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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继维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道:“黄泉路上去得远啦!武功如此不济,还敢到‘四海武会’撒野!”
司徒棣听见谢羽晔嘴里喊老哥哥,心中一愣。分明这老人满头白怪,比自己年纪还大,怎么称兄道弟了?正自疑惑不解,谢羽晔对他长揖道:“司徒前辈受惊了,恕晚辈来迟一步!”
司徒棣连忙双手扶住他道:“小侠说哪里话来,老朽得遇小侠两次援手,已是三世为人了。救命大恩,没齿不忘!”
“前辈生分了!”谢羽晔急忙道:“行侠仗义乃我辈武林志士的本分,何敢言‘恩’字!”
“小侠如何得知‘四海武会,有变?”司徒棣问道。
谢羽晔好将“冷云帮”的际遇详详细细告诉了他。
司徒蕙见他们一老一少,只顾说话,把个尹继维冷落,急道:“爹爹!光顾着说话,客人都站着啦!”
司徒棣听女儿如此提醒,歉疚得连连让坐道:“看见了谢小侠,老朽高得糊涂了,快快吩咐设宴!”
谢羽晔指着尹继维,说道:“司徒老前辈,这位是师兄‘百叶神丐’尹继维。”
司徒棣“哦”地一声,半天答不上话来“百叶神丐”尹继维他何止见过一面,只因老神丐“玉珠洞”受困,得遇谢羽晔援他‘紫府神功’的内功心法,功力长足进步,精神豁朗,加之一夜急奔,满面尘土。虽然自打“冷云帮”这后,他和谢羽晔都未易容,尹继维形貌已不同于从前了,司徒棣忙道:“尹帮主!好久不见,越老越年轻,把司徒某的眼睛都哄住了,哈哈!”只是想不到,他是谢羽晔的师兄弟。
尹继维道:“你是看到了我们羽晔,喜得老眼昏花了,哈哈!”
司徒蕙怜在屋子里穿进跑出忙个不停,这时正走进来,见尹继维说得正欢,生怕两个老人一高兴,说话又投机,没有约束,尤其是老哥哥,高兴时把什么都给抖出来,弄得羽晔发窘,连忙说道:“老哥哥,肚子还没有饿吗?先喝杯酒吧?”
司徒棣又是一愣,道:“丫头,怎么没大没小的口没遮拦……”
“司徒老英雄,”尹继维哈哈大笑道:“咱们早已是忘年之交了,哈哈!”
司徒棣知道这“百叶神丐”尹继维,名如其人,久闯江湖,除了帮内名份,与一般武林从不计较,只识道义不讲辈分,无论老少都是称兄道弟,是以江湖道上,人缘极好。只是如何成了忘年之交,仍是满头雾水,分辨不清,有女儿夹在中间又不便多问,于是心存疑惑。
尹继维何等善于察颜观色,待在客厅坐定,便把他与谢羽晔“玉珠洞”巧遇,互授技艺,遵师嘱结为师兄弟,“冷云帮”偶救蕙怜,诸事一一道出,喜得司徒棣嘴都合不拢,一个劲地望着他笑。
谢羽晔趁机插嘴问道:“请问前辈,昨夜‘四海武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晚辈愿其详。”司徒棣听他问起,心潮起伏,脸上变色,道:“唉!事情由来,说来话长!”
叹息声中了无不痛惜地谈起了一件往事。
几年前,司徒棣走镖去“九江”,中途,偶遇几个人围攻一个衣衫褴褛的青年人。一时古道热肠,出手救下这青年。一问,方知此人姓田名卫,河南商丘人,无家无室来“九江”
投奔成亲,投亲不着,流落在外。当下,司徒棣把他收留在“四海镖局”并接授他家传武功。
田卫聪颖过人,又极为勤奋好学,更兼有武功功底,一学即成,几年后,尽得司徒总镖头的武功真传,在镖局子人中,武功仅次于总镖头。遇到短途小镖,常常代师父单独走镖,人既能干,为人又谦恭有礼,镖局子里,人人都高兴和他—起走镖。
司徒棣—直把他当作自己的子侄。他一生无子,欲把田卫招赘为婿,延续司徒香火,只因女儿执意不允,也就作罢。
司徒棣诚知女儿心机过人,乃巾帼须眉,凡事观察入微,极有主见。
女孩,一偕及笄年华,自然而然会考虑自己终身,父亲常常背着人,在女儿面前有意无意地暗示。蕙怜当然心领神会,她是有主见的人,虽是女儿身,却颇有见识,深知这事关系重大,非同儿戏,比不得寻常女孩子的就嫁。是以,处处对田卫仔细观察,渐渐发觉他城府很深,人前人后不大一样,凡事绝不明言。
明明游春到龟山,他却说只到了黄鹤楼;明明与人在黄鹤头喝酒,他却矢口否认。这种指鹿为马的行径使司徒蕙怜颇有反感,为人亦不例外,见人三发笑,背后使手脚。与人谈笑声中,挑灯拔火,引起别人失和,他又从中做好人。蕙怜几次窥出其中几乎忍不住要当众戮穿。她总算忍住,只是偷偷对父亲谈起这些事。
司徒棣听女儿如此叙说,心中着恼。怎奈多少大事缠身,未及体察。加之他性格豪爽,不及女儿家那样深藏不露。田卫又似有警觉,更加谨小慎微,尽力消除师父心中的芥蒂,徒弟的有心,糊着师父的无心,司徒棣常常把女儿的话搁置—边,不过,总算打消了入赘的念头。 他自与谢羽晔北京分手,回家就把镖局封闭,办起‘四海武会’,往来事情倒是少了许多,伹这教授武功一项,却少不了他亲自出马,只好将日常事务交由田卫经办。
蕙怜离家,只有父亲知道,岂料隔墙有耳,还是被田卫发觉了。
“你把蕙怜出走酌事,告诉田卫了?”谢羽晔问道。
司徒棣连连摇头道:“我怎么会呢?自从怜儿跟我淡起了他的为人,我就没有向以前那样相信他了!”
