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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而好奇心却又是每一个人都有的。
张瑶光当然也有好奇心,于是便道:“原来如此,你的境遇,跟我还真的有点相似呢。”抛砖引玉,想要引得左元敏多说一点。
其实真的想抛砖引玉的是左元敏。他见引起张瑶光的兴趣了,便道:“她是我所见过,除了我母亲之外,最温柔体贴,对我最好的一个人了……”于是便将云梦这个人,完完整整地介绍给张瑶光知道,包括她如何像个亲娘,却又像是个大姊姊一样的照顾他,甚至连她是青楼女子,艳冠群芳。还用摆擂台的方式来选客人的事情,也一一直说不误。
张瑶光听着听着心下恻然,过了半晌,忽道:“左兄弟,你也不必难过,常言道:英雄不怕出身低。将相本无种,男儿当自强。我觉得你云姊相当的了不起,是女中豪杰……”
左元敏喜道:“你也这么认为吗?我也是这么想,她不但是女中豪杰,而且待我恩重如山。要是我知道我会莫名其妙地忽然与她分离,我就应该早要告诉她,说我想照顾她一辈子。不管她是想跟着我归隐也好,还是她想继续这样生活下去,我都会支持她,只要她肯让我永远陪在她身边……”张瑶光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忍不住惊异道:“你是说……你想要娶你云……云姊?”左元敏反问道:“你说,她肯下嫁吗?”
张瑶光挢舌不下,吞吞吐吐一会儿,才说道:“可……可是……”左元敏道:“可是什么?我虽然喊她一声云姊,可是她又不是我的亲姊姊。”张瑶光神情尴尬,欲言又止,嗫嚅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她……她不是那个……那个……”
左元敏道:“那个什么?你是想说,她是个妓女是吗?你刚刚自己不也说了,英雄不怕出身低。每一个人都可以选择他的生存方式,我和云姊既不偷,又不抢,只要不害着别人,别人也管不到我们。”
张瑶光道:“这么说是没错啦,可是,我那个……我刚刚的话,是要你不要灰心丧志,自立自强……”左元敏恍然大悟,说道:“我明白了。瑶光姑娘虽然是个女子,却也觉得男尊女卑,是吧?”张瑶光道:“最少,这世上的人,都是这般看人的啊。”
左元敏昂然道:“这个世上的人,同时也都是欺善怕恶,趋炎附势,笑贫不笑娼之徒。所以我一定会努力,若是云姊跟了我,会被人指指点点,还是会受到其他一点点委屈的话,那就表示我还没准备好。而我要是没准备好,我当然也不敢要云姊跟我,总之,我会做到让大家不敢看轻我,也要让云姊对我另眼相看!”
张瑶光听他痴情如此,终也不免动容,待听到最后一句,忽道:“你云姊她还看不上你,是吗?”
左元敏听她说到了重点,满腔热血忽为之沮,半晌,说道:“在她的眼中,我自然还只是个小孩子罢了。”张瑶光也为之默然。
又过了一会儿,左元敏接着说道:“瑶光姑娘觉得呢?云姊说我只是个孩子,其实我觉得那是她看起来而已,实际上以我的年纪,在乡下已经可以去跟有女孩的人家去提亲了。有时候想想,真的好不公平,要是我不是让她收养的就好了。”旋即又道:“可是若不是被她收养,我也许连她的面都就不着了。唉,人为什么会长大呢?要是能永远像过去那样,不知该有多好?”
这几话,直说到张瑶光的心坎儿里了。她缓缓抬起头来,空空地望着山洞外,心中也跟着左元敏的话,说道:“唉,人为什么会长大呢?要是能永远像过去那样,不知该有多好?”
左元敏见她两眼发直,愣愣地发怔,又多问了一次:“瑶光姑娘觉得如何?我该甘心于做一个云姊眼中的小孩子?还是证明给她看,让她知道我已经长大成人,是她理想的对象之一呢?”
张瑶光随口答道:“我也不知道……”忽地回过神来,讪讪地笑了笑,续道:“你怎么会问我呢?这事情要你自己决定才行。”左元敏满以为她会持正面的肯定态度,听到这个回答,倒是有点失望,随口应了一声:“是吗?”
