昨日又为他做了什么,诸如此类,如何如何。
我想,雍宛韬是喜欢他的,因为他看着慕卿阳的眼神,就好似拥有了一切。
这样的满足,就好像从前哥哥的眼神。
两年后,我瞧见慕卿阳站在哥哥的身后,而我的哥哥,在我面前,对我笑。
他当初许下的诺言,终于实现了。
他笑着说:〃衍衍,朕来接你了。〃哥哥,已经是当朝天子了。
可我不知,为何哥哥唤我时,慕卿阳的表情,会那么奇怪。
不过这无所谓,因为我的哥哥,终于来了。
我原以为,一切都会重新来过。当哥哥在众人面前,笑着对我说他来接我的时候,身后的人都跪着,唯独我,站在哥哥面前。
那一刻,我不再是别人眼中的质子,也不是雍宛韬眼中无趣的存在,对哥哥来说,我是他的独一无二,这一点,我自小就知道。
只是,为何这样的自信,到了皇宫后,就少了呢?
不知道,究竟是哥哥变了,还是我变了。
独处的时候,哥哥会问我,对朝野之事如何看,我不知该如何答他,哥哥,你该知道,对那些我是全然的陌生。
在雍王府,没有人会教导一个质子何为国家大事,何为治国之本,我所学会的,只是安静的等。
〃衍衍怎会不知这些呢?〃
听到这番话的时候,我有些懵懂,但也知道,有些什么,变了。
开始怀疑,哥哥口中的衍衍究竟是不是我。或许哥哥自己都没发觉,他所说的那个衍衍,与我有多大不同。
尽管,那句话只是哥哥的呢喃之语,尽管他说完后并未再追加些什么。
正月十五,我随哥哥出宫去山里祈福,回来的路上,听闻一首很有趣的打油诗,具体说些什么记不清了,不过那第一句,却如何也忘不了慕君卿阳字炎极。
慕君卿阳字炎极!
这字,似乎是哥哥亲自赐的,只是我从未听人提起过。如今朝中,似乎只有一个尚书令慕卿阳,无字。原来他的字,是炎极。
其实早就该想到,想到那人为何对我有敌意,想到那人看我时为何一脸嘲讽,想到他为何会与我如此相似。
一切虽在意料之外,但仔细想,却都在情理之中。
不过,这无所谓。
因为那慕炎极,已辞官离去一年多了,哥哥还是我一人的。
直到那一日,尚膳局呈上一道他国贡来的羊脂球,十分好吃,我便送去给哥哥一起,近来似乎国事繁重,他好几日,都没来。
哥哥同昭政殿的侍卫说过,举凡我来,便不必通报,也不必拦我。
我一路前行,却在帘后掩了人。
那殿堂之上,站着一个我熟悉的人,熟悉的就好像照镜子一般。
哥哥好似在发脾气,我听他说:〃卿阳,我不许你说这些,什么我一手教出来的炎炎?你从来就是,你从来就是你听到了么?这话是你说的,你就给我做到,你听懂了么?我不准你满心满眼的只有那个雍宛韬!你听懂了么?〃
他这话,是对慕卿阳说的。
我揪紧手里头的点心,哥哥,你难道已发觉,你说的那个衍衍,不再是我了么?
不再是,你从小就一直疼着的我了么?
尽管事后,哥哥对那慕卿阳坦诚方才是在做戏,可是哥哥,他不懂你,我懂。我知道,你眼里映着的,是真的伤。
尽管,你还未发觉。
为何,那慕卿阳如此重要?雍宛韬将他当宝亦就罢了,为何还要来抢我的哥哥呢?
这个人,我实在不喜欢。
那一日晚上,我问哥哥,慕卿阳,算什么。
哥哥有些诧异,但仍然答了我:〃卿阳他。。。。。。是我很重要的臣子。〃
是臣子么?哥哥是这么说的,可是,哥哥居然会忘了用尊称,是我,而不是〃朕〃。
我靠在哥哥身上,无法遏止心里头泛起来的恐惧。如果我不再是哥哥的衍衍,那么我,还是什么?
有名无实的滠亲王?或者其他?
我想做的,仅仅是在哥哥身边的衍衍而已,如今看来,都很难。
我怕,有一日哥哥真的想明白了,那时候,我该如何!
可是,怕归怕,真正开始动,却又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那个人,叫骆青,是这几年才入宫的药师,前阵子由于治好了歌妃的顽疾受到哥哥的封赏,成了尚药局最年轻的点御。
我与他只在之前的宫宴里见过一回,可他被哥哥调来打理我的身子后,却对我说王爷,是否不愿见到那慕卿阳呢?
慕卿阳,如今的地位仅次于哥哥,他既是一品尚书令,又是未来储君的老师,即便是皇后见了他也要礼让三分,何况一个四品的点御。
而这人,却直呼其名,语义中不乏愤恨。
我也不知,那时为何会做下如此的决定。我真的恨他至此么?巴不得这人从面前消失,再不来叨扰我与哥哥的生活?我真的不知,为何冒着自己的命也会丢到的危险,来理清我与哥哥之间的障碍。
现在想想,傻得可以。
那一日,慕卿阳问,即便他死,也要治好我的病,这是哥哥的意思?
他如此问的时候,眼里居然只有解脱,而没有伤心,这是我始料未及的,哥哥说,他与我是一母所出,是双生之子,所以,我肯定他眼里的是解脱。
只是,我未曾想过,他真的会死。
我以为,引血换蛊,最多只是让他身子骨虚弱些,可以让他辞官归隐,我要的只是这样。何况骆青也说,那蛊虫从我身体里出来后,危害会减小许多。
可他。。。。。。
竟死了。
八月初八,是我的生辰,哥哥正在为我庆生,却不知道何人来报,说慕卿阳已卧病多日,哥哥只是微笑说:〃卿阳大概还在同我闹脾气吧,无妨。〃
来面见哥哥的官员却告诉哥哥,慕卿阳如朝这么多年,甚少缺席朝会,如今,已缺了半个月,请哥哥还是派个点御去看看。
我心里头一紧,当日,哥哥只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