“嗯,”谢羽晔点了点头,道:“这就对了。”
“贤弟”尹继维道:“你在打什么哑谜?”
“老哥哥!”谢羽晔笑道:“自从我们‘丹心寨’大败,‘巨灵教’春护法以后,这里就被监视起来了。外有那个轻功高绝的黑衣人,内有田卫,你想,‘四海武会’还能逃过他们的手掌!”
司徒棣听得惊出了一身冷汗,诺诺连声道:“巨灵教怎么就放心不下我司徒某人呢?”
“不,”谢羽晔笑了笑,道:“实应该是‘巨灵教’特别器重前辈!”
“为什么是器重呢!”
谢羽晔肃然道:“想一想,‘四海镖局’在北六南七总十三省声名卓著。又是三大镖局之首。江湖上,黑、白两道的朋友遍天下。四海武会更与各大门派都有交往。在汉口这块地面,是叫得响的字号。加之,汉口又是东南西北水旱两路要冲,前辈若能为‘巨灵教’所有,是他们打开江南局面的重要环节。啊呀!这田卫可是非同小可的人物,他现在何处?险些把他忘记了。”
司徒棣道:“暂押在后花园地牢中。”
“我们先来审问他一下。”谢羽晔道。
众人即刻离席走出正厅,往后面走去。司徒棣连忙吩咐将田卫押上来。
他们一行众人,又来到昨晚比斗的那间屋子里。屋子早巳打扫干净。
田卫进来时,谢羽晔,尹继维和司徒棣三人,坐在上首,其他人站立一旁。
田卫不出三十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长得倒是眉清目秀。只是那一对小小的老鼠眼,看人老是闪忽闪忽地阴阳诡谲。
“你为什么要生擒馆主?”尹继维问道。“……”
“你这样精心潜入此间,”谢羽晔问道:“总不至于为了当个总管吧!”
“……”
“你对他老夫心机用尽,到底所为何来?”
“……” 无论众人如何发问,田卫只是冷冷地不开口,一双蝴眼在众人脸上扫来扫去。
谢羽晔想到司徒蕙怜险些被此人贻误终身,禁不住怒火中烧,遂上前,解一他身上的绳索,在他身上轻轻一拍,用“逆血错筋”手法,让他吃点苦头。
“逆血错筋”手法,是极为厉害的刑罚。一经施为,周身血脉翻涌而至逆转,根根筋脉错动,浑身有如万箭穿心,奇痛难熬且毛阴谋诡计喷血,不堪忍受!因为筋脉错动,又觉有无数虫豸在周身上下噬咬,痛痒不堪。此法一经上身,时间不可太长。若过了一个时辰,受刑人不痛死也会武功尽失,终身残废而半身不遂。
此法乃是不群散人在一次与猿猴治病时,错用解穴手法,偶然试验出来的。通过二十多年的摸索,不断精砺而成。曾在几个杀人如麻的魔头身上用过。
因为此法太过歹毒,不群散人极少施用。他见谢羽晔仁慈宽厚,方传授与他,并再三叮咛,非大恶大奸之坏人,切切不可轻易施为。今日,谢羽晔见这田卫阴毒狂妄,又是“巨灵教”派在“四海武会”的关键人物,不撬开他的跟,难获实情,今后剿灭“巨灵教”关系极大。是以,决计在他身上施用一次。
田卫当即痛得在地上翻滚,面孔扭曲,筋脉收缩,全身毛孔出血。旁观从人看到这个场面,无一不毛骨悚然,不到片刻时辰,田卫痛得连说话的气力也没有了,只是“啊啊”的憋出了两个字,“我……说!”谢羽晔也好生不忍,急急上前轻轻一拍,解开他的禁制。
田卫躺在地上,四肢摊开,双跟微闭,呻吟不止,显然,经过这一阵巨痛,全身已自酥软无力,暂时恢复,身上仍在时时抽搐,待过得少半个时辰,才慢慢从地上爬起来,谢羽晔示意端把坐椅给他。
田卫坐在椅上,嘴唇不断匝巴着,显是干渴不已,有人端了一碗水给他,待大碗水下肚,才慢慢开口说话,适才的“逆血错筋”让他吃了偌大苦头,以至不敢再有丝毫隐瞒。于是,他把事情的前后经过,详详细细地吐了出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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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六 章 妾心已许
田卫原名尤达岩。十五岁时,被冬面苗主收罗,即在他手下从师学术。二十岁时武功初成,跟着冬面苗主一干人,奔走江湖。那时,“巨灵教”仍处半公开的状况,一方面在江湖上秘密杀人越货,打劫大宗财物,网罗教徒;另一方面,开始暗暗分化火并其他门派,意欲称霸武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