张瑶光道:“那当然啦,你云姊对你的恩情,只有你自己最清楚,她对你的态度,也只有你自己知道,我不过是个事不干己的外人,说什么话,提供什么意见,对我来说都无关痛痒,要是因此影响到你一生的幸福,那我的罪过可就大了。”
左元敏知道她说的不错,但他早已将张瑶光视为“自己人”、“同道中人”了。所谓道不同,不相为谋,那么反过来说,两人应该彼此鼓励,互为奥援才是,但现在张瑶光的意思却是:每人情况不同,各人互不相干,未来该怎么办,要靠自己决定。
本来左元敏还打算鼓励张瑶光,没想到却反而让她说了一顿。如此一来,张瑶光的事情,便间接的宣告左元敏无可置喙。左元敏气为之沮,不知该接什么话才好。
张瑶光不察,续道:“不过我倒是真心希望,你能够找到属于你自己的人生。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很想看看你的这位云姊。我想她一定是美得很了,让你这般牵肠挂肚。”
说到这个,左元敏的精神可就来了,说道:“云姊的容貌出色,那是众人皆知的。但我想念她,也不全然是因为她的样貌。”张瑶光道:“越听你这么说,我就越好奇了。”
左元敏见她脸上颇有些不信的感觉,忽然想起她也算是个美女。这美女听到有人竟然可以美到一种境界时,心中当然就会有一种质疑,与不服气的心理产生,左元敏见得多了,赶紧说道:“比起瑶光姑娘来说,我云姊当然不及你年轻貌美了。”
张瑶光忍不住笑道:“说到年轻,我可能是年轻了。可是在你的心里,未必会认为我比较貌美吧?”左元敏一本正经地道:“瑶光姑娘太谦虚了,平心而论,姑娘虽然不能说是艳丽,但是雍容高雅,举世无伦。若要将我云姊比做牡丹芍药,那么姑娘就好似空谷幽兰,出水芙蓉。”
张瑶光明知他是客气,却也不禁欢喜。在紫阳山上,平日除了与柳新月两人孤芳自赏之外,还有谁能走到她的跟前,说上一两句称赞的话?她一时芳心大喜,说道:“你就别再姑娘长,姑娘短的了,听起来怪彆扭的。我听新月姊叫你小左,而我少说也大你两三岁。让你叫我一声瑶光姊,我也唤你一声小左,这样应该不过分吧?”
左元敏道:“那样最好了。”两人细数起年纪来,张瑶光原来今年十九,确实是大了左元敏三岁。称呼既定,两人的交情自又深了一层。
张瑶光道:“有件事情说来真不好意思。小左,你三番两次救我,我却连一声谢谢都还没说出口。现在瑶光姊郑重地跟你说一声:小左,真是谢谢你!要是没有你,我现在真不知身在何处了。”左元敏听她旧事重提,亦谦逊道:“哪里,哪里。所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再说是瑶光姊先帮助我们,我们感恩报答,那也不算什么。”
张瑶光知道他口中的“我们”,指的是他与封飞烟。便顺口道:“我瞧那封姑娘人也相当不错,模样长得又甜,而且还是你所崇拜的大英雄,封俊杰的女儿。你们的感情既然还不错,外表看来倒是挺登对的……”左元敏打断她的话,摇头道:“她是名门之女,未必看得上我这个出身贫贱的小毛头。”
两人初初打开心扉,话匣子一时关不起来,不知不觉间,天色渐亮,两人却尚无倦意。张瑶光见左元敏精神尚好,便道:“我前些日子到附近勘查过地形,往西北方向去,似乎有路可走,趁着今天早起,我们不如一起去看看,说不定可以从那边另觅路途回去。”
左元敏这些天来早已闷得慌了,听说可以出去走走,当然赞成。当下便由张瑶光整理一些简单的吃食,领先而行。那左元敏柺杖上的功夫这几天练得熟了,再加上他手劲越来越强,以双杖代替双足,竟与真的双脚差不了多少。张瑶光看了一会儿颇觉得惊异,打趣地直称左元敏在这一方面颇有天份,以往不拿柺杖,可真是浪费了。
不久两人来到平日张瑶光抓鱼虾的小溪,顺着溪流,往西北方向行去,一路上除了休息,就是往前挺进。那小溪在山谷间蜿蜒迤逦,似乎根本没有尽头一般,行过正午,忽见左岸另有一流合来,水势大增,又往前复行不久,溪流再汇入另一条溪流当中,水面也陡然宽广起来。张瑶光指着河面道:“要是有办法扎一排木筏,顺流而下,相信我们很快就能出去了。”
左元敏道:“可是这里显然人烟不至,莫要是下游有什么障碍。我们要是冒险乘筏而下,只怕会有危险。”张瑶光点头称是。
又走了一会儿,那张瑶光忽道:“我们是就此折回去呢?还是要继续往下走?”左元敏道:“有何不妥吗?”张瑶光道:“我们要是现在折回去,晚上最少还有个可以遮风避雨的山洞可以休息。要是想继续往下走,万一找不到可以休息的地方,那我们两个可要露宿在这河床上了。”
左元敏道:“瑶光姊怕了吗?”张瑶光啐道:“我才不怕呢,我是为了你好。”左元敏道:“我也不怕。我想今晚当不致会下雨,最多我们两个轮流睡,你睡了,我帮你赶蚊子,我睡了,你帮我盖被子。”
张瑶光笑道:“哪来的被子可以盖?”左元敏戏谑道:“天气渐渐凉了,你见我睡着了,怕我冻着,自然而然地会将外衣脱下来,给我盖上。”张瑶光眼角含笑,道:“你想得倒挺美的。”
张瑶光不知不觉地轻松了起来,胆子似乎也大了一些,弯过河弯之后,迎接她的是一片她之前所未曾到过的地方。若是在今天之前,她会考虑东,顾忌西的,一定要准备充足了才敢继续往前,可是这会儿,她却突然有种冒险犯难的刺激与雀跃。就像一个小女孩,在父母亲的呵护之下,急欲一探这个一切都充满新奇的世界一样。这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其实是